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别院再没有别人,冷谦当然是让离渊出身动手。就在他大喝的一瞬间,离渊却被这电光火石之间的变化惊呆了,听得冷谦的话,才想起要自己要用鬼指借力,慌忙间猛一蹬脚,将屋中屋上的盖板连同板上的瓦片一齐蹬飞,跳起身来,不想此刻的他只感觉大地在晃动,心急之下人没站稳,药桶四周尽是四散的药水有些打滑,扑的便狠狠的摔倒下去。
这一瞬间离渊的灵觉、两位高人纠缠的神识、混乱不堪的地气同时紊乱开来。也不知那冷谦是怎样大喊出来的声音,风水秘术在这一瞬间都“失效”了。
离渊跌倒后,幸亏人是对着二人缠斗的方向,手忙脚乱间也不及站起身来,趴在地上索性便双手前指,捏了决法,朦胧间大约对得准了,寻龙转气之术运转开来,只觉双臂猛地一胀随即全身一空,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指间急射出去,这股力量是如此的巨大,那一瞬间,离渊好像把灵魂一下子释放了出去,身体内似乎都放空了一般,眼前竟是一黑,在极短暂的时间里,什么都看不见了。
听到冷谦的那一声动手,贯休心中便察觉到不妙,但是贯休犯得错误与原本的相似,那黑白羊骨法器虽然变化伶俐,但是总就只靠两只丝线控制加持的,一旦被操控的话难以月兑身,冷谦现在的修为虽不如贯休,相去也是极微,又是预有准备,全身的功力都运上了,贯休在急切间哪里能够收回黑白羊骨,也算是他命里有这一劫。
贯休与那黑白羊骨的距离相距两丈左右,这般情况下,贯休手中丝线起不了作用,干脆丝线一断手中的戒刀一出,向着冷谦的身影砍去,如此近的距离贯休眨眼就到,而这一方面离渊的鬼指却又是势如闪电,也算是二人命不该绝,离渊慌乱中还真瞄准了,左右两手鬼指一出,风水神识中感受到两道妖异的红光闪过,一中黑色羊骨眉心一中白色羊骨命门,都是对穿对过现出四个骨洞,刹那间贯休手持戒刀的身影一顿,大声惨叫一下,随即被洞穿黑白羊骨原本晶莹的色泽立刻暗淡下来。
那黑白羊骨被毁,贯休那风水替身之法自然就消失掉了,受到秘法反噬的贯休当场一口鲜血喷出,黑白色的羊骨,原本狰狞的外貌竟似破裂的皮球一般立刻瘪了,缠在冷谦手上的那根红舌头,只是一条颜色血腥的红布而已,此刻失去了贯休的秘法支撑,也软软的搭拉了下去。
冷谦不愧是宗师级的人物,黑白羊骨被洞穿的时候,依然是放弃了那羊骨,身形急冲之上,趁着贯休被秘法反噬的功夫,抓住贯休手持戒刀的右手,往他脖子上一送,顿时一声脆响,那贯休的喉咙被割断,鲜血昱与的向外流着,连带着贯休反噬的一口鲜血全部溅在冷谦的身上。
反观鬼指一出,离渊全身筋骨都受到了冲击,倒飞出去三米多远,内腑翻腾好悬没吐血!满脑子昏眩了一下,随即便清醒了过来,却仍觉身体里面空荡荡的,那情形就仿佛一间被搬空了的空屋子,或者是把自身的灵魂给一下子射了出去,不过他这会儿也来不及多去想自己的状况,担心的是有没有打准?
等离渊喘息略定抚胸望去,一抬眼看到地上黑白羊骨的瘪状,显然是打中了,这才放下心来,而那贯休咳咳的似乎想要说出什么,却只有粗重的呼吸在夜间回荡,贯休的身形仿佛被定格那个姿势,只有身体头垂了下去,朦胧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瞪大无助的大眼睛,满脸的惊骇与不可置信,还有深深不甘,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在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嘴角有血沫涌出。
月光下,略带着光芒却发散着寒意,宛如隐藏在月光的阴影中,原本打斗掀起的罡风再没有吹过,入夏的庄园平时都是鸟虫纷飞,此刻却连虫儿都不再鸣叫?除了自己的喘息声,离渊几乎听不到别的动静。一片静谧之中,冷谦对着离渊说话了,声音低沉中略显疲惫。
“你个臭小子,真是让我白白的吓了一跳,这种关键口上竟能跌倒,真有你的。”冷谦嘴中对离渊骂骂咧咧,但是消瘦的脸上却已是一脸笑,把贯休的尸身一把推开,双手一抬,从空中接住了落下的青色古剑,贯休一死,那白如玉的通魇珠,如死物一般不再动了,冷谦右手接过古剑,正准备慢慢的向着离渊走去。
便在这当口,贯休的身子突然动了一下,左手略微中的丝线一颤,竟然又多出了一件羊骨,比原来的黑白羊骨小了近乎一半,在风水灵觉的灵引下,那小羊骨的尖角便从冷谦后背心插了进去。“冷前辈。”离渊惊呼一声,想再放鬼指,偏偏冷谦拦在前面,想爬起来绕到一边放,却是浑身酸软,怎么也爬不起来。
冷谦作为一代风水宗师,并不是大意不去判断贯休的生死,而是因为他对贯休风水替身术的熟悉,知道替身秘法的秘法中枢主要在这黑白色的羊骨法器上,认定只要法器完了,贯休本人也就相当于死了半截,这也是为什么冷谦上去能够很轻易将他喉咙割断,也因此冷谦根本没去防备,再想不到贯休竟仍有另外一个羊骨的存在,一时间惊怒交集,挣开一步,转过身来,这时古剑刚好落到冷谦的手中,冷谦正要凝聚最后功力拼死一击,却突然觉出了不对。
只见贯休的身子一阵乱颤,那多余出来的羊骨法器呈黄色,与原来黑白羊骨上的黑白色晶莹色泽,相差甚远,不过那空洞的眼睛中却是留下血泪,贯休抬眼盯着冷谦看了一眼,原本恶毒的眼神此刻竟似多了写欣慰,终于将冷谦干掉了。
那黄色的羊骨在贯休左手丝线的控制下,在虚空飘着,而且在空中停不稳晃晃荡荡的四处摇摆,终于慢慢的落到地上,已落下就再往上一崩,崩起尺许来高,再落下滚得两滚,便是彻底不瘪了下去,看上去混乱不堪,妖僧贯休身子仰天一跤跌倒,再不动弹,一代风水宗师到此魂散。
离渊此刻再竭力挣扎之下,终于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缓步走到冷谦的面前,双手仍是捏着决法,指着地下的贯休,预防他再次跳起偷袭。
冷谦抬头看一眼离渊的状态,脸色剧变赶忙制止道:“他已经死了,千万不可再放鬼指了!”他身上还插着被羊骨的尖角洞穿,这一开口说话,胸口顿时鲜血直冒,身子也摇摇欲坠,离渊忙松了剑指伸手去扶,自己却也没什么力气,两个人一起坐倒在地上。
“冷老,我给你看看伤,要不……”离渊坐在地上还想挣扎着起来,看看他的伤,冷谦却一把抓着他手,摇头道:“不必,没用了。”离渊吃了一惊,急道:“冷老,你的意思是……不可能吧,你的秘法修为这么深,怎么可能挨一这一击就——?”
“你以为那羊骨的尖角什么东西也没有么?再说我活了这么多年,也赚够了,现在终于能够安生了,不用再来回的逃窜了。”冷谦苦笑一声:“但我冷谦苦熬一百多年,也只是模到了秘法元神之境而已,又怎能挨得下贯休这透胸透背的最后一击。”
“冷老……。”离渊听到此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声音哽咽道。“你小子我真的很满意,你知道我刚刚转身还在想什么嘛,我正准备以后传你功夫呢!看来葛鸿那相术还是对的,你我没有师徒之缘。”冷谦模模他头,叹了口气,道:“唉唉,怎么哭的像个姑娘家,不过你还是先别急着这么伤心吧,听我说完了话,到时只怕你心中又怨恨于我了。”
“怨恨你,为什么?”离渊摇头诧异道,停止哭泣:“不,不会的,冷老对我恩重如山,我内心里无论如何都不会怨恨你的。”
“你这小子还真懂得孝心。”冷谦呵呵笑道,牵动伤口一阵咳嗽,咳出一口浓血来,便不在乎的擦拭而去,又叹了口气,看了离渊道:“混小子,实话跟你说吧,老夫我也不是个什么好人,我把鬼指装在你身上,并没有安好意,只是想利用你一下而已,鬼指在你身上,有百害而无一利,像你刚才那般只是尝试了一下,就差点就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这话让离渊吃了一惊,还以为刚刚放鬼指是自身的风水修为不行,开口便问道:“为什么?”
“墨晶核被那和尚封印也是正确的,墨晶并非善物,谁要想利用它,必须要付出代价,装在你身上,平时你就要用精血养着它,这个还算好,最要命的是你要用它时,它就会百倍的吸你的精血,像你这样的,刚刚入了风水的门槛聚了一点点秘法精气,还不够它一口吸的,在放第一次时,你的精血便已被墨晶核吸干了,你刚刚倘若再放第二次的话,恐怕会当场毙命,七窍流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