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久美子,你,绝对是故意找茬吧?!”又来了,大呼小叫本大娘的全名,年轻就是好呢,时刻这么元气满满。
“怎么了,切原君?不仅是远山学姐,连小美亲手做的料理也要拒绝么?!”打从有了这么副□的皮囊,我就开始身体力行卖萌无罪,装傻有理的社会丛林黄金法则。
“咦!你都看到了??”
“嗯~你走了之后学姐哭了呢!所以…如果赤也不肯吃小美做的料理,我会马上在这里哭给你看哦~”
“绝、绝对不要哭啦~我吃,我吃就是了嘛!但…凉拌海带丝、洋芋海带结红烧肉、海带豆腐汤、鲔鱼昆布卷…甚至连主食的韩式石锅拌饭里也有海带丝!!!是小美太卑鄙了,明知道人家最讨厌海带头这个外号的!!!”这位少年啊,‘人家’什么的,可是装淑女专用词汇的说~
呐~果然,我一碰上切原就有点往抖S变身的感觉:虽说纯情少年把从情/色电影放映途中落跑归罪于肚子饿了,但看看手表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吃晚饭了。想到黄金周的时候,哥哥不知跟谁跑去海边玩捡回来晒在后院的那一堆超生态、超环保、超有机的海带们,我立马想出这么个逗弄赤也的好点子。
“哇~赤也不说我还忘记了诶!你是海带男来着,让你切原君吃海带的话,岂不是等于逼你同类相煎?不行、不行,这太残忍了,必须马上倒掉!我还是去便利店买三明治来对付一下好了……”我一边痛心疾首地慨叹,一边作势起身就要撤走桌上的碗盘。
“不、不用啦!不吃的话,反而像是承认我,我跟那种单细胞藻类的亲缘关系了!而且——”
“而且?”
“而且这是小美专门为我做的,我要把它全吃光!”
……
“谢、谢谢招待。”真的全吃完了!干干净净,一滴米都没有浪费,切原真是为农民伯伯着想的好孩子啊,“超、超级好吃的说,而且是超复杂的中华料理…虽然上回的饼干也很美味,但我没想到小美的手艺厉害到这种程度!”
“笨蛋,不要用这种油腻腻的血盆大口跟女孩子讲话啦~来,擦干净……”果然是已经当保姆成习惯了么?一听到直率的赞美,看到满足幸福的表情,我就忍不住宠爱起这孩子来了,很自然地抽出卷筒里的纸巾,倾身向前,想帮他拭去嘴角的油渍。
“别——别碰我!”意料外的反应。
“诶?!”手被海带重重地挡开了,重心一偏,跌坐回椅上。
“抱歉!小美,没受伤吧?!我不是有意推开你,只是…明明是在交往,却总被当作孩子来对待…让我觉得很受伤。”
“呵,是吗?那是我该道歉才对。对不起,没有顾及到切原君的自尊心。”的确,对莫瑜我而言,16岁的切原只是个孩子,但算月份的话,其实入江久美子还比他要小。
“嗯~道歉接受——但是啊,我很喜欢哦,这个插在石锅拌饭的简单上的小旗子,和这种小杯装的饮料~”
…呃,那东西就是我根据小海带的印象特别准备的啊,参照儿童餐的标准配置。真是的,内在根本就是个小鬼还逞强!——不过说起来,之前有次给我家卷毛阿呆用的时候,他也很开心的样子…还是说男人骨子里,都带着些孩子气吗?——
吃完饭之后,切原执意要帮我收拾桌面并清洗碗筷,说是因为我准备料理很辛苦,理应由他来承担收尾的部分——嘛~算是很体贴的男孩子。
……
“请起床了~”
“呜…嗯…”视线有些模糊,身上有温暖而柔软的触感——是毛毯?伸伸懒腰,坐直起身,这里是…我家客厅没错…但是,“咦?!”当我揉揉眼睛,看清面前切原的脸时,有一瞬间的思维混乱。
“已经10点了哟~”
“啊,抱歉,我好像完全睡死过去了…”我慌忙地一跃而起,想起了自身的处境:赤也小佣洗碗的时候,佛爷我就坐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调换电视频道,因为无论哪个台看上去好像都无趣至极,不知不觉就被绵羊君附体了…
“睡得好吗?”
“托切原君的福,非常香甜。”‘能不好么?一睡就是2个多钟头’我一边急躁地理着好像睡塌掉的头发,一边担心着‘不会说了什么奇怪的梦话吧?’,想到自己那副傻乎乎蠢到死的大妈睡相被小鬼看了去,就觉得自己丢了天朝礼仪之邦,文明古国的脸。
“原本打算早点叫你的,后来又觉得太可惜了,就等到了现在。”
“可惜是指……?”
“坦白地说,我一直在欣赏小美的睡颜哦~”
“纳、纳尼?!”还欣赏类,别是在狂流哈喇子就行。
“因为机会实在难得,所以没忍住就对不起…”道歉倒是蛮理直气壮,驾轻就熟的。虽然觉得是小海带的话可能性不大,但是还真有点担心睡脸之类的被他用手机拍下来了…不过就算追问的话,他也不可能承认吧…索性还是算了。
“但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切原君能赶上末班车么?反正明天是周六,要不干脆,今天就留在这里过夜好了,空房间有的是……”我突然留意到切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视线更是飘忽不定起来,“啊!难不成切原从没外宿过女生家,所以在紧张?”
“……”看他倒抽一口气,还张皇逃避我视线,就知道猜得没错,“有、有什么不好吗,这种事。”切原的不快,大概是带了某种程度的自我厌恶。
“不会啊——因为,赤也你就是这种地方最可爱了。”
“被喜欢的女生说可爱…完全,不觉得高兴…”他的眼中,添了抹锐利,孩子气的脸庞刹那间成熟许多,变得让人有些恐惧,就好像是即将出鞘的利刃,轻微的战栗遍及我的全身——完了,好像,踩到地雷了。
“倒是你!”切原上前一步,突然握住我的手,茶几猛地慌了一下,放在上面的手机,落到地上。
“啊!”我本能想弯腰去捡,却忘记自己的手腕已被切原钳制住,强大的力量让我寸步难移,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抚上我脸颊。
“一个女孩子,随随便便就留宿男人,是不是也太缺乏戒心了?!”
“赤也…呜…!”要求停止的声音,被堵在唇齿之间。
“…嗯!…”
“…唔…!”这是个毫无技巧可言的生涩亲吻,跟冰得叫人心寒的谢礽卅不同,少年的唇,如同火焰般炙热。
“住…手…!”想要推开他,却根本做不到,切原的手纹丝不动,也难怪他腕力惊人,与不二交手之后,为了克服握力等弱点,他可是随身都把fngerrngweghts(一种锻炼器材)戴在惯用手上——是总把他当孩子看待的我自己白痴!
“啊…嗯…!”9年前的大年初一那晚的记忆当下倾闸逆袭,恐惧顺着脊背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毛孔,跟那时一样,无力反抗,无法逃月兑。
‘男人?!小海带的话,至少过十年,等毛长全了再说!’抱着这样的态度,总是开着恶趣味的玩笑挑逗他的自己,事到如今才知道追悔莫及。
“——不要!”我不想悲剧重演!使尽毕生气力,推开了切原,“呼……”肩膀不停地起伏,明明已经用了全力,可他却仅仅后退了一步,而且——是他自己放开手的。
就这样,习惯了被我捉弄的那个少年,以非常平静的眼神凝视我许久,然后,用有些僵硬的声音,这么说道,“……对不起”。
“赤也……”
“今天打扰了…我,回去了…”玄关传来他离开的声音,我却动弹不得,伫立原地。
“…小海带…”轻轻抚上刚被他吻过的嘴唇:那么强硬的吻,却只是将唇瓣贴合在一起,连舌头都没用上——这就说明,他的确,还只是个孩子,我并没判断错。
但我还是害怕了,开始胆怯了。没错,谢礽卅闯入我的生命之后,丧失的并不仅仅是爱人的能力而已,就连被人爱我都排斥不已。
心好痛,像被暴雨梨花针猛扎,或者是被18卡狂碾,我深知感情得不到回应的可悲,所以我更明白自己至今对小海带所做的一切有多残忍:只是想着不能出尔反尔才答应与他交往,却在无形间给了他希望和期待……不知不觉,我竟变成一个这么自私的坏女人了?
太可怜了!如果…不尽早想办法让切原放弃我,找个更好更配得上他的可爱女孩恋爱并获得幸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