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身体上的伤口真的愈合得非常快,现在掀开衣服只能看到一道道极浅极淡的粉红色印记了,相信再过几天这浅粉色的印记就都会消失不见,这让雷古勒斯有几分欢喜。
不过令雷古勒斯有些郁闷的是他至今恢复的魔力还不足以支撑他进行一次远距离幻影移形,如果他硬要幻影移形的话,他觉得自己在还没有到达某个临时着落点进行中途休息时就先一步掉进海水里淹死了。此时的雷古勒斯万分希望有谁能给他一瓶魔力恢复药剂,这样他就不用再为此烦恼了。
不得不说他差点淹死在湖底的那场经历给他留下了非常大的心理阴影,他实在是不想再一次尝试这种水进入肺里临近窒息的感觉。
除此以外,雷古勒斯所面临的烦恼还有一个,那就是该如何向查理解释自己的身份以便让自己快点出院。
查理坐在病床旁的一个椅子上,他以一个慈祥的长者的姿态看着雷古勒斯,说道:“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把你遇到的事情说出来,我知道回忆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将这件事情的原委告诉我,否则我真的不放心就这样让你出院。”
雷古勒斯对此十分苦恼,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麻瓜解释自己所遇到的事情,“万分抱歉,斯旺警官。你把这当做一个意外好了……”
查理下意识地翻了一个白眼,之前使劲维持住的警官气场荡然无存,嘟囔道:“意外意外,见鬼的意外,别告诉我你不小心掉进了非洲难民营里差点被他们给生吞了。”
雷古勒斯笑出了声,说:“查理,你这样理解也可以。”
查理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孩子,说真的,我还是认为你将事情说出来比较好,请相信身为福克斯警长的我。”
“我不是孩子了。”雷古勒斯纠正道。
“哦得了,往往只有孩子才会说自己不是孩子了。你看起来比我的女儿贝拉大不了多少,她今年才15岁,你呢?”
“是吗?我比她大三岁,十八,所以说我成年了。”
查理往自己的本子上记下了雷古勒斯的年龄,然后笔尖一顿,他惊讶地看着雷古勒斯,道:“雷古勒斯,你真的有十八岁吗?我完全看不出来,我以为你最多十六七岁。好吧,你是成年人,的确不能算是孩子了。”
查理充满打趣的话语让雷古勒斯想起了自己那位被赶出家门的哥哥,以前在家里除了小天狼星从没有人会用这种语气对他话说,这让雷古勒斯对查理又多了几分亲切。不过他还是想要为自己辩驳一下,他真的有十八岁了,只不过由于巫师的寿命比较长,所以巫师的幼生期也比普通人要长一点,因此他才看上去要比十八岁的麻瓜们年纪小。
过了一会儿,查理又问道:“如果你非要出院的话,我觉得我最好先与你父母通一次电话,有些事情我要向他们说明一下,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雷古勒斯微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拆除了绷带的双手一言不发,查理做了一个深呼吸,他看了看自己戴在手腕上的表然后站了起来,说:“那么……多加休息,后天我再过来。”
也就说他现在还不能出院吗?雷古勒斯对着查理挥了挥手,在他走后他将自己重重地跌倒在病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既然如此,那他就偷着出去吧。虽说他的魔力无法支撑他完成远距离的幻影移形,不过短距离的幻影移形雷古勒斯认为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当夜晚来临护士查完房走开后,雷古勒斯月兑下了身上这件单薄的病服,换上了由医院里一位富有爱心的女护士为他买的日常衣物,要知道他原本的巫师袍早就被湖底的阴尸撕成了碎布条。
房间里没有开灯,静悄悄的,雷古勒斯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借着月光看着床头柜上那个重新摆放上的空空如也的花瓶,他原本什么都没有握着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束好似刚采摘下来的鲜花——这个小魔咒可以算作他在没有老师教导的情况下独自学会的第一个无声无杖魔法了,不过这种无甚作用华而不实的魔法没有为他赢得一声来自父母的赞美。
就当他在将自己留下来的小礼物——那束鲜花——□花瓶里准备幻影移形离开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按动某种电器开关时发出的“啪嗒”声,紧接着屋内的灯全都亮了起来。
雷古勒斯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大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他就看到那位有着一头金黄色发丝的卡伦医生站在门口,“卡伦医生,你真是吓死我了。”
卡莱尔将放在电灯开关处的手垂下来,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换下了病服的雷古勒斯,问道:“尊敬的布莱克先生,你能告诉我如果我没过来的话你准备在接下来做什么吗?”说着,他一步一步的向雷古勒斯走近。
雷古勒斯看着正在向自己走过来的卡莱尔,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我只是想要偷着出去散散步,整天呆在病房里实在是太闷了。”
卡莱尔自然知道雷古勒斯是在说谎,不过他并没有揭穿他的谎言,反而顺着他的话说道:“我陪你一起出去走走怎么样?”
雷古勒斯觉得卡莱尔一定已经拆穿自己的谎言了,看着对方那近在咫尺的双眼,他感到有几分有些疑惑,他记得那是一双金黄色的眼睛,然而此时却成为了浓郁的黑色,不过它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直到卡莱尔将自己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雷古勒斯才惊觉自己竟然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好长时间。他为自己这种近乎无礼的举动感到几分羞赧,慌忙之下雷古勒斯在自己根本没有听清对方问了什么的情况下点了一下头。
雷古勒斯与卡莱尔一同行走在医院住院部前方的空地上,卡莱尔突然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他说道:“要到外面的街道上走走吗?”
雷古勒斯问:“能吗?”
卡莱尔笑了笑,说道:“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这种事情我说了算。”
雷古勒斯已经忘记自己是怎样在卡莱尔说服下坐上了他那辆银黑色的跑车——这个名词还是雷古勒斯从卡莱尔听到的。坐在车里的他好奇地看着窗外公路两侧的霓虹灯,他敲了敲车窗,对着卡莱尔问道:“这个玻璃能放下来吗?”
“能,不过我是不会把它放下来的,我可不能让我的病人在我的眼前着凉。”
雷古勒斯用手指模了模这碍事的玻璃,他真想直接甩出去一个消失咒。
外面的一切对雷古勒斯来说都是新奇的,巫师界本就比麻瓜界落后了许多,再加上这突然从时间沙漏里溜走了的二十二年,这个世界对于雷古勒斯来说几乎是全然陌生的。初始的新奇渐渐从心头消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措与彷徨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感。
卡莱尔出声道:“你对于现在的社会几乎一无所知。”
雷古勒斯的手指颤了颤,他说:“我也很无奈,查理说我是因为受刺激太大而丧失了一部分记忆。慢慢来,总归会好的。”
卡莱尔缓缓地开口说道:“你觉得现在的你在走出医院后能很好的活下去吗?你能说出不同面值的美元是什么样子的吗?你知道公路十字路口处不同颜色的指示灯代表着什么意思吗?你会用旅馆里的房间里摆放着的各种电器吗?”
“谁说我什么都不会的?”雷古勒斯觉得自己这几天强行恶补的一些常识还是有点用的。
“我说的,因为你的确什么都不懂。”卡莱尔的声音无比笃定,接着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由我来教导你这个社会里的一切常识,你觉得好吗?”
这个提议对于雷古勒斯来说实在太具有诱惑力了,如果他之前的预感都是真的,那么他真的很需要一个引导人。“……卡伦医生,你不觉得……你对我太好了吗?”每天远超出正常次数的查房,从护士口里听说的自己昏迷期间卡伦医生在床侧一整夜的监护,以及一些其他的小事……
“那是因为我要留给你一个良好的印象。”卡莱尔偏过了头,用一只手扶着前面的方向盘,他没看向前方的道路,但是车子却好像自己长了眼睛一样在公路上灵巧地行驶着,他注视着雷古勒斯看向他的双眼,问,“你愿意成为卡伦家的一份子吗?”
雷古勒斯微楞,“您果然如同旁人说的那样拥有一副好心肠,听说您已经收养了五个孩子了,不过……我母亲还在世。”
卡莱尔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雷古勒斯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有些古怪却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很遗憾,我想我要辜负您的好意了,我要回英国一趟。”雷古勒斯摇了摇头,然后补充道,“我想回英国确认一件事情。”
“好吧,我明白了,卡伦家随时欢迎你的到来。”卡莱尔不甚在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