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地一声炸响,从浊水溪南岸射来的炮弹在溪北炸出一个大坑,两个红标军士兵躲闪不及,立刻被炸得粉身碎骨,尸体像破树干一般抛到了半空中,然后再落了下来,摔在地上变成血肉模糊的稀泥。
李国梁看到日军从南岸不断地打炮到北岸来,不由心急火燎,红标军的炮兵比起日军来明显要差了一筹,许多人之前连大炮是什么样都不知道,而学习打炮也就是短短的两、三周的时间,虽然萧奈与汉斯·雅恩手把手教授每个炮手操炮打炮技术,但是毕竟训练时间太短,没有日军炮手那般熟练,因此第一枚炮弹飞过来之后,后面一批经过校正的炮弹很快便砸在红标军的头顶上,一下子将来不及疏散开的一个排的红标军全炸飞了。
“冲到对岸去,冲到对岸去!”李国梁在望远镜里发现了日军的炮兵阵地,不由恨得牙齿痒痒,他对三团一营一连的士兵大吼道,“陈元贵,去把那狗日的炮兵阵地拿下来,不管死多少人,我只要狗日大炮上西天!”
三团一营一连的连长陈元贵带着部下从木桥上“嗒嗒嗒”地奔到对岸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回应道:“李副团,我陈元贵今天不把狗日的鸡掰炮兵阵地拿下来,就提头来见你!”
“轰”地一声炸响,一枚炮弹在木桥边的溪河中炸开,巨大的冲击力将木桥上两个红标军给炸下水来,然后便被湍急的溪流冲得无影无踪。
陈元贵看到这一幕,不由大急道:“你们他妈的快跑过来,狗日的臭懒较要是把桥给炸了,我们他妈的还怎么拿下他们的炮兵阵地?”
不用他催促,一连的士兵也拼命地奔过这座木桥,毕竟谁也不想被日军的炮火就这样给炸到河里淹死,不过即便是冲到对岸的人,也未必能存活下来,因为他们不仅没有其他的部队支援,而且还要面对两个大队以上的日军攻击。
为了加强一连的火力,李国梁特别给一连配备了五挺的麦德林轻机枪,也幸亏有这些轻机枪,当日军呈散兵线扑向一连的时候,一连士兵就靠这五挺轻机枪将一波波冲上来的日军打下去。
“一排、二排跟我冲狗日的炮兵阵地,三排、四排守住桥头,不要让臭鸡掰的东洋鬼给夺了回去!”陈元贵见日军被打下去一波后,急吼吼地把排长们叫到身边,道,“谁他妈的要是敢后退一步,老子当场就执行军法!”
“是,连长,保证完成任务!”四个排长纷纷用吼声表明自己的坚决执行命令的态度,然后他们便各自领命而去。
不过日军看到红标军一个连已经登到南岸来,冲了几次都打不下来,也不由急红了眼,本来大炮是往北岸轰射,现在改成是往南岸滩头的一连桥头堡阵地射击,一时之间,整个南岸陷入了一片火焰澜流之中,不少一连的士兵被炸得粉身碎骨,血肉横飞。
日军的炮兵阵地在浊水溪南岸五百米远的一个地势突起的土丘上,一个中队的步兵做为护卫,守在炮兵阵地的四周,陈元贵带着两个排就开始冲击日军炮兵阵地,确实也让日军感到匪夷所思,不过也幸好日军过于托大,并没有在炮兵阵地上布置格林炮机枪阵地,因此陈元贵率领部下发起冲锋时,并没有受到猛烈的火力阻击。
“啪啪啪!”日军炮兵阵地上的枪声响成一片,子弹唰唰唰地便打了过来,几名红标军被击中之后,便一头栽在地上,有些人当场殒命,有些人身负重任,却仍咬牙挣扎着趴在地上朝日军阵地射击。
“草你妈,手榴弹,用手榴弹砸狗日的东洋鬼!”陈元贵冲到离日军炮兵阵地一百米距离的时候,日军的枪声密集得就像发十万响的鞭炮一般,他身边的士兵纷纷中弹倒地,许多人身上中了三、四枪,不过陈元贵却是毫发未伤,他见日军阵地的枪声一阵密过一阵,如果再这样冲下去,恐怕还未到敌人面前,便已经死伤大半了,他不由急得大吼道,“用手榴弹炸出一条血路来!”
本来红标军想冲到五十米距离时再扔手榴弹,但现在看到日军的枪声激烈得就像爆炒豆子一般,“噼噼啪啪”响个不停,根本没办法冲到日军阵地前面,因此听到连长的命令,便开始扔手榴弹。
一百米的距离,无论臂力再如何惊人,也很难投到,红标军顶多能扔到80米,一般在40米到60米之间,因此红标军奔出的前五十米中扔出的手榴弹,全部都在日军阵地前面炸开,对日军毫发无损。
但是令日军没料到的是,他们构筑的阵地周围,土质疏松,粉尘堆积,红标军的手榴弹虽然没有投到他们的阵地中来,但是在他们阵地前方炸出一片浓密厚重的尘雾,再加上弥漫而起的硝烟更是遮挡住视线,因此日军惊恐地发现红标军的冲锋影子已经被这浓厚的尘埃给淹没得无影无踪。
“投勒!投勒!”日军军官疯狂地挥舞着指挥刀,命令士兵朝越来越浓密的尘雾射击,他们看不到红标军的影子,却可以清楚地听到快速奔跑的声音,“嗒嗒嗒”就像死神越来越逼近的脚步声。
“看啦,是手榴弹?”一个日军突然抬起头,指着尘雾上空突然飞出一道弧线,惊恐地发出喊叫,“大蛇军杀过来了!”
“轰”地一声炸响,他的话才刚落下,那道弧线便落了下来,砸在他身边的地下,然后便猛地炸出一个大坑,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尸体便被炸成几截,朝四面八方抛洒,而他身边的几个日军也躲闪不及,跟着被炸飞到一边去,其中一个被炸断大腿的日军坐在地上,捧着血流如注的断腿发着凄厉的哭嚎声。
不过对于日军来说,更多的手榴弹划着弧线落下来时,那才是真正的地狱开始,他们往浓浓的尘雾之中射击,但是却只能瞎射,因为看不到红标军的身影,但红标军投掷出来的手榴弹却准确地在他们阵地上炸开,一炸便是死伤一片的人,日军对红标军的手榴弹攻击也不禁感到胆战心惊,要不是军官们在后面恶狠狠地发出咆哮,不许后退,恐怕有些日军已经掉头逃跑。
“杀啊!”在日军阵地前方二十米的距离,猛地沸腾起一片犹如雷潮一般的喊杀声,红标军终于冲到了他们的面前,这短短的二十米几秒钟就冲了过来,日军的枪声再如何的激烈,已经无法挡住红标军冲击的脚步,现在他们能依仗的就只是靠着人多势众击退红标军的攻击。
“我草林娘!”最先冲出来的一个红标军士兵狰狞着脸,猛地一拉身上捆成一团的手榴弹,立刻浑身便窜出一股刺鼻的硝烟气味。
日军看到他时,脸色都变了,因为那红标军身上绑五枚的手榴弹,一枚手榴弹便足以炸翻一片的人,更不要说是五枚捆在一起的手榴弹,显然这个红标军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和阵地上的日军同归于尽。
看到这一幕,日军不由呆住,反应快的已经掉头转身飞逃,甚至连督战的日军军官也被吓得目瞪口呆,而其他人则一坐在地上,像避瘟神一般试图远离那红标军。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那五枚手榴弹几乎是同时炸响,“轰轰轰轰轰”炸成了一片,那红标军被猛烈的冲击波撕成碎片的同时,他身边的十余名日军也跟着被炸飞上了天,地上炸出一个四米宽的大坑,残肢碎片抛得满地都是,已经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尸体。
其他的日军见状不由吓得面如土色,肝胆俱裂,而这恐怖的地狱才刚刚开始,从尘雾中冲出的红标军不断地用手榴弹开路,在日军阵地上频繁地炸出一朵朵炙烈的死亡焰花,将一堆堆的日军炸成碎片,护卫炮兵阵地的这个日军步兵中队很快便崩溃,被陈元贵打得抱头逃窜。
“你个狗日的鸡掰懒较!”一个红标军在甩完手榴弹之后,便端起毛瑟步枪刺刀冲入狼狈逃窜的日军人群之中,一连挑翻了两个日军,当他想再朝第三个日军杀去时,旁边一个日军突然开枪朝他射击,子弹穿过他的胸口,将他后面的另一个日军也跟着打翻在地。
“杀不完的狗日!”那红标军一边吐着鲜血,一边单手撑着地上,努力想站起身来,但是那开枪的日军冲上来,用枪托重重地砸在他的额头上,“喀嚓”一声,他的头骨便崩裂开来,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头一歪,便栽倒在地上。
“我草你妈狗日的鸡掰懒较!”一个箭步冲上来的陈元贵见自己的兵被打翻在地,不由怒火中烧,端起麦德林轻机枪便奔到那日军的身后,几乎是枪口对准对方的后脑勺进行射击,只听“哒哒哒”一阵枪响,那日军的脑袋立刻在炙烈的火舌喷射之中化为乌有,整个尸体翻滚着摔出两米多远,而那继续延伸的火舌将前面端着刺刀要冲过来的几名日军扫翻在地。
本来日军占着人多势众完全是可以将只有半个连的红标军杀得片甲不留,但是却没想到被陈元贵用手榴弹开路的方法炸得血肉横飞,尸横遍地,最后让红标军端着刺刀撵得到处奔逃。
日军护卫中队被击溃之后,陈元贵便很顺利地杀上炮兵阵地,此时的日军炮兵阵地已经乱成一团,一些炮手甚至不得不扔下大炮,举起村田步枪进行射击,但是因为没有组织性地射击,再加上射击精度欠缺,因此杀伤效果并不高,倒把杀上阵地的红标军给激怒了,手榴弹死命地朝这些炮手们砸去。
有的红标军甚至冲到炮兵阵地上,在十米的近距离内投掷手榴弹,将已经毫无抵抗意志的日军炮兵炸得鬼哭狼嚎,抱头逃窜。
李国梁在望远镜中看到日军炮兵阵地陷入一片大乱之中,陈元贵身身先士卒,用机枪疯狂地扫射日军炮手,日军再无法将炮弹射到浊水溪的北岸来,不由大喜过望,立刻命令部队全力冲到对岸来,支援死守南岸桥头堡阵地的一连士兵。
“杀啊!”北岸的红标军顿时沸腾起一片狂热而炙烈的喊杀声,被日军炮兵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的三团终于有机会将怒火与仇恨全部渲泄到日军的头上,他们潮水一般渡过浊水溪,向南岸的日军发起猛烈的冲锋。
云林城之战的前奏就这样拉开了序幕,惨烈的大战在浊水溪南岸对阵双方之间爆发,杀红了眼的双方都互不相让,在整整一个白天打得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