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京心中很清楚李逸风的能力。
从资历来说,李逸风和边琦是不相上下的,都是在下面干过一把手的领导。
这样的领导手腕和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
陈京不认为组织部的工作能够给予李逸风多少压力,刚开始换领导都是这样,总有人会觉得不适应,因此会不安分。
但在陈京看来,这样的不安分是没有必要的,也是对自己不利的,更是不成熟的。
省委组织部长是省委常委,属于一省最高领导之一,中央能够提拔李逸风,如果李逸风连组织部里面的几个小刺头都收拾不了,岂不是很让人失望?
所以陈京在见过李逸风后,回到处里,利用自己最后的时间和权利约谈了处主要的骨干,对他们做了明确要求,要他们认真、踏实、一如既往的工作,要相信领导,也要相信组织。
尤其,陈京重点和赵鞍山谈了话。
赵鞍山这人严格说能力不差,但是情商低于智商太多,陈京刚上任干监处处长的时候,就数他顶牛最厉害。
现在组织部的局面,赵鞍山一直紧跟的边琦没能扶正位子,却让李逸风占了一把手。
在这个时候,李逸风本来对赵鞍山可能就有些成见,如果赵鞍山再耍点脾气,或者是干脆和李逸风对着干。
凭李逸风的手腕,赵鞍山是招架不住的,最终伤的是他自己。
和赵鞍山谈了一席话,赵鞍山竟然很是动情。
他回去后一会儿功夫又过来了,手上拿着一个盒子放在陈京的桌子上诚恳的道:“处长,你就这样走了,多余的话我什么都不说。这东西就是我一点心意。一个小玩意儿,纪念而已。”
陈京拿起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对一模一样的山核桃。
这东西还真是个玩意儿。核桃纹饰深刻精美,上面有很圆润的包浆,颜色发红。一看就是经过了多年把玩的旧物,这东西在楚江一带很少人玩儿,但是在岭南还有北方京津一带,却是很受欢迎的。
光这幅东西,价格就不菲,赵鞍山把自己把玩多年的核桃相送,这可是真心的。
陈京没有矫情,把盒子盖上道:“老赵,礼物我就收下了。我也没有合适的回礼,你我同事一场,有磕磕绊绊。有不愉快。但终究还是一起把咱们干监处发展壮大起来了。
我希望你能够继续努力,把工作做好。拜托了!”
……
李逸风搬进常委楼,路仲强的秘书何琳就过来请他去见书记。
路仲强办公的地方恰恰就是以前沙明德办公室的对面,他也是刚刚换办公室,房间里布置得相当的雅致洁净。
说起来李逸风和路仲强以前接触并不多,也谈不上有太多的交情。
但是现在一起搭班子了,路仲强是班长,而李逸风是班子里面新崛起的一匹黑马,他们彼此之间对对方肯定都有所关注,说不定还是有所研究的。
李逸风拿着一盒*啡进了路仲强的办公室,路仲强一抬头看见他,微微蹙眉道:“怎么?老李,进门还拿东西干啥?”
李逸风把*啡随意往桌上一放,道:“知道书记你好这一口,我就拿一盒过来,丫头在国外买的,说是好牌子,我又不懂,就送到您这个行家这里来品鉴品鉴。”
两人相对而坐,路仲强拿起*啡一看,笑道:“这可了不得,正宗南山*啡,这一盒价值可不菲啊。”
说价值不菲,但是他却把盒子拿在了手中,道:“东西不错,你替我感谢侄女啊!”
领导当到了一定的级别,同志间的一点礼物啥的,价值就不怎么关心了。
都是省一级领导,身边谁不是锦衣玉食,生活高品位?
一盒*啡就是再贵重也就是一盒*啡,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对这一点东西谁也不会在意,不会敏感。
两人闲聊了几句,路仲强从桌子上拿过一沓材料递给李逸风。
李逸风拿过材料看了看,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敛去。
一大沓材料都是举报他的,有说他作风有问题,和下属存在保持不正当关系的,有说他涉嫌受贿,接受他人巨额财物的。
还有说他听不进不同意见,民主作风差,喜欢搞一言堂的。
各种举报应有尽有,厚厚的一沓都是整理出来的相关材料。
“人红是非多,你是组织新提拔起来的领导,下面有一些人还不适应,惹了这么多事儿,事实在让人很闹心!”路仲强道,他顿了顿,眼睛看向李逸风道:“老李,我今天找你来谈话,就是希望你不要受这些东西影响,工作该怎么做就要怎么做。清者自清嘛,有些问题我看都是有人瞎胡来,你不要往心里去。”
李逸风点点头,脸上不见丝毫的笑容,他道:“谢谢书记信任!我初接手组织部的工作,目前感到压力很大……”
路仲强温和的问道:“困难能顺利解决吗?”
李逸风认真的道:“书记放心,组织部的工作肯定不会拖后腿,这一点我可以绝对的保证!”
李逸风说这话信心十足。
今天他召开部委会议,在会上大家已经就相关工作达成了共识。
其中重要的工作是干监处的拆分问题,这个问题干监处内部已经做通了思想工作,而部里面拆分的方案也已经确定了,马上就可以把这个工作完成好。
李逸风的工作进展比想象的要顺利得多,尤其是干监处内部的思想工作的疏通,出乎意料的顺利,这让他又喜又忧。
他喜自然是因为工作推进顺利,他比较省心。
而忧则是,他原定计划是想把干监处打散,在他想来,干监处内部思想工作肯定很难疏通,多多少少会出几个刺头儿。
如果是那样,他就可以借对付这几人的机会,把干监处打散掺沙子然后再拆分,弄得面目全非。
而现在,一个调皮的都没有,大家都配合得很,让他抓不到任何的把柄。
连续几年干监处的工作都是非常出色的,整个组织部干监处的考评一直都是优秀的。
这一次陈京离开干监处,就已经有很多传言说是李逸风容不下人,把陈京给扫地出门了,外面的一些说法不好听。
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李逸风把干监处全部打散掺沙子,这势必会对他的形象造成很大的损伤,他作为省委常委级领导,丢不起那个人。
李逸风回答得肯定,路仲强脸上的笑容就化开了。
针对组织部的工作问题,路仲强目前还不好发太多的言,但是作为新任书记,他必须要尝试着和组织部长接触,并且尽快的找到默契和节奏。
这应该说是摆在路仲强面前的头等大事。
李逸风这一次上来比较突兀,没人能想象得到他能够竞争过边琦。
当初两人在竞争部常务副部长的位子的时候,李逸风处于了下风。
现在他却后来居上位子坐正了,边琦虽然也提拔了,但是一个没进常委的副省长,比之组织部长就弱很多了。
官场上的事儿,不存在偶然和契机,甚至不存在有意外。
李逸风上来了,自然就有深层次的道理,而这正是路仲强需要琢磨的地方。
作为班长,他必须对班子里面的每个成员都有所了解,要了解各自的工作能力和特点,还要了解各人背后的东西。
能够走到省委常委级别的领导,多多少少都有自己一套关系网,而这个网的上层结构,肯定是在京城,李逸风究竟是哪张网上的神仙?
“老李,干监处有个陈京,这个人你熟悉么?”路仲强忽然问道。
李逸风皱皱眉头,斟酌着该怎么回答,路仲强为什么突然会问到陈京,难道是因为外面的那些传言吗?
他清了清嗓子,沉吟了一下道:“陈京自然熟悉,我们组织部最优秀的干部,这一次是被沙书记钦点要去香港学习的干部……”
路仲强用手模了模下巴上的胡茬子,道:“陈京在我们楚江省的年轻干部中真的最出色吗?”
李逸风心中暗吐一口气,只觉得心里别扭。
他和陈京不怎么对付,按照常理,他也没有帮陈京说好话的道理。
但是此时此刻,路仲强这样问了,李逸风又模不准他的意图,就不敢乱说话了,他点点头道:“应该可以这样说,陈京同志很优秀,年轻一代的翘楚,毋庸置疑!”
“哈哈!”路仲强哈哈一笑,指了指李逸风道:“老李啊,你挺骄傲啊,都说你不常夸人,看来这个陈京的确是不错!”
他顿了顿,道:“这样吧,你先别派他去学习,先让他留着……”
李逸风心里咯噔一下,险些失态。
陈京明天就要走的人,为什么突然要留下来?难不成路仲强是想在部里面掺沙子?
李逸风嘴唇掀动了几次想说话,但是终究他没有开口。
最后,他点头道:“行吧,我马上通知他,让他暂缓出去,对了,我该怎么跟他说这事?”
路仲强淡淡的笑了笑,道:“不用说什么,就说另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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