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
百姓们听说红标军领亲自领军赶来台北,几乎是全城轰动,纷纷拥上街去看传说中的红帅,虽然郑逸已经让人将整段整段的街道封闭,留出安全通道让郁笑城的马队通过,但是由于人们过于热情和激动,不少路口的民众像潮水一般将站成人墙的红标军士兵冲得东倒西歪,一时之间,叫喊声,欢呼声,锣鼓声,喇叭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整个台北都陷入了狂欢的海洋之中。
郁笑城没想到自己居然受到民众如此热烈的欢迎,马队每经过一个路口,围观的百姓便报以如雷的欢呼声,每个人都在声嘶力竭地高呼“红帅”,有人甚至因为激动而昏倒在地,更多的人则是热泪盈眶。
在经过一夜的屠城以及鏖战,整个台北城已经满目疮痍,虽然街道上已经被红标军清理干净,但是战斗留下的累累弹坑和斑斑血迹却依然令人触目惊心,如果不是红标军及时赶来救援,恐怕台北的灾难将继续延续,民众还将陷入暗无天日的境地中苦苦煎熬。
只有红标军,才是台北的拯救者,只有红帅,才是台湾人抵御倭寇铁蹄蹂躏的砥柱屏障,力挽狂澜,挽救百姓倒悬之急,经台北一役后,已经成为全体台北人的共识。
地方官员、驻台清军在台北最为危机之时都没有伸出援手相救,任由乱兵与倭寇祸害全城百姓,而今台北之危虽暂时解除,但却并没有完全消除,谁都知道日军还将大举进攻,但也只有红帅亲自领兵赶来增援,其抗日之决心,救民之热诚让无数百姓深深感动,因此郁笑城的威望也在他入城之时达到鼎沸,许多人俨然将他当成是台北的救星,台湾的救星。
“这就是红帅吗?好年轻啊,而且还非常的英俊!”
“我们台湾的挚柱就应该由这样的年轻人支撑起来!”
“只有红帅肯来台北救我们,红帅是我们台北人的大恩人啊!”
“红帅!红帅!”
“红帅,此次前来台北,不会再离开吧?”
“红帅,我们愿意跟随您一起打东洋鬼,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全城百姓都跟着您走!”
“红帅,台北不能丢啊,倭寇那帮人畜杀人不眨眼,绝不能再让那帮畜生祸害我们的兄弟姐妹!”
“红帅,我们全城百姓都支持你,支持你打东洋鬼,你就是我们的父母官,全城百姓愿意跟您一起抗击倭寇的侵略!”
“红帅,只要你带领我们,我们百姓就愿意与台北同生共死,休戚与共,一起光复台湾!”
“红帅就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红帅可要替我们台北的百姓做主啊!”
“红帅万岁!”
“万岁!”
……
民众的欢呼声,慷慨激昂的呼喊声,汇成了巨大而炙热的声潮,像波浪一般在城市上空轰鸣翻滚,一浪高过一浪,震得天空都似乎在颤抖。
郁笑城是在人们的欢呼声中,穿过整个城市,来到巡抚衙门的辕门前,此时辕门前已经整齐地排列起两排的红标军军官,他们见到领的马队过来,立刻挺直胸脯,立下敬礼,齐声道:“向领致敬!”
一个红标军士兵在辕门前点起了长长的鞭炮,一时之间“噼噼啪啪”声音响彻不停,整个空气中弥漫起浓烈刺鼻的硝烟气味,围在路口外面的百姓更是欢声雷动,大声叫好,整个气氛顿时达到了**。
城中有名望的富绅代表早已站在辕门旁边,见郁笑城一行人下了马走来,便立刻迎了上前,围着郁笑城不停地恭喜庆贺,有人认得郁笑城身边的邱逢甲,悄悄地将他拉到一边,好奇地问道:“仙根老弟,你和红帅这是……”
邱逢甲甚为得意地扬着头,抱着拳兴奋道:“承蒙领不弃,接纳我入红标军,现在老弟我也是军中一份子,与一干同僚共同扶佐领,但求从龙开国!”
“仙根老弟真是满腔忠义雄志啊,我们这民主国看来是跑不了仙根老弟从龙功勋,将来飞黄腾达,可别忘记提携兄弟们一把!”富绅献媚地拱手道。
“仙根不才,全要仰仗领恩泽!什么飞黄腾达,仙根想都不敢想,只求能护佑一方百姓,免遭倭寇侵犯!”邱逢甲连连摆手,哈哈笑道,“什么提携不提携的,老弟下次可不许这样说,大家都是兄弟,今朝有酒今朝醉……”
“仙根老弟,台北的兄弟们已经在小凤仙备好一桌酒宴,今晚一定要光临啊,兄弟准备了一份惊喜给仙根老弟!大家都说了,今晚如果仙根老弟不来,大家就不开饭,坐等也要等仙根老弟来!”
“这个……这个,哎呀,这不是为难兄弟我吗?领刚刚进城,说不定晚上还有军务要商榷,这……这不是让我……”
“仙根老弟,说好了,一定要来啊,迟点没关系,先忙你的正事,大家可以等!”
……
郁笑城率着一干军官大步迈入巡抚衙门,虽然衙门已经被炮火摧毁得很厉害,但是经过一番清理,多少恢复一点模样,只是因为大火刚刚扑来,空气中的焦味依然浓重,熏得郁笑城不由皱起眉头。
巡抚衙门是一座八开间四进式,呈纵长形平面布置的官式建筑,四进建筑空间由头门、仪门、大堂及后院所构成,头门及仪门间以纵向的厢房连接,仪门与大堂间则由左右两侧廊道相连,大堂的后面便是居所后院,整个形成典型的封闭四合院。
乱兵放火烧毁了大堂及后面的四处居所,日军攻占巡抚衙门时又破坏了仪门与头门之间的廊道与厢房,墙壁到处是枪炮留下的弹坑,比之周围的建筑物还更加的残破毁坏,郁笑城站在其中,回想起当时初入巡抚衙门时的庄严气派情景,便不由感到恍如隔世一般,心中暗暗感叹战火无情。
他来到大堂之处,抬头看到房顶已经被破开一个大洞,瓦片摔了一地都是,虽然已经清理干净,但是地上的残渣仍然积起厚厚一层,他回头看到邱逢甲紧紧跟在身后,半步不离左右,脸上也是一副感触良多的表情,就不禁道:“仙根,还记得当时你我站在这儿时的情景吗?”
邱逢甲苦笑道:“仙根怎么会不记得?现今主客易位,面目全非,真是令人感慨万分啊!”
郁笑城冷笑道:“任何背叛我们台湾之人,必将遭到历史的唾弃,那是唐景崧自己选择的道路,他愿意一生背负骂名,留下耻辱记录,那也随他!百姓永远只选择与他们休戚与共的人跟随!他已经谢幕退出历史舞台,新的主角新的戏幕便该由我们红标军来唱响!”
邱逢甲默默地点头,他无言地看着气势昂扬的郁笑城,在这个充满锐气与张力的年轻人面前,他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是老了,已经失去舍我取谁、锐意进取之心,只能跟在这个年轻人后面做从龙之臣。
“溪沫,北大门还没有打下来吗?”郁笑城在大堂中地来回地走着,撇了一旁郑逸一眼,慢吞吞道,“你想怎么打呢?”
郑逸听到领突然问,额上的冷汗顿时淌了下来,他之前令邱德标叫住林汤兴,令一连急将大炮推到北大门,他迎完领之后便匆匆赶去督战,先将北大门打下来,再向领报告,但他却没想到领还没入城便已知道城内的状况,不由浑身颤了一下,脸色刷地便变白了。
年轻的营长当然不会知道,早在郁笑城进城之前,先行潜入城内的情报处长兼特种作战处长贺志强已经将城内的情况仔细打探清楚,并用飞鸽方式将台北城内的情报报告给他,自然对北大门一事十分清楚。
自从贺志强当上情报处长以来,昼伏夜出,勤勉尽责,红标军的情报工作有了极大的飞跃与提升,郁笑城也才能时时掌握前线后方和敌我双方的最新情况,别人想欺瞒他,比登天还要难。
“怎么不说话了?台北城防我可是全权交托予你!”郁笑城撇了他一眼,冷冷道。
一旁的邱逢甲看到郁笑城的脸色不悦的表情,也不禁感到紧张,他自然知道红标军的情报工作自从有了贺志强之后,便搞得风生水起,许多事情再难以瞒过郁笑城的眼睛,而自己的一些小破事如果让这个年轻的领知道了,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领对自己的看法。
他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暗暗打定主意,今晚那帮狐朋狗友的聚宴打死也不能去赴,台北北大门的威胁尚未解除,如果让领知道自己与那帮家伙却在花天酒地,拉帮结派,恐怕比起现在的郑逸更让领脸色难看吧!
郑逸本来还以为郁笑城会对他大加赞赏,并给予丰厚的嘉奖,却没想到一开口便捅到他的痛处,毫不留情地揭开伤疤质问,惶恐之心溢于言表,原先那副桀傲不训,狂妄自大的态度一下子便一扫而空,他讷讷了半天,知道再瞒不住领,急忙一个立下,敬了一个军礼,颤声道:“报告领,北大门暂时还没有打下来,倭寇有一个整建制的中队在守卫,而……而且火力很强,我军连续冲了五次,都……都被打回来!”
郁笑城冷冷道:“那你就不想继续冲这第六次,继续将北大门拱手让给日军?”他顿了一顿,声音突然抬高了八度,厉声喝道,“郑溪沫,你可知道北百川能久的援军凌晨便已经从沪尾开拔,正浩浩荡荡奔赴而来,随时都可能兵临城下!把北大门留给日军,你知道那将是什么样的可怕景象吗?”
郑逸听到这话,立刻脸色大变,如果北百川能久的援军赶到城下,从北大门顺利攻入城内,那台北又将是一番极为艰苦的血战,最后鹿死谁手都不得而知,台北一旦失陷,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整个台湾的命运也将变得凶险复杂。
况且领现在就坐镇在台北,领的安危牵系着红标军的命运与危亡,除了守住台北,除了继续打胜仗,他已经没有第二条退路可选。
北大门,本来在他看来可以缓上一缓的地方,现在却让他如坐针毡,恨不得马上就插上翅膀,立刻飞到北大门,就是用牙齿咬,也要将北大门给咬下来。
“标下立即前往北大门,两个时辰内,必定拿下北大门,否则溪沫提头来见!”郑逸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起来,撕扯着嗓子大声道,“请领指示!”
“好,溪沫,本帅就给你两个时辰,从这一刻开始计算,两个时辰之内,本帅便在此坐等你的佳音!”郁笑城脸色突然一沉,大声道,“如拿不下北大门,军法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