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动身前往西域的前一天,秦越得到了一个来自封平府胡云峰的消息,魏道洪和其孙魏离并没有死,现已经成为了幻姬的属下,而幻姬也没有将天魔教更名为yīn阳教。这个消息让秦越放心不少,他相信幻姬之所以杀了魏道川却留下魏道洪,一定是需要这个名义上的魏家家主帮她暂时稳定住天魔教,这说明胡云峰上至今仍是处于人心动荡的时期,异域外族想驾驭中州修士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天魔教越乱,于升阳宫自然是越有利。
当晚,秦越将章公白送的那枚通镜符炼化,把升阳宫以及中州目前的情况告知了林小福,希望这位升阳宫的客卿能尽快赶来相助,之后便趁着夜sè离开了虎牙岭。随着他一同离开的,除了雪儿、司辅和了空大师,还有司雪舞,由于司辅的纵容,秦越终究是没能阻止自己这位似乎永远长不大的小娇妻,只能带着她一同前往西域。第二rì,司凝烟便向升阳宫内各元婴修士通告了一个消息:宫主秦越闭关了。[]
从南怀府前往西域,必然要经过晋丘府,进入晋丘府地界后,了空大师与秦越等人分开,径自返回了莲华寺。之后再往西去,横穿万里西陲,出了漠西府边境的叠沙关,这才算是离开了中州。
与东海的浩瀚水域、北极的险峻冰川、以及南疆的深湖大泽相比,西域之行秦越所见到的则是另一番壮观的景象。这里到处是沙丘荒地,极少能见到有草木生长,从高空往地面上俯视,入目的全是厚重苍凉的土黄sè。
越往西行,人烟越是稀少,出了叠沙关大半个月,目之所及已全是沙漠,再也看不到有人集居,秦越他们终于不用再担心惊世骇俗,从云层之上降下了遁光。四人之中,以司雪舞的修为最低,但她骑着拥有元后实力的‘大黑’,遁速却是最快的,在看到人迹绝踪之后,她首先就冲下了云层。
与在天上居高里临下时的俯视相比,真正置身于沙漠之中则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在空中虽然能看得更远、更广,却过于虚幻,缺少了那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沙漠sè彩单一,没有修真福地里那种映翠掩绿的钟灵毓秀,却拥有着它独特的博大厚重之势,人即便是能征服那些高耸的沙山,但当立足于山顶放眼望向沙海与蓝天的相接之处,面对那似乎永远都无法达到的尽头时,也会生出些许无力的感觉来。
这是司雪舞生平第一次离开中州,所以即使是面对如此荒凉的沙漠,她也依然觉得十分兴奋,来到地面后便拉着雪儿不住地赞叹着,显然已经被这无边无际的黄沙世界给震撼了。见她这样,秦越虽然很想赶路,却也不忍心催促,只是默默地跟在司辅身旁,而司辅似乎也为眼前的景象所震动,面上一片肃穆。
一行四人且行且停,直到数rì后司雪舞心里那份新鲜感完全消失了,他们的行进速度才又重新加快,如此急赶了一年有余,这一rì傍晚,秦越他们终于再次看到了人。
这是一支运送货物的商队,大约有四五十人的样子,秦越在空中发现他们的时候,这支商队正被一伙马贼袭击,已经死伤了好几人,见到这个情况,秦越懒得遮掩形迹,直接冲下去三两下就把那伙马贼全杀了。那些商贩得救后,居然并未对秦越突然从天而降感到惊奇,只是不住地表示感谢,并各自拿出一些用黄金铸成的钱币,要送给秦越。
从这些人说话的口音来看,似乎是与当年在轮回谷碰到的那个血正教**士詹士十分相像,秦越心里暗喜,知道此处应该距离目的地不远了。黄金秦越自然是不会要的,他只是将该问的都问了,然后捏了一个融形诀,隐身飞回了云层之上。
“秦越,那些人怎么说?是要到伽罗王国了吗?”不等秦越开口,司雪舞已忍不住先问了起来,看了这一年多的黄沙,她早已疲倦,急着想重返拥有绿sè的世界。
“我们就快到了,那些商贩正是从伽罗王国来的,要赶往沙曼陀王国贩卖货物,他们说此地差不多是在两个王国的中间,往南去便可到达伽罗王国,往北面去则是沙曼陀王国。”
“太好了!”司雪舞欢呼起来:“我们快走吧!”
“嗯。”
秦越笑着点了点头,正要和司辅说话时却见雪儿目注北方蹙起了眉头。
“雪儿,怎么了?”
“公子,你看那边。”雪儿指向了北方的天际。
“看什么?”秦越扭头望去,并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是啊,没什么嘛!雪儿你看到什么了?”司雪舞很奇怪。
“有的,你们看不到那边有一团奇怪的灰雾吗?”雪儿的口气十分肯定。
心念微动,秦越双目垂帘,丹田内元婴迅速结印跌坐,一金一黑两道元光随即从元婴双眼中透出,当秦越再次睁眼时,双瞳内同样shè出了金、黑两sè毫光。这下他看到了,在北面极远处有一团灰蒙蒙的烟雾,似乎像是风暴搅起的漫天沙尘,不过若只是沙尘暴的话,雪儿不应该说奇怪,再仔细观察一阵,果然发现了异处,在这团沙尘暴之内,隐隐可见有一条黑sè的‘线’从虚空中垂落而下。
秦越心里暗暗吃惊,虽然相隔实在太远无法看清楚,但以他这些年修真的经历来判断,那极有可能是某位修士正在突破进阶。
“如此浩大的声势,莫非是有人正在突破元后境界?”秦越不禁自语出声,说完便向雪儿投去询问的目光,想看看以雪儿对灵力波动敏锐的感应和判断,能不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夫妻同心,雪儿自然明白秦越的心思,只可惜她也无法肯定,只得对秦越摇头道:“太远了,我也说不准。”
“那边可是沙曼陀王国的方向,不会是血正教的人吧……”秦越心里暗自揣测,这话他没说出来。
受修为所限,司辅和女儿一样也看不到远处的异象,不过这不妨碍他从秦越和雪儿的对话里作出判断,当下道:“不用管这些,我们速速前往伽罗王国。”
“嗯。”秦越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我们马上走。”
……
伽罗王国位于胡斯凯亚山的山脚,虽然称为王国,其实版图内就只有一座城邦,整座伽罗城依山而建,面积十分庞大,在城内生活的人超过百万之数,佛教密宗的天龙寺就建在伽罗城背靠着的胡斯凯亚山山巅。
司雪舞对伽罗城十分失望,原本她以为有人居住的地方该是绿树成荫、花草繁盛才对,结果却发现来到了一座石头城,说起来胡斯凯亚山上也不是没有树木花草,只不过实在是少得可怜,完全无法与中州的修真福地相比。
才进入伽罗城,秦越他们马上便感应到有一道神识从身上扫过,可是这道神识主人的修为他们却无法看透,显然此人的境界已经达到了出窍期。随后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四人已经在大街上发现了十几位修士,并见到有数道遁光在城上空掠过,城内的普通人看到之后并未觉得惊奇,看来此地修真者是和普通人混居的。
既然是这样,秦越他们也就不再顾忌了,找人问清天龙寺的所在后,便直接御空往山巅飞去。他们这一飞起,立时引来了许多惊呼和赞叹声,不过这些叫喊声不是因为他们会飞,而是惊叹于司雪舞和雪儿娇美的容貌、以及她们身上那种完全不同于西域女人的柔美风情。
秦越再与众不同也是个男人,听到这么多人赞叹自己的妻子,他面上虽然毫无表情,可心里却是有些得意,不过没等他得意多久,就见到有三道遁光自高空直坠而下,看样子是冲着他们来的。
三位来者皆着僧袍,头顶无发,显然都是佛家受戒之身,三个人的身材都很魁梧,其中尤以为首者最为健壮,此人看起来似乎不到五十岁,生得额凸眼凹,眉毛还是黄sè的,典型的西域人面孔。来到近前立定,黄眉僧jǐng惕的目光从秦越几人身上逐一扫过,最后落到了同样做僧侣装束的司辅身上。
“阿弥多婆!”黄眉僧先是双手合什对司辅稽首一礼,然后才问道:“天龙寺吉赞见过师兄,请问师兄法号?从哪里来?来这里有什么事?”
‘阿弥多婆’乃是‘阿弥陀佛’梵文的原音,这个叫法司辅在来西域前曾经得到了空提点过,所以并不觉得诧异,当下同样合什回礼,按照了空给的指引答道:“莲华寺觉缘,自中州晋丘府万里而来,有要事求见天龙寺丘夷提圣僧。”
“哦,原来是中州禅宗莲华寺的师兄到了……”吉赞大师稍稍犹豫后黄眉一掀,又问道:“能不能先说明你们要见丘夷提圣僧的原因?”
“我们这次来西域是与沙曼陀王国的血正教有关,具体是什么事,则需要面见圣僧才方便细说。”这些答词都是来之前了空嘱咐过的,现在司辅只是照着意思讲出来。
一听到司辅说来意与血正教有关,吉赞马上露出了紧张的神情,跟着侧身作势一引,说道:“你们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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