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上摆放着厚厚一叠简历，唐煊一边翻看一边用铅笔在简历上圈出每个应聘者的特点，写下初步的印象。
春节之后就将对这些入选的应聘者进行考试，通过层层筛选出的最优秀者才能作为见习队员入职，经过至少半年的考核才能最终决定是否转正录用。
应聘者主要集中在退伍军人、公安干警、专业运动员等要求有较高身体素质或者其他涉及救援与急救的行业，不过无论他们先前是否接受过专门的训练，来到国家救援中心之后都要进行一系列培训。
办公室大门被人推开，唐煊应声抬起头，梁川正微笑着向他走过来。
“今天那几个伤员要转院了吧？”唐煊低头继续研究简历。
“是啊，我刚给他们办好手续。”梁川走到唐煊身旁俯身去看唐煊手里的简历，“这次来应聘的人怎么样？”
“有好几个值得期待的。”唐煊往回翻了翻，抽出几份递给梁川。
梁川拉了张椅子坐下来看。
“哟，还有在美国加入过民间救援组织的人啊，确实有看头。”梁川啧啧称赞了几声。
“我们队的这个空缺也有几个月了，这次一定要补上。”唐煊把简历整理齐，“要能再吸收一个像颜毅那么优秀的人就好了。”
“那孩子确实进步神速，刚来的时候虽然能把专业知识侃得头头是道，不过实际执行起来总是出错，挺叫人担心的。最近这段时间倒是反了过来，话少了许多，行动能力强了不少，不过还有点莽撞就是了。”梁川说道。
“好像就是那次事故之后吧，他一下子成长了不少。”唐煊点头。
“嗯，说是成长……其实我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梁川犹豫着该用什么样的措词。
唐煊霎时有些疑惑：“变了个人，有那么夸张吗？”
“可能是夸张了点，不过我总觉得颜毅有时候怪怪的。”
“他是我们这里最年轻的一个，本来这份工作的压力就特别大，何况才来没几个月就出了事故，表现得不太正常也可以理解。”唐煊笑着拍拍梁川，“你想太多了。”
“可能是我想多了，那他也不该连急救中心的大楼都忽然不熟悉了吧。”梁川无奈地笑笑。
“嗯？有这种事？”唐煊停下写字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梁川。
梁川刚开口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两人一起望向门口，宋皓正大步往里走。
“你那么快就回来了？”唐煊问道。
“我特地回来帮你一起出考题的，后天我就轮到休假了。”宋皓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
“正好，宋皓和颜毅平时接触得多，队长你不信问问他。”梁川给唐煊使了个眼色。
“什么事？”宋皓抬头。
“也没什么，就是梁川说颜毅最近这段时间比较反常。”唐煊觉得这种小事还要一本正经地讨论实在有点多余。
“怎么反常？”宋皓问道，心里却自然而然地联想起一些细节。
“对了，梁川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颜毅连急救中心都不熟悉了是怎么回事？”唐煊想起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哦，对，就是他出事故之后的那天吧。我在急救那边照看几个伤员，午休的时候居然在底楼大厅碰到他，当时他正在看大楼的平面示意图。我问他怎么会来急救部，他说在住院部的病房里闷久了出来走走。”梁川回忆起那天的情景。
“看示意图？那可就奇怪了，颜毅不是方向感和空间感都很好么，记得他来的第一天，我带他参观完整个救援中心他就把所有部门的位置都记住了。按理说急救部的楼也不算大，他之前也去过好几次了啊。”唐煊随手用笔杆轻轻敲击着桌面。
“之后他说马上回去，我就去楼上休息室喝了杯茶休息了一会儿，可是我下了楼居然又在底楼碰上他，我问他怎么还没回去休息，他说在找洗手间，可他当时所在的位置跟洗手间根本是相反的方向。”梁川继续说道。
“不会吧，就算不太记得具体位置也不该把方向完全搞反啊。”唐煊征询地望着梁川，梁川只是不解地摇摇头。
“我当时以为是事故给颜毅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但是之后的几次检查都没有发现问题。从那以后他就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吧，没有之前那么活跃，处事也变得稳重了些。”梁川说着远远地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宋皓，“你们没有觉得很奇怪吗？”
“我是觉得他出任务的时候比之前有魄力，做事也更细心了。不过发生事故之后做事谨慎也不奇怪。”唐煊说道，“但是梁川你刚才说的实在太奇怪了，会不会真有什么后遗症没查出来？”
“就算有也不是生理上的，我确信对他的检查没有疏忽。”梁川肯定地说，“除非有什么心理上的阴影让他变成这样。”
唐煊抬头冲着宋皓问：“你觉得呢，宋皓。别真的有什么问题让我们给耽搁了。”
宋皓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不，不会的。要是真有心理阴影，他应该害怕去救援现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越战越勇。除了你们说的那些，他平时在我们A组表现得都挺正常的。突然不熟悉急救部的大楼可能是因为他受伤刚苏醒的时候有些思维紊乱。”
“嗯，宋皓说得也是。梁川你也别多想了，我们成天一起工作，要是颜毅真有什么问题总会有人发现的，绝对不会放任不管，他已经是我们的人了。”唐煊恢复轻松的神态，“好了，简历我都看完了，这两天得抓紧时间出考题，你们一起帮忙。”
“好吧。”梁川耸耸肩表示同意，站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
宋皓低头从抽屉和柜子里翻找资料，越来越多关于颜毅的片段却不受控制地翻涌在脑海中。
事故之前的颜毅笑容爽朗性格外向，事故之后的他总是笑得腼腆，也很少与同伴说笑，总是礼貌而恭敬，仿佛跟这些朝夕相处的人都不太熟稔似的。
这么说起来，颜毅事故之后刚醒来的时候好像连他宋皓都不认识了。
宋皓清楚地记得颜毅看着他问“你是谁”，那种错愕和疑惑的表情绝对是发自真心。可是当宋皓离开病房喊回医生之后，颜毅又忽然认出他来，并且称自己先前的表现只是因为记忆混乱。
之后颜毅问起他自己所救的伤员，当宋皓说伤员已经死亡的时候颜毅显得非常震惊，他因为自责而强烈要求向死者致歉，甚至说过要去停尸房远远地看一眼那名死者。
急救部底楼的洗手间与停尸房正处于相对的两个方向，那么梁川第二次在那里看到颜毅的时候他或许是刚从停尸房回来，宋皓暗自分析。
但是，颜毅为什么要谎称自己是在找洗手间呢？坦白告诉梁川是来见死者最后一面的不行么？还是有什么事情导致他不想让梁川知道？
宋皓越想越疑惑，越来越不明白颜毅的那些反常该如何解释。
然而，颜毅日渐变得优秀的事实没有人可以否定，以前的他精通理论踏实好学却缺少实际执行能力，现在的他却能够在事故的危难中处变不惊、沉着冷静地思考，并且最终化解危机。
换做这之前，宋皓无法想像自己会被这个缺乏经验的新人见习队员所救，可现在他已经不知不觉地彻底信任颜毅，就算下次任务中颜毅做出令人意外的判断，宋皓也会努力地去相信。
更重要的是，当宋皓意识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变得跟之前有些不同的颜毅。
那么，就算他跟之前不同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正在走上事业的正轨，一切都变得比原来更好，或许现在才是他真正的个性。
宋皓将怀疑驱逐出头脑，开始专心地从资料中挑选合适的知识点出成考题。
既然已经选择了信任他，就没有必要对之前的种种太在意，需要在意的是他对自己抱持的感情和两人今后的发展。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突然胃病发作，长期不规律饮食的报应，要么忘记吃饭要么吃很多零食orz
其实今天又把三顿并在一顿吃了L能懒成我这样实属不易，好孩子千万不要学TT
过几天应该要上肉，我正在找国外的BLOG……
对了，打个滚求潜水的妹纸上来留个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