收费章节(12点)
月罂离开花霰国时,天刚蒙蒙亮,她看了眼睡在榻上的南宫魅影,嘴唇轻抿。即便这个人常给自己脸色看,有时又冷言冷语,可这些日子却一直是她在照顾着自己。
她从回到这世间,见到南宫魅影的第一天起,就与她结了梁子,彼此互看不顺眼,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自己头脑冲动准备轻生的时候,是她将自己从死亡尽头拉了回来,这份情,她要如何报答。
她看得出来,南宫魅影是喜欢花隐的,也许这也是她为何常常缠着花寻的缘由。他们本是双生,容貌性子几乎一样,她见到了他,想必能弥补一下心中的遗憾吧。而自己却不想这样,这些日子每每见到花隐,她都觉得心痛难忍。透过那张相同的面容,她常常回忆起与花寻的过往,他每一次邪魅的笑,每一次温柔的缠绵,都让她痛不欲生。于是,她才想要离开,离花霰国远远的,离这份暧昧至极的空气远远的,离这个让自己丢了心的地方远远的……
她来到了花霰国皇陵,远远地站在山坡上静默了许久。得知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花寻已被安葬在这里,她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山涧的风吹来,吹开她鬓角的发丝,在风中缓缓飞舞。月罂凝视着不远处那座气势恢宏的皇陵,眼睛被风吹得生疼。她轻启嘴唇,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眼中已经没了泪,身体中的某处也空荡荡的,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无心的木偶。
就这样站了许久,直到夕阳一点点沉没在山的那一头,整个世界被浅淡的红霞覆盖,月罂才挪动沉重的脚步,缓缓地后退。
——我会好好活着,我会查出你究竟是被谁所害,哪怕一年也好,十年也罢,我一定会查出真相无论那个人是谁,我绝不轻饶
她毅然决然地转身,面容沉静似水。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粉女敕的桃花瓣,带着那股熟悉的清香一同扑面而来。她初来花霰国的时候,也是这样静谧的黄昏,也是同样绚烂的晚霞,也是卷着桃花瓣的暖风,一切都与那晚相同,然不同的是,那个有着妩媚眸子,邪气笑容的男子,再也无法牵着她的手,一同走向天荒地老了。
瞬间,眼泪如泉涌一般淌了下来,月罂捂住了嘴,飞快地走到马前,翻身上马,带着满心的仇恨与失心的悲痛决然离去。
而就在她赶往皇陵的时候,花隐急匆匆地到了她所在的那间木屋中,看到空荡荡的床铺,瞳孔紧缩。他唤醒了沉睡的南宫魅影,急切地问道,
“她呢?”
南宫魅影往床上一看,顿时吸了口凉气,她慌忙起身在屋里屋外找着,也不见月罂的身影。猛然间看见她放在矮凳上的包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封简短的信,信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我会好好的,勿念,珍重。”
花隐与她对视了一眼,这才舒了口气。他怕她再返回南月国与熙兰对峙,更怕她得到真相后与对方鱼死网破,玉石俱焚,而看到她写的这行字才略微放心,不过另一件事又让他眉头蹙起。
南宫魅影看出了他的异样,不解地问道,
“你有事?”
“念儿不见了……”花隐说完,缓缓地透了口气,自己不过是在外面几日,宫中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幻幽宫的人还真是胆大妄为,目中无人。
他一五一十地将昨天发生的事讲给南宫魅影听。他昨晚刚进宫,就发现皇宫守备森严,询问了情况才得知,原来幻幽宫派人将念儿不知不觉地带走了,只留下一个幻幽宫的独特标记,从始至终都没人发觉有谁来过。
花若瑾神色郁郁,只随意与他说了几句话便打发他离开,看样子受到的打击极大。花隐先后派了许多人去追,可都是无果而返,一时间更为着急。然幻幽宫寻常人哪能进得去,即便他想亲自带人将孩子抢回来,首先面对的也只能是那座毒山,想必还未进去就会被毒死。
他这才早早地来到这里,想将这件事告知月罂,一同商议对策,不料她已经不告而别,没留下任何行踪。花隐长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等着幻幽宫开出条件了。
“该死的”月罂从睡梦中醒来,忽然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一个念头猛然间窜了出来。她翻身坐起,在枕头下一模,东西还在,这才稍稍放心。然视线扫过放包袱的地方,那里空空荡荡,她脸色即刻变得难看,包袱怎么不见了
她匆匆地起身冲出了房间,拉过一个门口经过的小伙计,低吼道,
“把你们东家给我找来”
小伙计见她面露凶光,吓得一缩脖子,麻溜地去请管事。
月罂出了花霰国之后,直接到了南月国最南面的一座城镇。这城镇很小,又处于三国边境,来来往往的各国人都很多。
这里贸易虽繁荣,却人多杂乱,所以她才选了一家最好的客栈,不料刚住了一晚,所有的东西就都被偷了个干净。
这家店的管事身材矮小,一双小眼睛闪着精明的光芒,一看就是个久经世故的商人。他见月罂穿着贵而不俗,眉眼间带着傲然之气,便猜到不好惹,刚一进门就点头哈腰道,
“小的是这家管事,我们东家很少来店里,这位公子有什么吩咐就对小的说吧?”
“我的包袱丢了。”
“哎哟,这可了不得了”那管事立即惊呼了一声,忙吩咐伙计把昨晚的打更人喊了进来,询问了情况。可那打更人一问三不知,说根本没有生人来过。
月罂不依不饶,那可是自己全部的家当,连换洗的衣裳都在里面,这要是都丢了接下来可怎么活啊
没过多久,官府的人就到了,在屋子里到处查看,最终在窗户边上发现了半截熄灭的熏香。来人分析,昨晚怕是外贼入室作案,与这家客栈没什么关系,安抚了月罂几句,说是官府的人会尽快缉拿窃贼,还她一个公道。
月罂将信将疑地看他们收走了熏香,再转过脸去,却听那管事笑说道,
“公子,您如果还要继续住下去,这房钱还是要提前交的”
月罂郁闷地皱了皱眉,这人可真会落井下石,银子刚丢,他就来催帐了。无奈只得退了房,两手空空地在大街上闲逛,还好一些贴身的重要东西没丢,否则她真会与对方翻脸。眼看着过了晌午,她忽然意识到即将面临的严重问题:自己今天吃什么,晚上住哪儿,以后怎么办……
想到这,她急匆匆地来到官府门前,说是早上刚丢了东西,这会来瞧瞧有没有抓到窃贼。不料那些衙役将她轰了出去,说是从没接到过什么盗窃的案子,让她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月罂鼻子差点气歪了,在门前赖着不走,非要让今早的那个小官出来对峙。她哪知道这城镇的内幕,还以为是像皇城一样能讨来个说法呢。可这地方山高皇帝远的,此时南月国内部又极乱,谁又闲工夫来管这些小偷小模的事,她与人吵得嗓子冒烟也没得到什么说法。
门前守卫的衙役看她不走,便取出棍棒想要吓唬她,月罂哪能吃这套,见此情形就要与对方动手。她觉得自己本就有理,又被这么对待,一时间又窝囊又憋气,三下两下就把那几个衙役全部打倒。
然此时官府中又涌出无数打手,均拿着刀剑等武器,只当她是来闹事的。月罂一再解释,对方却不信,一伙人又向她冲来。
月罂见那伙人中明明有早上来查案的衙役,可此时竟装作不认识她,这才看出来些许端倪,看来这些人是黑了心了。她左躲右闪,边对付这些人边向后退着,心想着若再闹下去,自己不得被人抓起来?真要被抓进大牢,估计没人能将她捞出来。
她一脚踹在一个衙役的肚子上,随后转身就跑。那些衙役如何肯依,一伙人紧跟在她后面追了上去。
于是大街上便看到了这样一幕: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跑得气喘吁吁,边跑边回头瞧着,偶尔还撞到个挑担子的卖货的,撞得瓜果洒了一地。卖货的气得只骂,还没等捡起瓜果,又一伙人冲了上来,将那些瓜果踩得稀烂。喊叫声、吵闹声、卖货的哭号声,一时间整条街上热闹得好似过年。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转暗,有些人家已经掌了灯。月罂直跑进了一条热闹的小巷子中,看后面那伙人竟然还有力气穷追,头又大了几分,总觉得自己惹上了马蜂窝。
月罂往前又跑了几步,想也没想地钻进了旁边的小胡同,可里面竟然是个死胡同,囧的下巴差点掉下来,这也太衰了吧……见前面有一家灯火明亮,红彤彤的灯笼格外耀眼,像是一间不小的店面,她也不知道里面是做什么的,三步两步就冲了进去。
那伙人追到了附近,左瞧瞧右看看,也没见着月罂的影子,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
“人呢跑哪儿去了”一个衙役头领喘着粗气吼了一声。
“看着跑进来的,怎么没人呢难道飞了?”
“飞你母亲个头他要会飞早就飞了还能让老子追着跑了这么远都给我四处搜搜,找到了有赏”
其他人连声答应,四处散去。
那衙役叉着腰四处瞧着,猛然间意识到什么,抬头向不远处的大门看去,眼睛里闪过yin.邪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