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清早,赵若晴便进了宫。
万寿宫,历代太后的寝宫,也是皇宫之中最适宜养身养神的居所,四处栽种着名贵的花卉和树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沁香,轻轻闻上一下,便觉得精神一震,心情也不觉间舒爽上许多。
恢弘的大殿上,颗颗南海明珠串成的珠帘后,精致凤形香炉中余烟袅袅的升起淡淡的檀香,十分的醒神,正中的榻上,一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美妇人正斜倚在软褥上闭目养神。
“太后娘娘,若晴郡主求见。”一名四十多岁的嬷嬷缓步走到珠帘的台阶下,行了个万福礼轻声说道。
却原来,这三十多岁模样的美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上的亲母,太后赵凌雨。只不过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较为年轻罢了。
太后微微睁开眼眸,慵懒的摆了摆手,声音中满是虚无的飘渺,“传她进来吧。”
嬷嬷紫罗应了一声,缓步退下,对于太后娘娘,这六宫之中无不敬畏。就算她是太后娘娘当年的陪嫁丫头,和太后娘娘关系一向较好,却也不知道太后娘娘经常在考虑些什么,只有在皇上和两位王爷面前才会展露先容,其余的,即使在面对那外面谣传深得太后娘娘宠爱的赵若晴时,也是面色平静的没有波澜。
赵若晴也深知这一点,进了正殿后,在珠帘台阶下站定身子,乖巧的行了个万福礼,“若晴见过太后姑母,太后姑母金安!”
“起来回话吧。紫罗,赐座。”太后轻轻挥了挥手,淡淡说道。
赵若晴也是心中有些紧张,见紫罗为她搬来一张绣凳,连忙乖巧的道了谢,有些局促的坐下。
“若晴,这么早进宫,有何事?”太后拨弄着手指的长指甲,不疾不徐的轻声问道。
“太后姑母……”赵若晴却是猛然跪了下来,眼泪吧嗒吧嗒的滴落下来,委屈的哽咽道,“若晴昨天被一个人欺负了,求太后姑母给若晴做主啊。”
珠帘后,太后沉默良久,就在赵若晴的一颗心脏七上八下的时候,声音再次淡淡响起,“把事情缘由说来听听。”
赵若晴也没顾得太后没让自己起身,跪在台阶下当即添油加醋的说起来,“昨天中午若晴出去玩嘻的时候,正好碰到铭炫,若晴刚要和铭炫说上几句话,就被抱着铭炫的一名少年骂了好几句,若晴一时没忍住便同他理论了一番。结果没想到,被那人怀恨在心,他仗着自己武艺高强,暗地里埋伏在若晴回府的路上,将保护若晴的一干家丁打伤,还………还拿一桶木漆………倒得若晴一身……若晴沐浴了足足一晚才洗去……”
太后稍稍一怔,问道,“那人是夙儿府上的?夙儿不会养这么不懂礼法的属下吧?”
“回太后姑母,那人不是夙表哥府上的人,他好像是夙表哥找来陪伴铭炫的奴才罢了!”赵若晴急忙说道。其实她心里也知道,看那墨无双的行为举止,还带着四影卫的二人出府,就决计不是普通的人。可是,自己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个理由饶过他!
“一个陪着主子玩的奴才?他叫什么,你知道吗?”太后的声音依旧平淡的响起。
赵若晴却是一喜,太后姑母的话音她听出来了,看起来,太后姑母是要为自己做主惩罚那个家伙了,当即高兴的说道,“太后姑母,那个人叫………墨无双……”
“哗--砰--”太后却是突然被什么惊到似的猛然坐起身子,因为幅度过大甚至将旁边的茶盏扫到了地上,华丽丽的碎成一地。可是,太后对这些却浑不在意,只是握紧了自己的双手颤抖着声音问道,“若晴,你说那人叫什么?”
紫罗和赵若晴都是一怔,她们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失态的太后,也没有想到对什么都波澜无惊的太后会突然有着如此大的情绪反应。
“回……会太后姑母的话……他叫墨无双……”
太后却是突然被抽空了全身力气一般偎在软榻上,喃喃的自语,“无双……”
“紫罗,派人到夙王府传懿旨,把墨无双给哀家带来!立刻、马上!”
见太后如此的反应,赵若晴心中猛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忙叩头言道,“太后姑母,那墨无双一个男子,让他进宫不太方便吧……”
“男子?”太后微微错愕,旋即皱眉道,“那也无妨!倒是若晴,你先回府吧,事情有了定局,哀家会派人通传你。”
见太后姑母突然间对墨无双有了兴趣,赵若晴也不知道事情哪里出现了变故,只好行了一礼,悻悻的离去。
紫罗也在同一时间,派人去夙王府上传懿旨。
等待的这段功夫,太后却是紧张的双手都有些在发抖,心中的那个想法叫嚣的让她头疼,可是,又不敢抱太多的希望。
煎熬的半个时辰后,紫罗从殿外走来回话,“”……启禀太后娘娘,那墨无双是夙王爷从罗江郡带回,被皇上封为典军校尉……因为北境战事突起,墨无双已经跟随夙王爷于今日天未亮就离开了京城,前往北境边关了。所以并没有找到人……“
听着紫罗的汇报,太后眼中的激动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悲哀的麻木,斜倚在软榻上轻声自语道,”封为典军校尉……原来皇儿已经见过那个墨无双了……那样的话,就不是了。也是,皇儿为了不让哀家多想,自然也不会告诉哀家这件事情……“
视线越过雕花的窗扇,凝聚在那碧蓝的天空,太后不由得悠然一声叹息,”无双……。你又在哪里呢……“
此时,距离京城数百里的官道上,一行人正在策马疾奔,卷起一路的尘埃扬天。”吁--“突然间,其中一名玄衣少年勒马停住,惊得身后一干众人纷纷躲避。
并驾而驱的蓝衣青年冲出老远,却听闻后面一声马嘶鸣叫,寒着一张脸折了回来,皱眉问道,”无双,你做什么?“
这寒着脸的蓝衣青年自然就是慕岚夙,那突然停马的玄衣少年自然就是墨无双了。
只是,此时的墨无双,并没有去回答慕岚夙,而是掉转着码马头凝视着京城的方向,一脸的疑惑和惘然,刚才心中那份突然的悸动,到底是怎么了?
京城,有什么在呼唤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