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 第407章心思的较量

作者 : 慕小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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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罂几乎每时每刻都站在殿宇前,竟然盼望着那些人闯进来。虽然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可总会给她带来一丝希望,一旦有机会就要溜出去,总比这样在这里度日如年的好。

“很希望他们闯进来吧?”温暖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吓得她顿时打了个颤。

回眸望去,正是那个永远波澜不惊的男子,赤金面具在夕阳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泽。他偏头看向月罂,随后勾唇一笑,似乎并不在意那些人是否会进来。

“你难道不怕他们闯进来?”经过多日的相处,她实在很难想象这个有着温柔笑容的男人会是个心狠手辣的恶魔,对他防备的同时,多少又有些好奇。

水寒与她一同看向山脚下的那些人,此时身形小得像一只只蚂蚁,可正是这群人,冲破了无数阻碍,甚至躲过了山中剧毒,就这么铺天盖地的出现在了眼前,看来那控制一切的人,的确不简单……

“我等候多时了。”说完,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了月罂,淡淡地说道,

“解药。”

月罂顿时愣在原地,她要了这么多天的解药,他竟然在此时给了自己,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她疑惑地接了过来,开始猜测这东西是不是更厉害的毒药,可以控制她心神的那种。

水寒看出了她的戒备,兀自一笑,唇红齿白,说出的话却让她心里凉了半截,

“我若想对你下毒,完全会在不经意之间。”

他说得的确没错,只是听起来实在火大……她硬着头皮将里面的药丸服下,不出片刻就觉得力气回来了,攥了攥拳头,前些日子那种无力感也消失了。多日来的忍气吞声让她想也没想地一拳打向他,不料对方身形一晃,在她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卑鄙小人”月罂暗骂了一句之后,急匆匆地返回了殿宇,她早就做好了逃走的准备,与婉儿两人带好随身的东西,又将念儿抱在怀中,随后出了殿宇。

殿外那些巡逻的人此时一个不剩,月罂只当他们下去阻截进山的人了,心中窃喜,带着婉儿沿着小路向山脚下疾行。她这些日子被迫跟着水寒东转西转,简直把整个幻幽山都走遍了,也不知他怎么那么有兴致。不过乱转也有好处,就是完全熟悉了通往各处的小路,而眼前这条平日里少有人把守,算是条捷径。

一路上都没有人巡逻,两人起初还觉得很幸运,可慢慢地,月罂觉得有些不对劲。阻截那些人固然重要,可总不能整座山上没半个人把守,也不知那恶魔打什么主意,怎么撤走了所有人?还是说,他故意把这条通路的守卫全部撤走了……

月罂已经不愿再想,反正如何也猜不透那人的心思,此时先出山才是要紧。就在两人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忽听前面传来一声极大的轰响,她们俯视下去,不禁冷吸了口气。坚固的山门轰然倒塌,土石碎块崩得满地都是,细碎的尘土被风扬起,飘到半空中打了个转,又慢慢落下。

破碎的山门外,一队黑色铁骑呈现在眼前,墨一般的颜色使整个空间萧杀而又威严。翻滚的黑色战旗上赫然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这标记,简直太过熟悉,是北苍鹰

月罂眼眶湿润,视线直落入为首那匹黑色战马上,马上的男人一身黑色战甲,面容俊朗,眼眸深邃,如神一般降临在眼前。

她上前几步,远远地仰望着马上的男人,喉咙发紧。当初她只留下轻描淡写的一行字就离开了,没想到他此时竟然带着大军亲自来幻幽宫接她。这地方有多危险她比谁都清楚,可他仍是来了……

童昕略微垂眸,尘土飞扬中,见那个性子执拗的小女人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纯黑的眼眸任凭尘土也无法遮掩住半分。他紧绷的面颊终于有了一丝舒展,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随后带着马上前,到了与她相距几米的地方停下,却并未下马。

月罂看着他刚毅的面庞,心里有些发虚,虽说两人打打闹闹的很寻常,可眼前的情景实在让她有些畏惧。她答应要与他一同走下去,可转眼间就留了张字条离去,他会生气也是自然的。

童昕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毫无喜怒可言,与平日里吊儿当啷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那天他收到字条之后,疯了一般在街上寻找,几乎把整个凤鸣城翻了个遍,可独独没有她的身影。

他起初以为她被人劫持了,可找了许久之后才彻底相信,她是真的走了。那一晚,幻幽宫的杀手全部被他们的人偷袭成功,风玄带着大军与他们里外夹击,一举夺下凤鸣城,进而势如破竹般攻占了南月国无数城池。

他只当她会去皇城,可一路上派人打探,仍旧没有半点她的消息,他这才觉得她是真的不想再与自己一起了。这念头产生之后,他心中无比苦涩,想来想去,忽然觉得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若不是他的反复纠缠,她如何也不会跟了他,更不会在他刚尝到男女之爱的时候,毅然决然地将他舍弃……

“童昕,我……”

“我不是来接你的。”他只静静地说了一句,便调转了马头,手一扬,整队人顿时齐刷刷地发出一声低吼。

“随我攻下幻幽宫,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童昕一扬马鞭,带着无数黑甲骑兵飞快地进了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月罂的视线中。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抽走了一样,月罂紧咬着唇,看着大军消失的方向,呆愣了许久。她本来想要解释的,可他完全不给自己机会……

婉儿听说过这些事,看着此时的情形也不免黯然,她扯了扯月罂的衣袖,小声说道,

“童公子只是一时恼了,你别往心里去。”

月罂轻笑了笑,笑容却无比苦涩,这次他怕是真的伤心了吧。如果换成自己,心爱的人只留了个字条就不见了踪影,她不疯了才怪。

她紧了紧手臂,将熟睡的念儿抱得更紧,站在山脚下有些迟疑。刚刚她还想一走了之,可见到童昕之后便动摇了,此次幻幽宫一战不可避免,她实在很担心他。偏头看了看婉儿,轻声说道,

“我想回去。”

婉儿点了点头,也知道她必定是担心的,便跟在她的身后,一同回走。不料刚走了不远,前面有人牵着两匹马向这边张望,一见是她们两个,立即迎了上来。

婉儿还以为是幻幽宫的人,吓得连忙将念儿护住,生怕他们再将孩子带走。月罂仔细看过才放了心,拍了拍婉儿的手臂,示意她不要紧张,随后上前几步与对方打了招呼,

“阿武?”

阿武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笑然然地说道,

“没想到瘦小枯干的吴月,竟然是个小女人”

月罂满头黑线,如何也忘不了当初女扮男装时被他们整日取笑的样子,心头的郁结倒是散了不少,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阿武牵过一匹马递到婉儿手里,笑答道,

“副帅吩咐,让我在这里候着,若你们跟上来了,就带你们上去。”

“那如果不跟上来呢?”婉儿见这人脾气像是极好的样子,不由得又问。

“山门外整个被咱们的人包围了,你们出去也自会有人接应。副帅怕兄弟们不认得你们,嘱咐了好几遍呢”

月罂心头沉重,还以为他当真生气了,没想到还是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实在有些惭愧。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又问,

“我们现在过去会不会不方便?”虽说担心童昕,可如果牵绊住他就不好了,她只想远远地看着他,不希望他再像前次一样出事。

“副帅说,强让你下山你也不会答应,倒不如跟在最后面。走吧,这次咱们弟兄可是从四面八方进山的,就不怕攻不下一个小小的幻幽宫”阿武不无得意地说着。

月罂浅浅一笑,也没驳他。这幻幽山屹立在这里许多年,一直让人望而生畏,而幻幽宫又是多年前兴起的杀手组织,这些年杀过许多国家的臣民,可没有一个人能带兵讨伐。如今他们能来到这里,也实属不易。

“这山中有剧毒,你们可服下解药?”

“那是自然,否则刚进来就得全军覆没。”

“难道是那薛神医配置的解药吗?”。这山中的毒并非一种两种,除了神医,哪会有人能精准地配出。

“薛神医?他才不管这些……他那人性子也怪,只会治疗伤患,却从不干涉各国之间的事,倒像个神仙。”

月罂点了点头,对他这做法也不好评价,还没等回过神来,忽听阿武又说了一句,心里顿时一紧。

“是北冥王配置的。”

“北冥王?”婉儿一声低呼,与月罂对视了一眼,彼此皆是震惊。

阿武怔怔地点了点头,不明白怎么提起了北冥王,把这两个小姑娘吓成这样?

“此次就是他与副帅一同来的,他带着人应该从后山上来了。”

月罂呼吸一蹙,他也来了吗,看来今天这幻幽山当真热闹了……彼此分别已有一年多了,也不知他近来如何……

出乎意料的,幻幽宫的兵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看来他们只是仰仗着优越的地势而已。月罂远远地就听见厮杀声,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还是阿武宽慰了她几句才变得好过些,

“放心吧,对方只是用毒高超罢了,我们提前都服下解百毒的药丸,除非碰见棘手的人,否则不会有什么事的。”

棘手的人?想必水寒算得上一个吧……她实在不敢想象,若那两个人对上会怎么样,想到这,她低喝了一声,让马儿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主殿前,喊杀声连成一片。的确如阿武所说,幻幽宫的杀手多数都是用毒高超的人,而一但对方有办法抵抗这些毒,他们就减少了很大一部分优势。另一方面,这些杀手都是暗中行事,这么大张旗鼓地对战对于他们来说十分不利。

风鳌国的将士们都杀红了眼,他们许多人的亲友都是死在幻幽宫的暗杀之下,包括他们的孩子也被卷入其中。如今见到这群嗜血的恶魔,都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战事并没有持续多久,幻幽宫的杀手们似乎撤走了许多精锐,剩下的这些被冲得四散奔逃,可却没有一个能逃出包围圈。一时间,幽静的山谷被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生生打破了最初的静谧。

这场战斗完全转为了屠杀,虽说有些残忍,可面对残忍的人如果不痛下杀手,今后连累的人可能更多。童昕带着马站在包围圈外,眼眸黯沉,其中夹杂着一抹冷然。他接到手下人禀报,说是其余三个方向的兵将全部冲了上来,战况都很乐观。另外,关押孩子们的洞穴也找到了,里面还有许多活着的小孩子……

他轻点了点头,再看向那群无路可逃的杀手们,眼里的恨意更深。

与此同时,幻幽宫后山的一处平地上,两个身材颀长的男子相对而立,寂静的风从两人之间穿过,掀起一阵浅淡的花香。

“好久不见了。”身着雪色华服的儒雅男子轻声开口,声音淡淡的,可听起来却透着刺骨的寒冷。

“北冥王看上去变了很多呐,近来可好?”一袭暗紫色镶金锦服的男人含笑地反问道,赤金面具下的那双眼黑到极致。

“托你的福,整日与毒药打交道,过得还算充实。”

“呵……北冥王竟然也会说笑。”

“彼此已经认识这么些年了,何必还戴着那碍眼的东西?”慕离轻勾起唇角,俊美的面庞却看不出丝毫笑意。

水寒兀自一笑,缓缓地摘下了赤金面具,在手上把玩,轻声问道,

“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从知道你不会说话时。”

“为什么?”

“你本来长得就与他极像,如果声音再一模一样,一定会让人看出破绽,所以你才选择不开口,不是吗?”。

水寒眼中闪过一抹华彩,面前这男人心思绝不简单,他的确没看错,

“你猜得没错,可为什么不及时揭穿我的身份?”

慕离摇了摇头,回想起先前的事也有些迷茫,

“我当初也只是怀疑罢了,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一个已死的人会再次复活,所以才一直没有把这事说出来。不过自从你进了园子之后,倒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所以我才越来越怀疑你。”

水寒疑惑地挑了挑眉,对他这番话倒是有些不解,听他又说,

“如果你只是被槐南王安插进园子的棋子,那就一定会有所行动,无论隐藏得多好都会被人察觉。但你却一直没有做什么害她的事,反而常常在暗中除掉那些危害她的人,实在可疑。”

“那些监视我的人,果然是你派来的。”水寒笑吟吟地摆弄着赤金面具,态度温和可亲,像是与阔别多年的友人交谈一样。

慕离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默认,毕竟以他的功夫自然能发觉身边常有人跟踪,

“你完全有能力不知不觉就把那些暗卫全部杀了,不过你却没有,我起初以为你是隐藏得极好,可后来才知道,你并不随意杀人。身为幻幽宫的少宫主,竟然会对人手下留情,这点不是更可疑吗?”。

“看来你把我查探得很详细啊……”

“不是你故意留给我的线索吗?”。慕离淡淡地反问,唇角带着一抹不屑,他不喜欢这样被动地被牵制,好像对方在戏耍自己一样,对他来说实在有伤颜面。

“哦?说来听听。”

“你刻意使用幻幽宫独特的药膏为她去掉疤痕,就是想让我闻到那股独特的味道,这样就把我的注意力全部引到幻幽宫上;另外,第一次见你时,你故意弹奏花寻和雨舟共同编的曲子,难道不是最明显的暗示吗?”。慕离缓缓地说完,温润的眸子上像是浮动了一层光华,在这个夜幕降临的傍晚,更显得明亮,他轻呼了口气,缓声问道,

“我是不是应该换个称呼,雨舟?”

水寒忽然扬声笑了,笑容无比舒展,仿佛天边卷起的最后一抹残霞,美到极致。墨色的长发在微风中缓缓而动,为这清雅的容貌添加了一股媚人的妖艳,

“我果然没看错你……与其被人整日跟踪查探,不如直接挑明真相,相信除了你,这世间很难有第二个人发现我真正的身份。”

慕离并没因为他的夸赞而舒心,反而有些恼了,冷声问道,

“看起来你虽然并没有做过什么,可一步步的路却都是你暗中操控而成,你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对她是真心还是利用?”他之所以没有公开他的身份,只是因为他知道雨舟永远不会害她,宁肯自己死也不会出卖她。

水寒笑意收敛,望着对方那双明晰的眼眸,一字一顿地答道,

“我只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他说完回眸看向山中那座宫殿的一角,眸子里浮动起一丝柔软的情绪,浅声又说,

“今日之事,还望你再瞒她一些日子。”

慕离眉间紧蹙,不解他的意思,却听他又说,

“我不会害她……”

“我自然知道这个,否则也不会容忍你留在她身旁。只是这个幻幽宫,你当真不要了?”

“本来就不是我的,让它自生自灭算了。”水寒无所谓地转过头,没有丝毫留恋,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静默了一阵之后才幽幽地问道,

“你明明在意她,可为什么要轻易放手……”说完不等他回答,便慢慢地走进了夜色之中。

慕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薄唇紧抿,命运难料,谁又能主宰得了一切?不过他对这个人却多少有些信任,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他在暗中提供线索,自己才能这么快配置出解毒的药丸。另外,凤鸣城中的事也是他一手安置的,幻幽宫那些顶级杀手都被他派到了那里,最终被风玄等人一网打尽。

他向来能猜透人心,可对于这个男人的某些心思,他竟然完全猜不透。明明是一宫之主,却不与手下人同流合污,而一旦有人触碰到他的底线,无论是谁,他也绝不手软;最无法理解的是,他竟然一手策划毁了整个幻幽宫,真真是最用情也最绝情的人……

慕离在原地站了半晌,才出声唤来暗卫,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牵着马下了山。看着山脚下自己的兵将重新聚集起来,他轻叹了口气,回想起水寒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心头又是一阵黯然。

回眸看去,整座幻幽山完全沉浸在夜色之中,带着股浓浓的神秘感。他调转马头,轻喝了一声,吩咐手下人随他回国,一队骑兵就这样卷土离去。

月罂把念儿安置好了之后,独自一人出了殿宇,见童昕正坐在一棵树下,便悄悄地走到了他身旁。

这一晚,整个幻幽山都被清扫了一遍,除了那几个宫中的主要人物,其余的所有杀手都被风鳌国的兵将们尽数诛之。忙忙碌碌到了此时才得空安静,由于天色已晚,他们不得不在这里歇息一晚。

童昕听出了她的脚步声,却并没有回头,直到感觉身上一暖,才偏头看去,是一件厚重的斗篷。

“天有些凉了。”月罂轻声开口,随后坐在他身旁,手撑着下巴,仰头看着天边的繁星。

童昕并没言语,只是将斗篷裹紧了一些,俊朗的面容如同被夜风精雕细琢一般完美。

“喂,生气了?”月罂撞了他一下,软声软语地问道,此时乖巧得如同一只闯了祸的小猫。

“大概是我错了,我一直以为,只要喜欢就应该在一起,可却没想过你喜不喜欢。”他忽然开口说了这些,声音很平淡,似乎随时都能被夜风吹走。

月罂心里一紧,想也没想地搂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声音低柔,

“对不起,我这次不得不来……”

“既然你决定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就不需要事后与我道歉。晚了,进去睡吧……”童昕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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