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小时前。
这个头发乱如鸡窝、赤膊披牛仔外套、脚蹬咧嘴旅游鞋、彪悍毛腿的拉风而又颓废的男人,吭哧吭哧踏着破自行车,顺着满是垃圾的公路,披风顶雨而来。
"小子,站住!"
"你应该说停下。"
"他停下了还不是要站住!"
两个男人从路旁跳出来,将蹬自行车的男人挡下,犹自在不停拌嘴。
"但他必须先停下才能站住,不停下又怎么站的住?"
"我说话一向言简意赅,直指结果。而站住,就是停下之后必然的结果!"
"……"
"两个白痴!"
"嘿!小子,敢骂人?!"
争吵的两人立刻有了共同的目标,一致对外。
"你为什么骂我们白痴?"
"我们哪里看象白痴?"
"你知道白痴的定义吗?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们是白痴,难道你自己是白痴?"
"……"
"停停停!你们两个话痨,拦着我干嘛?我还要赶路!"
对面两个话痨终于停止喋喋不休,左边那人偏偏头,上下打量骑行者一番:
"赶路?好吧,交出你所有值钱的东西,你就可以走了。"
"打劫?"
骑行者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留在踏板上,笑了。
"如果我不愿意呢?"
"不愿意?!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张弛。"
"哼,告诉你张弛,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这里是乐山王的地盘,乐山王就是我们老大,通过他的地盘,就要交税!"
张弛摇头苦笑:
"你看我这样子,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两人围着张弛转了几圈,仔细打量,眼中满是失望。
"妈的,比我们两个巡山的还穷!小子,算你倒霉,跟我们回去做一个月苦力吧!"
"没空,我要赶路。"
"喝,还挺嚣张?在我们乐山王的地头,居然敢嚣张!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扁他!"
"啪、啪…哎哟…哎哟!轻点!!"
张弛依然一只脚踩在自行车踏板上,位置丝毫未变,仅用一只左手便将两人同时扣住。张弛想了想,道:
"我改主意了,带我去见见你们那个什么乐山王。"
……
二十分钟过后,张弛押着一路饶舌不停的两个唐僧来到半山公寓的中心广场,路上他才得知,原来这两个家伙在末世前是哑巴,病毒让他们恢复了说话能力,从此变得饶舌无比,管理他们的头儿实在腻烦,把他们打发出去在雨中巡逻。也从两个唐僧口中得知了半山公寓聚居地的大概情况,知道那里完全就是一个黑社会头子控制的大型黑帮。张弛心中有了计较。
广场上,押着两个饶舌男的张弛被四面八方迅速汇集的人群包围。张弛干脆放了那俩唐僧,任由他们慌慌张张跑入人群,然后上下嘴皮急速翻飞的去祸害别人去了。
也许是张弛此刻的打扮过于拉风,又或者是他王霸之气威震八方,一时居然没有人冲上前来。
不过待两位唐僧成功向周遭同伴传达了他们两人的丢脸遭遇之后,人群怒了。
几个身上纹着青龙白虎之类的横人首先走了出来,他们鄙夷的看着乞丐一般的张弛:
"你小子活腻歪了?交不出保护费,居然还敢绑架我们的人来到这里?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周围在细雨中看戏的汉子们哄笑起来。
张弛懒洋洋的挖着鼻孔:
"叫你们老大出来。"
"你要见我们老大干嘛?"
几个横人显然认为张弛已经是被群猫包围的老鼠,决定让游戏进行的更长一点,便很配合的询问。
"小事、小事,只是想让他把底下的位置让出来,我想坐坐。"
几个人面面相觑,终于理解了张弛说的话之后,齐齐爆出一阵狂笑,直笑得眼泪都要出来。其中一个人伸张弛脸颊,一边嘴里还说着:
"小子,你真他妈幽默!……哎呀!"
周围的人似乎只是眨了下眼镜,就发现想去拍打张弛脸颊的男人已经被反扭右手跪在水洼里。
诡异的寂静中,张弛懒洋洋的声音在广场回荡:
"别动手,我一向讲究以德服人。"
他弹掉左手指甲上掏出的一大坨鼻屎,继续道:
"不然,别怪我人少欺负你们人多。"
…………
如同一滴、不,是无数滴冷雨落入灼热的油锅,周围人群轰然炸开,从寂然无声,一下子人声鼎沸、杀气冲霄!
"搞死他!"
"把他撕成碎片!"
"他.妈的太嚣张了,居然比老子还要嚣张,弟兄们一人吐口唾沫淹死他!"
"别挤啊,你挤毛啊!让我进去踢他狗日的一脚!"
"哈哈,好热闹,我也要打,我也要打!"
这乱哄哄的四五百人如过节般亢奋,争先恐后的向张弛涌去,生怕跑的慢了就打不到广场中央那个嚣张的贱人。
跑在后面的,已经根本看不到中央的状况,他们只是兴奋的在细雨中、在人堆里扭动身躯、挥动胳臂推挤着,雨丝落在他们脸上,反倒似火上浇油般让他们情绪更加高涨——实在是太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这么好玩的事情了!
唯一担心的只是,希望那只老鼠能够多支持几秒钟,让他们的快乐能多延续一会儿。
哈哈,那老鼠好像没让他们失望!
他们已经看见中央有几个人哇哇叫着被从人堆里抛飞出来,摔在地面上痛苦的申吟。
哈哈,又有人被丢出来了!太有意思了!看来我们有希望在老鼠死掉前踹上一脚。
哦~~~好壮观,天上下起一阵"人雨!"
几十个人同时被抛飞上七八米高空,掉落下来后又砸倒一片。貌似,不对劲啊?!
"小心,这家伙厉害!"
"糟糕,他是怪物!搞不过他!"
"我靠,别挤了,让我出去!"
"哎哟,我的脸!……"
"开枪!开枪!!"
"用能力,各种能力都上!"
……
广场上混乱的人群中开始响起枪声、然后是升腾爆裂的火焰、四处飞溅的冰刃、突然冒起的地刺、闷雷般的空气弹、凭空出现的闪电、各种颜色的光环……
……
当乐山王侯勇来到中心广场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由一百来个痛苦申吟着的人堆叠而成的、五六米高的人肉山包顶端,坐着个翘着二郎腿如同乞丐一般的人物,正在专心致志的掏着貌似永远掏不完的鼻屎。周围十来米,还有一两百人躺在雨中申吟,十米外,上千人将挖鼻男围成一个大圈,却是人人惊恐、畏缩着不敢上前一步。
侯勇瞳孔收缩,长吸口气,伸出右手沉声道:
"刀来。"
旁边两人吃力的抬着柄大关刀递到侯勇手中。
赤.果上身的侯勇握刀,将刀柄在地上一顿,浑身骨节爆响,随即身上冒出一圈红光、然后是一圈黄光,又在脚下形成两道半径约两米的交织吞吐的光环,整个肌肉纠结的身体兀然胀大一圈。
他野兽般的眼睛死死盯住挖鼻男,然后低吼一声、倒拖关刀,向挖鼻男冲去。气势一往无前、惨烈暴虐,只一人冲锋,竟然有千军万马奔腾之威!
随着侯勇的冲锋,脚下方砖依次破碎、混着雨水飞溅,如沙漠奔马身后的滚滚沙尘。沿途挡在他身前的、在地上申吟的聚居地成员,一碰到他的光环,就立刻被弹飞出去,申吟戛然而止、骨骼尽碎而亡!
侯勇对底下人的性命,竟真视如草芥一般。
张弛怒了。
他之前虽然在广场上大逞凶威,下手其实极有分寸、没有杀死一个人。而这个挥舞大刀的家伙,居然一路跑过来就已夺去十数人性命!
他在人堆顶端站起来,手指狂奔而来的侯勇,厉声喝问:
"这就是你们效命的乐山王?简直就是一堆狗屎!"
话音刚落,距张弛尚有十来米距离的侯勇已经腾空跃起两层楼高,双手握刀,一招"力劈华山"居高临下向他攻来!
刀未至,闪烁吞吐的刀芒已瞬间逼近张弛眉棂。
这狂猛一刀,竟欲将张弛连同他身下的一百多人的人堆全部劈为两半!
四周围聚的人齐齐发出惊呼,一些女人甚至害怕的闭上了双眼,害怕见到随后到来的血肉飞溅的场景。
……
张弛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微笑,他脚尖轻点身下人堆,向空中侯勇迎面倒冲!
侯勇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庆幸面前这不自量力的家伙选择了最愚蠢的应对。但他的笑容顷刻间凝固——
切向张弛的刀芒在靠近他身周一尺范围内时,自动消弭于无形,手中关刀也不知怎么回事被对方抓住了刀背,瞬间破碎化为蝴蝶翻飞。然后自己头发被一股大力揪住,在关刀月兑手的一瞬,整个人已在空中做着直体后空翻倒飞出去!
猛然前冲却突然变成以几乎同样的速度倒飞,强大的反作用力让侯勇体内血液倒流、内脏也似乎胡乱搅合在一起,再加上身体的急速旋转,他已经彻底眩晕。
……
再然后,旋转中的他感觉伴随一阵怪异的撕裂声,剧痛如电,从大腿间传入脑海,又在他尚未完全品味感知之前消失。
在视野被无尽的黑笼罩之前,他看了空中翻飞的那半匹身体——他自己的身体。
……
张弛丢掉手中侯勇另外一半尸体。他浑身被侯勇的鲜血浇透,肩上甚至还挂着半截侯勇的粉色小肠。
张弛猩红的眼睛看看四周呆若木鸡的人群,吼道:
"从现在起,我,张弛,是你们新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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