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禄府金夫人屋里,一双儿女端坐在厅中,气氛压抑。
金夫人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双儿女,眉头紧紧皱着。明明事情安排的这样顺利,可是却出现这样的变故,人虽然都是吴府的,但却从嫡女变成了庶女。
大小姐金佩抬头道:“娘,虽然这次我们没有设计到吴大小姐,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那吴大小姐在危急关头能推自己的妹妹替她挡难,可见不是个心地良善之人。要真进了我们家,未必是我们府的福气。”
金夫人闻言看了眼自家闺女,叹了口气:“难道这个吴二小姐进我们府,就是福吗?不说别的,就是她庶女身份对我们府只有拖累而没有好处。堂堂的银青光禄大夫的嫡子,娶一个庶女为正妻,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家。”
大少爷金骏辉闻言一脸恼意冲着大夫人道:“我早说这种事不能做,可是你们硬说是为了我好,看看现在,到底是好是坏。论品那吴侍郎也只比爹爹高了一个品级,为什么我们非得上赶着和人做亲家。”
金夫人被儿子埋怨,心里像堵了一口气,愣是说不出话。
金佩见不得自家娘亲受委屈,俏脸怒视着哥哥道:“哥哥这话说的好没良心,母亲若不是为了你好,又怎么会对吴府如此上心。明知道吴大夫人想攀靠上国公府,却还装不知般和吴府走动套亲近。爹爹虽然官位从三品,但却是虚位,虽然直接听命于圣上行事,但却不是那些大夫中最受倚重的。而吴侍郎掌管天下科举考试已年数已久,朝中大大小小为官者有多少是他的门生。若哥哥娶上那吴大小姐,大家怎么也得看在吴侍郎姑爷的身份上,多少给你行个方便,帮个忙之类的。以后就是什迁上也会比别人多几分胜算。”
金骏辉面对妹妹的指责,脸色讪讪气势也弱了下来,看看母亲略带愧疚道:“让母亲为孩儿费心了,只是现在……”
金夫人一想到这头就开始疼,这亲认是必须要认的,若自家不认这个亲,怕自家老爷以后朝中会多了不少敌人。只是要怎么认却要好好想想,就算娶了庶女,也要争取最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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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丽房里,温姨娘依旧一副温顺的模样,只是眼里有着平时不移察觉的精光,手抚模着娇丽的头发轻道:“姨娘知道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你这次做的也太冒险了,若那个时候金少爷没出来替你挡了那猫,你这脸可就毁了。”
娇云手覆上温姨娘的手背,把自己的脸贴上去轻轻的蹭:“姨娘,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置于那么危险的地步,在扑过去的时候我早已拿袖子挡着脸,就算那个时候金少爷没有出现,也不会毁了容貌。现在只是一个扭伤便换来一桩好亲事,怎么算都值了。”
温姨娘满脸宠溺的看着女儿,眼里有着微微内疚:“哎……都怪姨娘只是个妾,不然又何须让你从小隐忍,处处以大小姐瞻予马首。现在连婚事都需要你……”
娇丽双眸微抬,墨瞳透过丝丝得意:“姨娘,你有没有觉得自从表小姐来我们府里之后,我们就开始转运了。大夫人被夺权了,一向众星捧月的娇云处处受制,现在也因这件事情被关了禁闭。我真的很高兴,等女儿进了光禄府,到时姨娘在府里管起事物,也更有底气了。”
温姨娘眼里涌上感动,拉着女儿的手:“姨娘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倒是那个光禄府你进去后,得需费一番功夫,毕竟人家想娶的是娇云,怕对你会有迁怒。”
说到这个,娇丽眼里也涌起一丝担忧,但又随即笑开道:“姨娘放心,女儿进去了就是光禄府的嫡媳,再怎么他们也会顾着脸面,就是开始受些委屈,女儿也是愿的。”
温姨娘闻言轻叹了声,到底是自己身份低,不然自己女儿又何须受这种苦。
母女两人又说了些话后,温姨娘带着婆子离开。娇丽坐在床上,手轻轻的抚模包着白纱的膝盖,思绪回到早上光禄府的时候。
当她和娇云到达光禄府不久后,因她出门时喝多了茶水,有些尿急。便带着丫鬟去了后院的茅厕。在如厕的时候,有几个仆人经过的时候提到句:“今天夫人吩咐不管花园里发生什么都不要私自过去。”
从茅厕回来后,她便无心再去关注别的,一直小心注视着今天的主人金大小姐。果不其然在金大小姐借故失手落了茶杯到娇云脚边的时候,她看那个蹲下擦拭的丫鬟,悄悄的倒了些液体在娇云的裙摆,若不是她亲眼看着,也会认为那只是被溅到的茶水。
只是那个液体的作用,她怎么也想不通,但是她也没想去提醒娇云什么,她一向不会在不明的情况下,胡乱出声。
在这之间金大小姐离开席一次,她装着刚才去茅厕的时候掉了耳环,起身偷偷的跟着匆匆而去的金大小姐主仆身后。却让她听到了金家儿女的对话,心里实实的给惊到。
没想到士大夫的金家,竟然会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来攀上吴府这门亲。当时她确是动了想要提醒娇云的念头,自家人再怎么隔阂,也不能让外人来陷害。只是当她匆匆回到那园中,看到谈笑风生的娇云时,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
她想到了她这么多年来小心翼翼生活是因为什么;她想到了她的亲事迟迟没被提起是因为什么;她想道她的未来夫婿门第肯定不会高是因为什么。电光火石间,她问自己,如果这次被害的对象换成自己,会怎样?
当心里的回答是利大于弊的时候,她的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
“娇云,你的心一直在国公府上,我就秉着做妹妹的情意,好心的替你解决了光禄府这桩婚事。什么?让你背了黑锅?呵呵……妹妹替姐姐解决了人生大事的烦恼,姐姐用一个歹毒得名声来换,很划算不是?呵呵……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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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淋见母亲回来府里还一直深锁着眉头劝解道:“娘,你也别太担心,不管怎么说,舅舅家都是朝廷大员。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光禄府定会给个交代的,怕不用多久,我们便能喝到二表妹的喜酒了。”
江母拿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叹口气道:“娘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女子婚前名声坏了,就算进了婆家也是比平常的媳妇,低人一等。你那娇丽表妹,一向胆胆怯怯的,顶着这样的名声,进去还不得受了委屈也不敢吭声。我们住在吴府的时候,就她常常来陪你,对娘也是客客气气。娘对她也是比别的侄女多了份喜爱。可没想……”
江淋淡淡微笑的看着母亲,想起那次娇丽在她离府前的提醒,心里轻叹,‘娘,你以为的小白兔,说不定是伪装的小白狐啊。’
“娘,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怎么算起来都是光禄府上的错处多。他既然请了各家千金来赏玩,就得做好一切的安全防范。现在出了这样猫发狂的事情,他是有推不掉的责任的,想必光禄府也不会太为难娇丽。”
江母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脸上神情宽慰很多道:“这是最好了。你也别在这陪着我了,听丫鬟们说,你这几天晚上都在弄什么药方,可千万别累坏自己。我们现在生活比起来好上太多,就是不开那医馆也是能养活的。”
江淋笑着点点头,起身往门口走去。其实开医馆不单单为了钱,更多的也是为自己找一份事情做。既然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会医术,她又何必像以前为了藏拙,拿针灸的手拿起绣花针。
女人不管在哪个年代,自己腰包里有钱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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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便是和将军夫人约好的日子。江母一改昨日那忧心忡忡的心态,兴致勃勃的帮着女儿打扮。只是那审美眼光,怎么别扭怎么来,弄得江淋最后伸手推她出去后,装扮才得已进行。
这次宴请的目的,两家人是都知道的,所以江淋成了大家当中的整个焦点,众人都暗暗评估这位自己挣出诰命的郡君。
江淋即使有再好的定力,被这样打量还是有些不自在。众人聊说了几句后,只听的丫鬟通报:“二少爷到。”
徐夫人眉头皱了皱,刚才一回大厅发现儿子不在了,正心里着急想要派人去找,现在听到丫鬟的通报声,心虽然落地但却什起一股气。就怕这个儿子又折腾出什么。
二少爷徐珲达浓黑的眉毛,一双男人少见的大眼睛,瞬间让人把那刚毅的脸,削减了几分锐利。
徐珲达目不斜视的进了厅,对着上座的徐夫人见了礼。
徐夫人微微松了口气,笑着给江母和江淋两人介绍:“这是我那学武归来的二儿子。珲达,这两位是江夫人和江小姐。”
徐珲达笑着看过来,目光亲切随和,江母满意的受了礼。
江淋在徐珲达转身的时候,便起身想行礼,随之还没等江淋完全站起来,那徐珲达率先作揖口中恭敬的喊道:“在下给郡君请安。”
一时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徐夫人双眼冒火的瞪着自己的儿子,江母眉头紧锁。
徐珲达一派自然,眼含笑意挑衅的看着江淋。
江淋心里一阵无语,徐珲达这是拿自己的诰命来做文章,做给他的母亲看,他一个白身娶一个诰命回来的结果。
徐珲达呆了没多久,便离开了大厅,留下的徐夫人和江母也没了再续聊兴致,宴会在徐夫人的歉意中,草草结束。
一等江淋她们回去后,徐夫人便带着仆人怒气冲冲的冲到二儿子的房里。
二少爷徐珲达坐在椅子上,嘴里嚼着瓜子,翘着二郎腿,抖啊抖的,一副混混样子。
徐夫人一看这模样,脑袋都疼了,一把走到他的面前,眉头皱额死死的:“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你现在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你瞧瞧你自己都21岁的年纪了,连个屋里人都没有,难不成你还真打算去跟你师傅去做道士。我告诉你,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亲你必须得给我成,孩子也必须得给我生下来。不然就是不孝。”
徐珲达抖腿的动作短暂的停了一下,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只见他把手心的瓜子放回果盘上,双手拍了拍,一脸不在意道:“徐家有大哥那一脉传香火就够了,干嘛非得让我成亲生子。再说了我要是成了亲生了子,再出家学道,不是白白祸害了一个女子一生吗?”
徐夫人听的火气熊熊上什,怒的一拍桌子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要真给我出家,哪家道观收你,娘就带人去把它给烧了,看看没有道观,你去哪做道士。”
徐珲达伸手指,在徐夫人面前摇了摇道:“道,看不见模不着,说不清道不明。心念没有生出的时候、宇宙万物没有产生的时候,道已经本来就在那儿了。学道不在乎哪种形式,哪种地方,如果执著这些方法,就是事业,如果不执著这些方法,就是道。因此母亲就算烧了跃朝所有的道观,道也在儿子心中,在儿子脑子里”
徐夫人被儿子这番摇头晃脑,云里雾里的话给说的差点气背过去。
徐珲达懒懒得看着出去的母亲,嘴角扬起一谋算计的笑。神医郡君是吧……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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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母出徐府出来,整个脸黑的不行,一上马车就用家乡话骂了起来。江淋靠着马背,一脸无奈的听着,终于在江母发泄一会后出声安抚道:“娘,别气了,范不着。”
江母闻言一脸后悔:“娘本还想着,这个二少爷会性格开明不计较你婚后坐正医馆的事情。没想他连你的诰命都斤斤计较,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娘怎么也不会让你来赴约,白白的让人欺负了去。”
江淋倒一脸无所谓道:“女儿哪受什么欺负,人家按级给女儿见礼不是很正常。谁也挑不出理不是。”
江母一脸不甘:“话虽这样说,可是谁都知道今天宴会的目的,他还故意这样行事,就算不想要这门亲事,那也不能这样奚落人。”
马车在江母的埋怨中,哒哒哒的向前行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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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孔莫撩着车窗帘,脸色游移不定。
车厢外面的小厮一脸痛苦的望着江府大门,这条路来来回回都走了4遍了,到底要不要去叫门啊。
孔莫手搭在车窗上,其实他也搞不懂要不要去敲门。那晚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是自己总觉得好像刚发生一样。尤其在知道她没有答应杨罗的求婚,那晚的情景就更像放电影般,不停的在脑里循环播放。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晚的体温,那晚的柔软,还有那春意迷离的□,比任何一次L记忆都来的深刻。
只是每次想到那丫头说,没想嫁给他时的那个鄙视神情,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还是不是女人,是不是啊?哪有女人在那种情况后,被自己诬赖,还能不惊不慌说这话的。就算是以前的那些女人也不会这样,一个巴掌外加恶毒的咒骂是少不了的。
要是她当时软一软,求一求啥的,自己现在也不用这样拉不下脸……
“少爷,小的去敲门吧,再等下去,怕要被人说了。”车前的小厮,忍不住的开口询问道。
马车里的孔莫闻言,面色讪讪,对着天空翻了翻白眼,心道怕啥,不就是一个女人,我一个穿越人难道还搞不定。她说不想嫁就是不想嫁吗?说不定只是被自己的话给气道,硬撑着面子说反话。
这样一想,孔莫好似也多了点底气般,清了清嗓子:“去敲门吧。”
作者有话要说:停了两天,不好意思,实在是家里人生病了3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