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营杀向日军的时候,李南已经开始命令三营向剑潭山上萧奈的炮兵阵地增援,尽管剑潭山上已经有邱德标亲自率领的独立团三营共计4个步兵连做为护卫,保护设在山头上的2个炮兵连,但是他通过望远镜看到来自基隆溪的日军第一联队第二大队整整4个步兵中队开始向剑潭山发起攻击,而且后续还有更多的日军也加入攻击的行列之中,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派上加派上三团三营一连和二连上剑潭山增援邱德标。
此时,剑潭山上的战斗并不比地面上打得更轻松,因为日军也发现剑潭山的位置之重要,无论谁占据了山头,都能取得战场的主动性,因此攻击力度也不断加强,山上的守军压力也不断地加大。
“轰轰轰”连续响了几声爆炸声,来自山头的炮兵阵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号声,炮弹划着巨大的弧线打在山脚下,一队的日军刚刚泅渡过基隆溪,便在这片弹花浪潮之中被炸得粉身碎骨,十余人的小队就只剩下一个军官还活着,也幸亏他及时趴到一处弹坑中,这才躲过一劫,而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猛烈而炙热的焰浪将人的皮肤都烤焦,激飞四射的弹片切入人体,将血肉与骨骼像纸片一般轻松地撕裂开来,惨叫声像沸腾的开水一般响彻不断,那死亡景象犹如地狱一般恐怖。
“呀叽给给,呀叽给给!”那还存活下来的日军军官从弹坑内跳了出来,拔出指挥刀,朝着剑潭山上大声狂吼起来,然后他没听到周围有人应喝,便不禁环顾一下四周,这才发现整个小队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人,肩膀不由哆嗦起来,脸色刷得比纸还白。
不过毕竟是老牌的近卫师团,虽然四周只剩下他一人,但还是振作一下精神,继续扯着嗓子大吼一声:“杀啊!”然后便从地拾起一把村田步枪刺刀,向剑潭山上冲去。
当然并不是真的只剩下他一人,在那阵炮击之后,越来越多的日军开始冲向剑潭山,剑潭山并不陡峭,高低起伏并不大,比起山势雄伟的草山来说,只要投入重兵攻击,还是很有可能拿下,因此北百川能久在望远镜中看到李南又增派了两个连上去支援,便也加派第二联队第一大队矢崎山国增援野秀耕夫,这下便有两个大队的日军进攻剑潭山,可想而知守军的压力。
由于日军冲得极快,眨眼间便奔过剑潭山萧奈的炮火封锁线,从好几处山脚发起对山头阵地的攻击,因为日军已处在山上火炮的盲区,红标军的火炮优势很快就被抵消了,萧奈看到山坡下面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日军的影子,也不由有些着急,虽然有独立团三营的4个步兵连做护卫,但是这些李家财刚刚招进来的杂牌军作战素质并不高,与日军近卫师团相比存在极大的差距,能不能守住山头,他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
不过所幸的是,山头的阵地上布置了几门从日军那儿缴获的格林炮,有这火力强大的武器,他心里多少安定一些。
虽然他现在是台北之役新晋的炮兵统领,并没有正式的军职,但他头上却还顶着另一顶步兵营长的帽子,虽然那只是空帽,但级别摆在那儿,他可就不管那么多,直接把独立团三营长李连达叫来,道:“狗日的东洋鬼马上就要杀上来,李营长,你想怎么办?”
独立团三营的营长李连达之前曾是台北团练的把总,是李家财的旧部,同时也是最早跟随李家财投入红标军的几个拜把兄弟之一,因此便被李家财推荐为三营的营长,虽然昨夜在台北城他也见识过战斗的惨烈,但是都是以多打少,这次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那么多的日军杀过来,不由手脚慌乱,脸色刹白,翻着白眼半天都说不出话。
萧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再看看他属下的几个已经面无人色的所谓连长,就不由摇了摇头,要靠他们来誓死保卫自己的2个炮兵连,简直是天真的想法,他冷冷道:“李营长,如果你没有办法的话,那兄弟倒是有办法,不知李营长可愿听否?”
李连达急忙拱手抱拳,道:“萧兄弟有什么法子就直说吧,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见外!”
萧奈哈哈一笑,道:“李营长,你也知道,我们剑潭山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进可攻来犯之敌,退可守台北全城安危,一旦有失,累及首领,那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了我们,所以这阵地,是切切不可丢失!”
李连达听了,不由连连点头,一边擦汗,一边道:“是是,兄弟请说,兄弟请说!”
萧奈脸色一沉,道:“李兄弟,只要你肯把你的这四个连让我一起指挥,我便可确保一个日军也登不了山顶!打完这一仗之后,物归原主,你的人马还是你的人马,立下的战功,是你的也不会从你手上跑掉,怎么样?”
李连达面如难色,这等于把兵权交给对方,如果让李家财知道了,肯定要骂死他,但现在他确实有点儿六神无主,再看看手下的军官们,都惶惶不安地看着他,让他也感觉心神不定,不过当他目光碰到萧奈冰冷锋利的眼睛里,不由打了一个寒栗,终于咬了一下牙,点头道:“好,萧兄弟,我就把手上这四个连交给你一同指挥,你留过洋见过世面,比我这个大老粗懂打仗,有你带他们,我相信能打个大胜仗!”
萧奈哈哈一笑,拱手道:“李兄弟实在是过奖,过奖!”
李连达立刻把四个连的连长通通叫到萧奈的面前,然后令他们听从萧奈的指挥布署,一切以他为号,自己则做监督,有不从者,军法处置,就这样,萧奈极为顺利地拿到了四个连的兵权,再加上手头上2个炮兵连,他到现在为止才真正有了一种男儿不可一日无权的感觉。
既然拿了独立团三营的兵权,他可就对这四个连的连长不客气了,对他们吼道:“弟兄们现在都是捆在一起的蚂蚱,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谁如果不听我的号令,把狗日的东洋鬼放上山头,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在谁的防区内只要有一个东洋鬼登了顶,你们打不下去,我就毙了谁,让你们的副职顶上去,如果副职也打不下去,就毙了副职,让排长顶上去,谁敢不拼命,我就要谁的命!我他妈的就不信这样子狗日的还能打得上来!你们听明白没有?”
独立团三营的四个连长听到这话,不由面面相觑,但见到萧奈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摆明了就不是在开玩笑,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断喝,不由浑身一颤,挺直腰杆,立正敬礼,大声吼道:“是,长官!”
“格林炮要集中起来使用,东北面山头有块岩石平台,在那儿视野极为宽敞,可以一览山下东洋鬼,你们把两门格林炮布署在那儿,西南处也布署一门格林炮,就在那棵松树旁,正好可以与东北面格林炮互为犄角,交叉火力,大量杀伤东洋鬼!”
“士兵们尽量采用齐射方式,单独射击准头很差,难以击中敌人!按每班一组排成横队,沿顶坡往下排,跟着班长们的口号进行射击,这样成能连绵不绝地打出排枪,将东洋鬼大量杀伤!不要各个各的,乱放一通,要等敌人进入了射程,接近了再射击!我军的枪法不如狗日的,这就需要我们有更大的勇气和决心直面迎击敌人!假如谁不听号令,擅自月兑岗,军法处置,绝不姑息,听明白没有!”
四个连长急忙齐声答道:“是,长官!”
萧奈用手指轻轻点着额头,想了片刻,又道:“对了,把手榴弹全部都拿出来,让战士们摆在战壕前面,排枪打完如果还不能阻止那帮东洋鬼冲顶,就用手榴弹炸他们,如果手榴弹也不管用,就用你们的刺刀,用你们的手爪,用你们的牙齿,去杀死敌人!我会在顶上注视着你们,谁如果退后半步,谁如果给我们独立团三营丢脸,谁如果把阵地丢了,那他也就别在我们红标军中呆了!”
听到这么严厉的训斥,本来士气萎靡的连长们不由精神一振,再次挺胸立正敬礼,道:“是,长官!”他们再偷偷瞅了一眼他们实际的上司,此刻正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李连达,这个营长也正虎着一张脸圆瞪着他们,不由吓得不敢再乱动乱颤。
命令一级级地传递下去,自连长开始,一直到最底层的士兵,无不感到巨大的压力,就仿佛头顶上悬着一把斯巴达克之剑,如果不全力以赴,奋勇作战,这把剑就要无情地斩下来。
经过萧奈一番细致布署之后,有些动摇的军心总算安稳了下来,四个连队按照萧奈划出的防御区域布置阵线,士兵子弹上膛,刺刀上槽,手榴弹铺在战壕前面前,各就各位,严命以待,准备战斗,而格林炮也布置到了指定的位置,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开展,再没有先前混乱慌张的景象。
虽然山头上的大炮打不着山坡上的日军,但萧奈并不准备就让炮兵连停下休息,他在望远镜中发现北百川能久临时指挥所位置,就靠近淡水河边的一处凹包下面,如果不是河岸上靠的他那艘十分醒目的座船,可能萧奈一时也寻找不到他的位置。
“各炮注意,目标正前方淡水河岸,全连急促射,预备,开炮!”
当萧奈大声下达开炮指令的时候,两个炮兵连几乎是同时发出怒号声,像山雷打过一般,“轰轰轰”连续响个不停,震得山顶一阵颤动,空气中弥漫起刺鼻呛人的硝烟气味。
号称战争之神的炮兵发起怒吼是格外的可怕,七、八枚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粗重的弧线之后,便一头砸在山下,接二连三地炸出一朵朵的灿烂焰花,在淡水河岸周围频繁地绽盛放。
一枚炮弹在淡水河岸边炸开,虽然是在空地中爆炸,但巨大的炸力还是将地面震得抖动起来,一个站在稍远的日军直接就被强大的气浪给掀得翻着筋斗往后摔去,磕得满脸是血,还有一个日军则被震得鼻子都溢出血来,使命地趴在地下捂着耳朵,半天都恍不过神来。
不过这还算是好的,真正倒霉的是炮弹在掩体后面炸开,将一群避无可避的日军像烂西瓜一般炸得四分五裂,肢离破碎,鲜血和肉泥洒得满地都是,有些被炸出的肠脏还冒着蒸汽,在地上哧哧地一胀一胀,更别说是被炸得只剩下半个身体的尸骸,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呆滞地看着天空,那景象就仿佛进入了屠宰场一般血腥恐怖。
一些惊魂未定,刚刚想从土堆后面爬起来察看动静的日军军官抬头突然看到天空中再次划过的几道恐怖的粗线条,不由嘶声大喊起来:“炮弹,大蛇军的炮弹又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