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上回,执板小斯在冬梅的泪眼哀求,依梦的大声哭泣,太太的怒目斥责中,将板子高高举起正准备落下去时,就听见一声“住手”。这声音响亮而浑厚,稳重而威严。史太太听见男人浑厚的声音,身体一震,很是心虚,见其快要入院,忙收拾好脸上的表情,恢复成往日端庄贤淑的样子,笑着对来人说道“老爷,今日衙内无事,怎么今日回来如此之早。”说完,又用眼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冬梅,说道“冬梅,你这没眼色的东西,老爷回来了还不去斟茶倒水,跪在这儿干嘛啊?啊,快去。”
冬梅抹了抹眼泪,低低的应道“是,太太”说完强忍着膝盖的酸疼麻胀站起来,悄悄的看了眼被压在板子上的惠娘和与婆子挣扎的依梦,面含担忧的慢慢离去。
“好了,不用了,你,就给我站在这儿,太太,怎么,今日在府里摆了戏台子,这么热闹,我在府外都听说了”史太太见贾代善当中落自己面子,心里很是不悦,不过一听府外人都听到了,知道事情不好,立马焦急的问道“老爷,怎么府外都知道了,我只是罚个奴婢而已啊”“哼,你还说”
贾代善正准备在训斥几句,就听见一个婆子抖着手,指着惠娘,将皇失措的大叫道“啊,啊,流,流血了,太太。流血了。”
史太太和贾代善一听,立马望向惠娘,只见惠娘面色苍白,嘴唇因疼痛而咬的红肿,一丝干涸的血丝挂在嘴角,手臂无力的耷拉在两侧,眼角的泪水无声的流下,仿佛无法止住似的,而的留仙裙早已被鲜血染红,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慢慢汇成一片。地上的那滩鲜血在盛夏午日的阳光下显得如此刺眼。冬梅早已吓得瘫在地上,捂着嘴巴痛哭流涕,即使如此,亦有一丝丝呜咽之声从指缝透漏出来,让闻者更添心酸。
依梦急的一把咬住呆愣着的婆子的手,从她怀里冲到贾代善的面前哭道“求老爷救救娘,呜呜”
贾代善见自己面前涕不成声的小娃儿,比自家敏儿还小,一想到自己的宝贝闺女,立马动了恻隐之心,对一旁婆子说道“还呆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大夫,快滚。”最后一声威力十足。小厮忙不迭的冲出去寻大夫。
不一会儿,小厮拉着气喘吁吁的大夫回来了,而惠娘也被转到房间,依梦和冬梅跪在床前守护着,见到大夫,忙起身迎去。
“大夫,娘怎么样了?”依梦红着双眼紧紧的追问道。看着娘狼狈的样子,依梦真的好怕,前世的娘也是浑身流着血离去的,为什么今生的娘也会如此。心痛得无以复加,脸色更是苍白如纸,浑身打着哆嗦。但是双眼却固执的看着惠娘,一眨不眨。
大夫模了模胡子道“放心,别怕,丫头,只是有点小产的迹象”
“什么,小产?”一旁的史太太诧异的问道,随即就是一阵后怕,如果惠娘真的小产的话,那自己就完了,不说老爷把自己怎么样,就是府里府外的唾沫星子也会把自己给淹死,自己不管对不对,都会留个恶毒的罪名。旁边的婆子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是惊讶,在后来想到差点被太太打的小产,都吓得缩了缩脖子,偷偷的用一样的眼光看着心急如焚的史太太。
“太太放心,这位妇人因曾经吃过很好的圣药,身体底子很好,所以即使出了血却没有小产,只要好好休养休养则可。”史太太一听没事就狠狠的松了口气,至于什么圣药之类的倒没怎么注意,旁人也如史太太一样只关注结果,不关注惠娘的也在想着自己的小心思,所以一屋子的人除了依梦,谁也没听清。
且说大夫走后,史太太拉下脸来说了一大窜话,不外乎自己不是有意的,以后定会补偿以及如果出去乱说,后果会如何如何之类恩威并施外加警告的话罢了。之后就让人送了堆燕窝鹿茸之类的补品过来,带来的还有一遍之前说的警告。
这一天,这一夜,多家忧愁一家欢喜。
贾府
“老爷,怎么还没歇息?”史太太见自家老爷一脸阴沉的坐在椅子上,心里一阵害怕,惴惴的问道。
贾代善看了一眼史太太,按住心里的怒火哼道“哼,怎么,娘一去,你没了管制就越发威风?啊?刚罚了敏儿屋里的奴才不够,还要在自己屋里发发威风?你知道我在府外都听到了什么?啊?”仿佛想到什么不好的话,胸膛更是气得一起一伏。
“老爷,你说什么啊,我怎么耍威风了,啊,你知不知道,要不是那些该死的奴才,敏儿眼睛也不会,啊,再说了,府里奴才就这么金贵,我这个主子连罚个奴才的权利都没有?,我倒要看看是那个多嘴多舌的混人没事说长道短”史太太一听贾老爷拿死去的老太太说话,立马失去理智的回道。
贾代善是典型的大男人,因为当年带兵,更是养成了唯吾独尊的性子,如今见史太太还敢回嘴,立马气得将杯子砸在地上,拍着桌子对着史太太说道“怎么,老爷说话何时让你回嘴,啊,敏儿,不说敏儿还好,说到敏儿我就想问问你了,你到底怎么教导的敏儿,啊,让她那么拼命干嘛,啊?奥,眼睛不好了,你再来发作奴才,事前,你干嘛去了,啊?你以为把那些奴才卖远就万事大吉了,要不是我哼再说今天,你把别人打得差点小产,你还有理了,你来说说,这位又犯了何时,让你做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情,啊,这要是传出去,你就不怕别人戳咱贾府的脊梁骨?”
“断子绝孙,断谁的字,绝谁的孙?我的儿子早被你心心念念的贱人害死了,你和那贱人生的孩子与我何干,啊那贱人,死的好,怎么,舍不得”听到贾代善说到儿子,史太太立马如被捅了马蜂窝,口不择蓝道。
“不可理喻”见史太太越说越不像话,贾老爷怒得一挥袖,大步离去。身后传来的瓷盏落地声和哭声也没有留住那决绝的背影和匆匆的脚步。
钱家
“喂,孩子她爹,还好你来的及时,不然惠娘还不毁了,差点孩子就留不住,作孽啊。”钱嬷嬷(依花娘)对着身侧的男人说道。
“呵呵,还不是绣娟你聪明,知道偷偷让我找老爷,不过到底是为了什么让太太这么大动干戈,这惠娘平时看着也很是精明的啊。”钱老二一脸好奇的对着绣娟道。
钱嬷嬷叹了口气道“唉,能有什么,还不是被先前那些子小人害的事情所牵连。你也知道这赵家的小女儿绣的是一手好活计,姑娘见了就升起那好胜之心,这不把眼睛给累坏了。太太碍着那丫头年纪太小也不好当面重罚,但是平时总让那丫头绣衣服帕子之类的,你不知道,一个大人绣那些也吃不消啊,唉,这不,惠娘听闻就很是担心,这不就琢磨着讨讨太太欢心。她又是太太院子管厨房的,弄一桌好菜也容易,只是不知为何在见到菜色后勃然大怒了。奥。对了。你可不能到处乱说姑娘眼睛的事啊,不然不说太太,老爷爷也饶不了你。”
钱家老二笑道“我是那起子没程度的?你就将心好好的放在心里就是了。不过我估模着这肯定是菜食的问题了。不然”
“怎么会呢,这惠娘做的可都是太太最喜欢的菜了,而她又管厨房怎么会不知道。我看太太是将对她女儿的怒火转到她身上。府里人也都这么说”
“不管,你且说说都有哪些子菜?”
“我又不在太太院子里哪能知道啊,不过明天到可以悄悄打听打听。”
“呵呵,怎么就不怕太太的板子啊?”钱家老二调笑道。
“自老太太去后这太太是越发不像样了,这才半年府里就出了两次打发奴才的事。唉,你当府外真不闻一丝风声,不过是怕国公府的名头而已。太太她也是老太太死后才当的家,这奴才的事只这么三言两语就能说清?”
夫妻二人就府里之事和依花的教育问题又聊了一会儿才睡下,暂且不提。
与此同时,王家(钱大嫂王氏娘家,冬雪家)可谓是一片欢声笑语,就听“娘,没有人知道是您将那道菜给悄悄改了吧。”只见冬雪笑着问着旁边的妇人。
这妇人正是钱大嫂的娘家大嫂,本姓郑,嫁给王家后人就改称王大嫂,如今在府里太太院子的厨房做个副管事,而今天的一出戏实际上是这母女二人为了获得惠娘管事之位而谋划的。而那道菜却是作为太太贴身奴婢的女儿告知的。
王氏看着自家女儿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冬雪啊,你为什么要我上哪道菜啊,难不成还有什么缘故不成?”
冬梅瞪了一眼王大嫂,阴阴的说道“怎么,想知道,不过知道的人可都不在了,还想知道不?”王大嫂一听,只觉阴风吹过后背似的,身子一抖,忙笑的摇摇头。
冬雪看着王大嫂的样子心里一阵窝火,在想到冬梅那进退有度,会给她帮助的娘就更是有气,心里暗道“哼,有个好娘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拉了下来。哼,不过,那道菜,明日还得去确认一下是否处理好了再说,牵扯到自己可就不美了。”
想完事情后,冬雪就见自己没用的娘还在那里打哆嗦,就故意在王大嫂耳边低语,霎那间王氏因震惊瞪大了双眼,脸上的血色也迅速退了下去,手更是哆嗦起来,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就向被人卡住脖子似的。
而作弄玩王氏的冬雪却很是沉稳的走了出去,身影渐渐消失于和黑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