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谦一听见宋慕青小痞子一样的语调就皱眉,瞪了她两眼。
“瞪什么瞪,你们部队领导在台上训话你也是这态度?太不像话了!组织都是怎么教育你的,进部队的时候那些条令条例都学到哪里去了?”宋慕青蹬鼻子上脸,越说越来劲,转眼就把刚才那点郁闷事丢到一边。把手背在背后,装模作样的来回走着数落他。“我告诉你,蔺同志,你这样不把领导放在眼里的态度是十分要不得的。”
蔺谦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脸色转好。她说着生硬的话,可那嗓音跟语调都是软糯糯的,就跟咬了一口小时候他的保姆,也就是现在的妈偷偷卖给他吃的那种白色的糕饼一样,一直甜到人心坎儿里去。
“虽然你现在已经是团长,能力那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在对人的态度这方面,你还得注意……”
“宋慕青。”原本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突然回身打断她那一番絮絮叨叨的套话。
“干嘛呀?”她一只手还指着他,听见他叫她,讪讪的缩回来。
“过来。”蔺谦坐到沙发上,又示意了一下旁边空出来的一大半。
宋慕青怀疑的看了他两眼,又看了看他旁边那处空出来的位置,犹豫了会儿,最后总抗拒不了这红果果的诱惑,迈着小碎步走过去。
蔺团长今儿终于主动了一回,还是那么有内涵有思想的一句话,本该好似激动人心的一件事儿,可宋慕青心里忐忑的紧,总觉得处处透着诡异,处处都有阴谋的味道。
当她的小腿接触到蔺谦裤腿的那一刹那,那种飘忽的触感让她倏地往旁边一挪。
蔺谦转过头以一种看待稀有物种的诧异眼光审视着她。
宋慕青脸皮厚了那么多年,本以为终于练成了铜墙铁皮刀枪不入的功夫,可被他这么一看,霎时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尴尬的只恨不得找块黑布把他那双漩涡一样的眼睛蒙起来。
“宋慕青。”蔺谦看了她一会儿,转过头对着对面对墙壁念她的名字。
宋慕青心里犯嘀咕。难道这人今天真的中邪了,老叫她的名字干什么?她嗯了一声,端端正正的坐着,眼角使劲儿的往左边斜,一张脸都快歪了。
“咱俩这样多久了?”蔺谦问。
宋慕青眼珠子转了两圈,这会儿不只是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连他说的是什么都不清楚了。要说他刚才那反常到远远超出她从遇到他就开始歪歪的范围的行为,是吃赵毅的醋,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虽然有那么一刻她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但转眼就让她给否定了。
“这样是哪样?”她问。
蔺谦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宋慕青是放羊的小孩儿。她玩儿明知故问这一套也不是一回两回,蔺谦上过一次当就谨慎的认为她这是故技重施。又瞪了她一眼,不再理会。
宋慕青自个儿琢磨了一会儿,想这个“这样”不是从他们认识算起,就是从他们谈恋爱算起。可不管是哪样,他居然连这都记不清楚,宋慕青一阵气闷。
“别老瞪我。团长同志你说的“这样”是哪样我还真的猜不出来。”
蔺谦见她表情不像是作假,便尴尬的咳了一声,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像这样谈恋爱多久了?”
宋慕青有种“看吧,果然是这样”的挫败感。说是谈恋爱,可他们之间一点儿恋爱中该有的甜蜜激情都没有。至今为止,蔺谦连她的手都没有拉一下。
她是不会承认内心里十分渴望拉手,也不介意蔺谦跳过那些纯情的桥段直奔主题的。
“算上我没有你一点儿消息的那半个月,再加上今天,一共是二十二天。”
都快一个月了,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再想想蔺谦平时在部队里根本就不容易出来,他一年总共的那么点儿假期,她顿时就生出一种路漫漫其修远兮,彻底拿下蔺团长遥遥无期的感觉来。
“那我们认识该有两个月了吧。”蔺谦面无表情的说。
“是。”
“你了解我吗?”他陡然这样问。
宋慕青被他这一棒子敲得有些懵。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一幕幕言情剧的经典桥段来。如果这时候她回答“我当然了解你”,那么他紧接着就会摇头用十分遗憾心伤的语气说“其实你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我”,但偏偏又是一副“我T的死都不会给你机会了解”的魂淡模样。如果她说“我发现我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你”,那么他仍旧会用十分遗憾伤心的语气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分手罢。”脸上却是经过不懈的努力与恶势力作斗争,终于逃离苦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轻松表情。
当想到后一种的时候,宋慕青浑身一震,立刻就月兑口而出“我当然了解你”,并紧随其后详细的罗列了一大串关于蔺谦的事情。诸如姓名、性别、年龄、籍贯、工作单位,职务,军衔……在她决定把他这些天的检查安排以及伤势恢复情况详细叙述一遍的时候,蔺谦及时的让她打住,循循善诱的道。
“你看,你对我的情况这么的了如指掌,但我却对你知道的不多。”
宋慕青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紧张无措,到不可置信,再到信息。嘴巴的形状从平直的一条直线,变成圆润的O形,最后固定成被扑倒的括号形状。
“呵呵……看来你要是去做政委的工作也一定会大有作为的。绕这么大的弯子就是想套我的话,了解我?”她得意忘形的凑近蔺谦,做让她自己在镜子里看了一定会忍不住胃部翻江倒海的傲娇萝莉状,仰着脑袋看着他。“我就不告诉你!”
“这是增进我们之间感情最快最有效的方法。”蔺团长发挥所长,采取一切手段让敌人投降。
“你这是在损害我的合法权益。”宋慕青拒绝利诱。
“瞎扯!哪条法律说了这是不合法的?”
“你企图走捷径,跳过追求一个女孩子的正常程序就是在剥夺我享受被追的权力。不过,鉴于你特殊的职业,那些繁琐的程序能免则免,但相互了解增进感情这一过程,你得独立完成。”
见蔺谦还要在说什么,宋慕青适时地看了眼时间,然后故作惊讶的说:“哎呀,做物理治疗的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