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事儿 ○九 人人都佩戴着一张面具,你我均无例外(1)

作者 : 时无两

根据墨菲定律,你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绕遍大半个地球也无法遇见,而那些你生怕看见的人,却总是措手不及地遇见,无法躲避。

比如,程斐和乐文昱之流。

下午最后一堂课刚下课,乔初夏不需要看毕业班的晚自习,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不想接到了廖顶顶的电话。

“初夏!我,呃,来喝一杯吧!”

电话里的廖顶顶舌头发硬,明显喝高了的模样,才五点多就喝成这样,看来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乔初夏赶紧拿包,出了学校打车赶往不夜。

她心乱如麻,见廖顶顶一副说不明白话的样子,也没法子再在电话里问她,可惜越着急,帝都的交通越令人上火,一路堵堵堵,堵得叫人心焦。

等乔初夏踏进不夜的大门时,时钟刚好指向晚上七点,她问了酒保,直奔楼上,一上楼就闻到浓烈的酒味儿,随意一瞥地上就是各种空酒瓶儿,敢情廖顶顶这家伙是啤的白的混着喝!

“顶顶!”

初夏飞快走过去,俯身拍了拍廖顶顶酡红的脸颊,她果真喝高了,趴在矮榻上迷迷瞪瞪的,听见声音愣了一下才掀开眼皮,看清面前的人,她一脸无辜,扁了扁嘴顿时哭出声来。

“初夏,初夏!你说男人都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啊……”

廖顶顶扑到乔初夏怀里,肆意地放声哭出来,揪着她的衣襟,浑身颤抖。乔初夏不好多问,但也隐隐明白,无非是些男女之事,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男人,竟能把廖顶顶这样的女人伤到如此地步。

安抚了她好一阵,又打了一盆温水给她擦干净手脸,哄她入睡,乔初夏耐心而温柔,廖顶顶大概也是哭累了,终于沉沉睡去。

给她加了条薄毯,乔初夏轻声下楼,见到了酒吧经理。经理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之前是见过的,她交代了两句,拜托他照看好廖顶顶。

“乔小姐,要不要吃点什么?”

经理也是个明白人,自然看出她和自己老板关系匪浅,言语间很是客气。

“谢谢你,我自己找地方坐一会儿吧。”

周五的晚上,人很多,大多是附近上班上学的外国人,还有很多来放松或期待艳遇的公司职员,总之气氛很是浓郁。

乔初夏坐下不久,就看见刚离去的经理亲自引着一行人穿过昏暗的大厅,往走廊尽头的VP包房里走去。

每个男人臂弯里都挎着个姿色上乘的年轻姑娘,女孩儿们的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应该不是下等的“禽类”,倒像是会所里的高级公关之流。

她本不想多看,只是一个男人的侧影太过风流雅致:一只雪茄斜斜地叼在嘴里,挺直的鼻梁,薄削的嘴唇,眯成一线的锐利的眼,洒下一道暗影来。

霎时,她觉得,这酒吧的空调,温度实在太低了些,蓦地打了个冷战。

双脚似乎黏在地上似的,想走,走不了,想躲,偏她坐的位置,是他的必经之地。

万般无奈之下,乔初夏只得将头转过去,希冀着周围五光十色的灯光能让自己有所遁形。

哪知道,几秒后,她只觉得头皮一痛,那柔顺的长发猛地被人用力从后面拽起,她口中“咝”一声,被迫转过头来。

清晰如昨,正是她的哥哥乐文昱。

她本想做出坚强刚硬的烈女表情,无奈刚一牵动脆弱的头皮,丝丝缕缕的痛感就叫她妥协,眼睛里立刻涌起潮湿。

“这是你们这儿新来的坐台小姐吧?”

她听见乐文昱含笑低声问着不夜的经理,声音很低,本来周围极其嘈杂,可是在他说话的时候,跟着的人全都屏息凝神,再低也能听得见。

“乐少,不、不是的……这是我们老板的朋友……”

经理脸色一变,赶紧出声解释,一个是大主顾,一个是老板朋友,两边都不好开罪。

“我听说,这里的酒水小妹长得美,个顶个的都是花儿,都能排满了整条鼓楼大街。”

乐文昱松了算再难为她,只是和随行的友人如是说道,大家松了口气,都跟着笑呵呵地迎合着。

“进来喝一杯,我就让你走。”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是对上她。流转的灯光下,乐文昱的脸色很是值得玩味。

乔初夏无措,面含窘迫地看向那个经理,经理也极无奈,一边跟她递眼色,一边轻轻动了动唇,大意是安抚她,叫她不要硬碰硬。

她簇起眉尖,慢慢抬脚跟上去,其实,她是想找机会问问乐文昱,程斐到底怎么样了。

自从那个电话以后,他就再没联系过她,她更是打死也不会下/贱到主动打给他,是以两个人居然又断了联系。

包房里并不见得比外面更干净,更明亮,这里有烟有酒有女人,有罪恶也有。

穿着统一一色制服的包房公主勤劳如小蜜蜂,在几个男人的调笑声中,飞快地摆好了果盘酒杯一众物事。盘子里是时令水果,剥好了皮的橙色芒果,雕刻成花的西瓜,樱桃饱满,莲雾紫红,满眼尽是鲜女敕多汁。

很快,各人都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唯有乔初夏还抓着手里的包,站在原地,有些像是无意间闯到舞台上的冒失姑娘,灯光一打,狼狈不堪。

立刻有人暧昧地冲着乐文昱笑道:“乐少,怎么,喜欢上这种生女敕型的啦?”

这话引来了哄堂大笑,然而也不过是说笑,乐文昱玩车玩表,夜总会高级会所一泡就是个把月,可能够拍着胸脯说,我亲眼看见乐家少爷睡了谁谁谁,怕是全中国也找不出来这样的“见证人”。

也不怪这些少爷们误会,乔初夏在学校上班,平时的服装都是保守且简单的,今儿是周五,有例行的班会,她穿了一件杏色的真丝长袖衬衫,一条牛仔裤,干干净净的头发垂下来,还戴着副眼镜,一低头,倒真像是老实的女学生。

“你倒是能替我做主,这么懂我心思,那干脆以后我管你叫一声‘哥’好了。”

乐文昱淡淡地向之前说话的方向投去了一瞥,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啪嚓!”

杯子掉地上的声音,就看见那说话的男人慌忙站起来,嗫嚅道:“乐少,我、我开玩笑的……”

乐文昱不以为然地扬扬手,再也不看他,却是冲着乔初夏劈头盖脸地招呼道:“你是哑巴了还是腿折了,叫我去抱你?”

她这才发现,包房里每个男人身边都左拥右抱着姑娘,只有乐文昱的怀里空空如也。

白痴!

她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能耐和资本,他明明是坐着,比自己还矮一截,可那气势就是生生地压着你不可。

眉一挑,像是会读心术似的,乐文昱忽然放缓了整张脸冷硬的线条,柔声道:“乔初夏,你又在心里偷偷骂我白痴了,是不是?”

程斐、乐文昱、乔初夏,三个人在一起生活的那几年,乔初夏惧怕程斐,但却有些嘲笑乐文昱。他们三个虽然年龄相差了几岁,不过都是先后在同一所小学初中高中念书,各自的情况也都了解些。

乐,成绩总是倒数,乔初夏理所应当地在心里骂他白痴。

后来也不知道乐文昱怎么听说了这件事,偷偷在乔初夏的书包里灌了一瓶牛女乃,淹了她的书和作业本,这才解恨。

乔初夏还陷在幼年时的回忆里,不妨着乐文昱已经起身,大跨步走了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却已经退无可退,她慌了,颤声道:“你干什么!”

就看见乐文昱将一只手按在她身后的墙上,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都给老子出去!”

一声令下,看戏中的男男女女,慌忙站起来,打开门便鱼贯而出,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是啊,刚回国的乐家少爷呢,年纪轻却手段狠,哪会有人多管闲事。

最后一个人识趣地关上了门,隔音效果极佳的包房里,顿时只剩下一男一女。

乔初夏听说过,在这种地方,小姐即使是被玩死了,也不会有人深究的。

她怕极了,虽说这里是廖顶顶的地盘,可天高皇帝远,等睡死了的廖顶顶清醒着爬起来再赶过来,她怕是尸骨都要凉了吧?

纤瘦的女人被男人紧握着手腕不放,似乎并未完全施力,乔初夏的脸上就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嘴唇微启,发出一声低低的“啊”,毕竟有伤口,即使表面愈合了,但内里也还是脆弱的。

因为包房里幽暗的灯光,眼前的人有些重影儿,乐文昱邪佞地勾着唇角,用手在她的发际间,轻轻捋了捋她微乱的长发,轻声道:“乔初夏,你这么有本事,那怎么对程斐,就怎么对我啊!”

他和程斐自小交好,自然知道她在马尔代夫击伤程斐的“赫赫战绩”。

满意地看着乔初夏在他的一个用力下,跌在沙发上,乐文昱笑得十分开怀,他甚至哈下腰来,亲手拿起一个透明的玻璃烟缸,递在她的手里。

“啪嚓!”

乔初夏拼命躲闪着,那烟缸就落在地板上,没碎,却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来。

“砸我啊?往这里砸!”

他伸手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悠闲地伸手勾起酒瓶,拿起一个无人用过的杯子,面含讥讽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金黄色的酒液里,无需加冰,4摄氏度最适宜饮用,清凉的液体入口,他适当地活动一下面颊和舌头,做一次深呼吸,将液体的美妙口感散发到浑身各处。

“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打心眼儿里想到一个词,衣冠禽兽。看来,金钱的确能把一个畜生伪装成绅士,可到底是暴发户,和程斐那样根红苗正的比不了!”

明知道激怒他的下场,可是,乔初夏就是发自内心地看不起程斐,这种厌恶始于八岁那年第一次走进乐家。

他在程斐的光环下映衬得黯淡无光,没有人能够知道,他其实对同自己一起长大的程斐,是充满矛盾复杂的情感的:表面上敬重,其实内心是不屑的。

但是乔初夏却清楚,从她十二岁那年看清这一点后,她就学会了用这种复杂心态在俩人之间制衡,从而保护自己。

坏女孩儿么?不,夹缝中求生罢了。

学会做一块橡皮泥,就算是曾被人揉来捏去,她坚信总有一个人,能将她做成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果然,乐文昱的脸色变了,捏着方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再收紧,半晌,他松开手,稳稳地将杯子轻轻地放在茶几上,面色恢复如常。

“乔初夏,你还是能在一瞬间叫我生气,威力不减当年。”

他抱起双臂,微扬起下颌,年轻的脸上,似乎并未有任何不悦。

“你上次告诉我,你撞破了他和他妈妈的丑事,不过……”他一摊手,“我想你也该懂,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不是个傻子。”

母子乱/伦,近亲相/奸,这真是中国社会里最大的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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