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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柳城以北往圆百十里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帐篷,毡房,以及牛羊马等圈。这里是中部鲜卑大人慕容部落所居之处。
檀石槐为鲜卑单于后,击败了强大的匈奴人,将匈奴逐往西边,尽占匈奴故地。“东西万二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网络山川、水泽盐池甚广”。檀石槐将统辖之地分为东、中、西三部,然后每部各置大人。
此时,檀石槐虽统一鲜卑各部落,各部落也共同以檀石槐为鲜卑王,但是这些部落又各成势力,自行统治自己的部落。各部落首领也成为东、中、西三部落的大人或者大帅。而只有在檀石槐发号诏令时,各部首领才会集结自己会下精骑前来会盟,听后檀石槐的调遣。
这中部大人慕容的部落处在东部和中部鲜卑交界处,人口约有十万,控弦之士有二三万之众,是鲜卑部落中实力强劲中的一个部落。
这处部落中间最大的一处军帐内,一满脸络腮的中年壮汉坐在主位上,手中捏着一份羊皮的军报。额头上浓黑的粗眉毛紧皱在一起,眼中丝丝的忧虑若隐若现。
这份军报乃是檀石槐命人送来的,战报上写着三日前,阙机领兵一千攻打高柳城,被守城汉将所斩。战报还负着檀石槐的另一份命令,要求慕容领部众三千为先锋,攻打高柳。
刚看到这份军报时,慕容惊讶不已。阙机被杀,一千鲜卑勇士只逃回来四五百人。历来,鲜卑从未有如此败绩,不仅折掉了鲜卑第一勇士阙机,还损失了几百的鲜卑勇士。而高柳城守军不过千百人,又如何能够击败鲜卑千余名勇士,而且还是斩杀了阙机。
慕容不信,就连在鲜卑族中威望如天神般的檀石槐在接到战报的时候,也不是一脸的不信。可是慕容接到的这份战报乃是檀石槐亲自命人送来的,慕容才不得不相信。
自己的好兄弟被汉将所杀,慕容自然特别是想为其报仇。但是事情又绝非想象的简单。
原来阙机和慕容乃关系亲如兄弟,二人乃是患难之交。阙机一死,慕容就感觉到有种砧板上肉丁的感觉。当年檀石槐统一鲜卑部落,各部落大部分首领尊奉檀石槐为鲜卑大王,无人敢反对,起初还有些部落首领不服檀石槐,结果被檀石槐杀死,部落也被檀石槐给瓜分。
慕容自是不敢违抗檀石槐的命令的。可现在是阙机死了。
自己能够统领自己的部落,而且还占据这块膏腴之地,却是因为有阙机。如果没有阙机身为檀石槐的第一勇士,只怕自己会被檀石槐部落所吞并。
当然,慕容也知道,檀石槐对自己的部落也早已吞并之心,所以在接到檀石槐的命令后,又有所迟疑。
能够斩杀自己的好兄弟,这高柳城一定有个高手。慕容怕的不是这个斩杀阙机的汉将,而是担心檀石槐这次是借刀杀人。
正在慕容犹豫是否进兵的时候,却是一人掀帘而入,此人年约二十余岁,身形挺拔,长相没有鲜卑人那般彪悍,粗犷,反而拥有汉人那般的俊秀,整个仪表不俗。但那双明锐的眼睛下,藏着一副狡诈和凶狠。
“慕容伯父为何事所愁?”
慕容正在看着愁眉不绝时,闻言抬起头来。一见到此人欣喜道:“原来是宇文贤侄!”
来的人正是宇文槐头,东部鲜卑的大人,与慕容鲜卑部落毗邻的宇文部落首领。
宇文槐头虽然年岁较轻,但是为人却甚是沉稳老辣,刻意的与慕容打好关系,当然是有目的的。
不过,因为宇文槐头心机深沉,自然博得慕容的欢喜。二人同为鲜卑部落大人,宇文槐头却以子侄辈自居,这才深得慕容欢喜和信任。
宇文槐头试探性的问道:“伯父可是为出兵一事而烦忧?”
慕容并无惊讶,对于宇文槐头的聪慧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疑惑道:“出兵一事,贤侄又是如何得知?”
宇文槐头从怀中取出一块羊皮,递给慕容道:“檀石槐大王让我领部众三千为左翼,用以牵制上谷一带的汉军,好让伯父进攻高柳。所以我自是知道。”
慕容看完宇文槐头那份军报后,知道宇文槐头心中定有什么想法,于是问道:“那贤侄,认为本大王该出兵还是不该出兵?”
宇文槐头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当即答道:“想必伯父也不愿出兵!”
“呵呵!”慕容尴尬一笑,道:“不瞒贤侄,本王并不是怕那高柳城中的汉军。以我鲜卑勇士,别说是一座小小的郡城,就是那司隶洛阳,本王也可率兵一举攻下。但是本王担心的是,如若我出兵,只怕?”
“伯父所忧,侄儿自是知道。檀石槐单于虽雄心勃勃,但是野心也昭然若揭。如伯父出兵,到时候,只怕檀石槐单于会一箭双雕。但是如若不出兵,同样,檀石槐大王也会以此为借口,反而如了檀石槐大王的意。”
慕容恨恨道:“檀石槐此人当真是小人。当年如果不是我慕容以全部落鼎立支持他,他又如何能够一统鲜卑,又如何能够坐上鲜卑单于的宝座。现如今,却忌惮本王。哼!”
“哈哈哈,伯父又何须担忧,侄儿自是有一计,可解伯父之忧!”宇文槐头胸有成竹的道。
慕容闻言,大喜,一扫刚才的忧虑,大喝道:“侄儿快快说来,是何计?”
只见宇文槐头缓缓道:“伯父可大张旗鼓,传令下去,命人整装待发,然后发兵攻打高柳。这样既可消除檀石槐大王的疑虑,也可麻痹檀石槐。然后只要派人暗地里连结右北平边境的乌桓人,许以利益,让其佯装出兵攻打我部落。这样,伯父便可以以后方受乌桓人侵扰为由,撤兵回部落,这样,伯父便不必出兵攻打高柳了。这样,伯父自然不用担心檀石槐大王,檀石槐必定也会无话可说了。”
慕容觉得也有理,可是又有不妥,担心道:“这样,会不会让族人觉得本王背叛了族人?”
宇文槐头耐心的劝道:“伯父身为一部之长,自是为全部落族人考虑。族人自是将伯父的功劳看在眼中,又岂会道伯父的不是?伯父多虑了。”
慕容这才放心道:“嗯,如此甚好,就依贤侄所言。不过,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毕竟檀石槐大王对我部落早已有了忌惮之心,只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宇文槐头暗道一声好,继而面色一动,道:“不如这样,只要伯父部落与我部落联合,就不必担心檀石槐了大王了。伯父部落实力在鲜卑中最为雄厚,而我部落战力也不俗,两强联合之下,檀石槐大王必定会投鼠忌器,不敢动伯父分毫。况且,”说道这里,宇文槐头顿了顿,脸上出现一丝羞红道:“况且,侄儿对明妹妹早已是心生爱慕,所以想恳请伯父,将明妹妹嫁与侄儿,这正好光明正大的将伯父部落与我宇文部落联合在一起。”
“哈哈哈!”慕容看着面色腼腆的宇文槐头,不禁大声笑道:“美女自是配英雄,侄儿如此风姿,又是鲜卑最厉害的勇士,明儿嫁贤侄,自是般配的很。嗯,如此可行。”
见慕容并没有反对,宇文槐头心中暗喜,面色依旧恭敬谦逊道:“伯父说笑了。侄儿能够以明妹为妻,自是侄儿的荣幸,反倒是觉得是侄儿高攀了。”
慕容解了心中的结,心情无比的好,笑道:“唉,侄儿这是哪里话。侄儿也是宇文部落的大王,能够看得上我的明儿,我自是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过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此事还得过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且多和明儿相处,多培养培养感情嘛!”慕容却是知道自己的女儿生性豪爽,又有主见,最不喜做自己不愿的事,所以才要宇文槐头多和明儿相处。
“嗯,多谢伯父!”宇文槐头连忙点头应道。
“爹!”伴随着这一声叫喊,一名少女冲进大帐内,带着哭腔喊道:“爹,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