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死鬼的路,让活人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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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林是在大脑短路情绪完全失控的绝望恐惧之下喊出那些话的,等到终于发觉那些男人起身离开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恢复一下情绪就被帝勒这么横冲直撞的闯进来凶神恶煞般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小市民被这气场强大的家伙这么一吼,大脑有点短路暂时反应不过来对方究竟在问什么,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也是情有可原的……
要说,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迪菲蓝德,他或许还有耐心等裴林缓过神来再问一遍,但是很不巧的,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在脾气在绝岛监狱里出了名暴躁的帝勒,而帝勒对待这种茫然无辜表情的反应是直接掐住裴林的脖颈,手臂向下猛然发力,“哐”的一声推着无力反抗的裴林硬生生地砸在了地上!——
“唔啊!——”
裴林哪受得了他这么一下子?撞在地上时巨大的冲力给了裴林一种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震出体外的错觉,过于强烈的痛苦和违和感让他惨叫出声的同时狼狈地咳嗽起来。后脑被在地上磕得够呛,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眼前也更是一阵阵的发黑……痛苦蜷缩在地上的裴林甚至因为帝勒的束缚想抬手揉揉受创的地方都做不到,只得无助地闭上眼睛隔绝外界欺骗自己,仿佛那样他就不会再受到这样莫名其妙的残忍对待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名不经转的学生而已!如果不是被莫名其妙的扔进来,那这里的生活这里的规则这里的一切都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里有人跑了出去,是因为重伤,让他死在了自己家里,是追踪者的懈怠,把他抓到这里来交差充数!这一切的一切,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做什么都是被动!可是为什么,他就要待在这里面对这一切?!
这不公平!
是的,这不公平……
可是,不公平又能怎么样呢?在眼前这些人的眼里,碾死他,似乎,要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所以他害怕……害怕到逃出这里的更加强烈。
熬到或者找到那个传说中还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帝”或者想其他办法最终从这里出去为止。
“我问你说的那个人怎么了?!”
帝勒夹杂着愤怒的暴躁吼声硬生生把裴林努力从痛苦中抽离的意识拉回到现实来,裴林颤抖着身体睁着一双蒙着水雾的眼睛惊恐惧怕地缩了缩肩膀,已经明白男人在追问的是什么的他想开口回答,可是掐在自己颈间要害的手掌实在太紧了,让他除了不住的狼狈咳嗽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概是帝勒太过于专注那个问题了,一时间竟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掐在人家脖子上,只是见他不说,当下就要提拳再打,不料举到半空的手,却被赶过来的迪菲蓝德一把抓住了——
“你冷静一下。”
仍旧是冷冽到冰点的声音,沉沉的,没有一丝波动,却意外的,让帝勒把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弯腰微凉的手指轻轻握住帝勒掐着裴林要害的手腕,帝勒狠狠地瞪他一眼,那感觉仿佛他根本就不把身后这个男人放在眼里,准备抬手甩开这个多管闲事儿的男人似的。可是在下一秒……他竟然只是冷哼一声,松开手,站了起来。
迪菲蓝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兀自挣扎咳嗽的少年,极有耐心地等着他从痛苦中略略缓过神来,才开口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沉沉地问道:“闯进你家的人怎么了?”
裴林此刻被撞得晕乎乎的脑袋简直堪比一缸浆糊!可是好歹算是听得明白迪菲蓝德问的是什么了,皱了皱眉,他活动着仍旧疼得难受的身体向从地上站起来——这个狼狈而卑微的仰视姿势他实在是不喜欢也不习惯。可是无论用了多少力气,身体却仿佛千金似的,就是无法站起来……
起不来,又实在怕了迪菲蓝德旁边不问缘由抬的红发男人,裴林也不敢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只得努力的把关于那件事的信息从混沌一片的大脑里丝丝缕缕的抽出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却又莫名的柔和,“闯进我家的那个全身是伤的男人在我怀里没了呼吸……后来进来的那三个拿枪的黑衣人说他死了……然后他们就说要拿我充数……可是我——”
仿佛小动物对危险有着异常敏锐的直觉般,正要再次强调自己没犯罪的裴林说到这里就忽然停了下来——他直觉的,在他说完“死”这个字眼之后,周围那来源于面前两个男人的原本就很压抑的气场一下子就变了……变得冰冷而危险,但是好像……还夹杂着另外一种他说不出来的可怕气压……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微微抬头偷眼打量着站在面前的那两位高高在上的王,却在余光快速滑过的瞬间,在他们的眼中隐约看到了一种处于崩溃边缘又被强力压制的感情来!——
裴林兀自一惊,也感觉到那个死在他家里的人似乎跟这里有着密切联系的裴林连忙再次抬眼想从迪菲蓝德和帝勒的眼中找到这个问题的确定的答案,可是在他抬眼的瞬间,却看到了帝勒转身发泄般一拳狠狠砸在了身侧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闷响!裴林吓得猛然一抖的同时,就连墙皮都簌簌的被震落下来了……
“死了……”全然不顾自己流血的拳头,帝勒一双深绿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墙上那个刺目的鲜红色印子,那目光就像是一头在战争中被咬伤的野兽,偏执狂躁又危险受伤,他失神的呢喃,裴林隐约听到那个声音竟然又几分孩子气的哭腔……“死了么?”
“啊!——”
帝勒几近失控地情绪复杂地大吼一声,转回头时狼一样阴森幽绿的锐利眸子刀锋一般划过站在旁边的那五个随从,当下二话没说踢开挡路的裴林走到他们身边想都不想抬脚就是又一顿狠踹!……
这暴怒之下的祖宗哪是这几个随从能惹得起的?何况自家主人又在这里,凭迪菲蓝德和帝勒的关系,他们要是敢还个手,别说帝勒,自家主子就绝对会在他们脑袋里一人送一颗枪子儿……
帝勒盛怒之下的拳头怎么可能是那么好挨的?何况这几个此刻充当的角色又是主人暴怒中的撒气桶和不躲不闪的免费沙包……转眼间五个人就都忍不住惨嚎着倒在了地上,帝勒犹自觉得不解气,后来的那几脚踹下去,即便又哀嚎声的遮掩,裴林却还是听到了那胸腔里骨头断裂的清脆响声……
那种清晰的刻骨的恐怖,当时就把裴林吓傻了。
原本站在一旁想让帝勒发泄一下因而不准备插手的迪菲蓝德眼看着眼前那原本脾气就不好的红发男人的状态演变的越来越糟,直到最后俨然已经到了失控的状态,即使他素来清醒冷漠头脑清醒,此刻却也按耐不住了!
几步上前把正准备一拳打在一个随从要害上的帝勒从背后死死抱住!口中不停的大声在帝勒耳边说着:“你冷静点!冷静一点儿!”
可是如今的如同发狂野兽般的男人那里听得进去,与迪菲蓝德拉扯间仍旧不忘抬腿把脚边的另一个随从踹出去老远,但是好歹在背后男人勉强制衡住他的时候,偶然间闻到男人身上熟悉的冷香味道的时候,原本就为数不多的理智……终于被揪了回来……
静静的闭上眼,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自己身后的那个男人,帝勒的双肩轻轻塌陷下去,放任自己在迪菲蓝德怀里放松下来,月兑掉了狂躁愤怒的外壳,语气里,只剩下了极浅淡的爱上,他轻轻地说着话,语气不重声音也不大,可是偏偏就是让听到的人也莫名觉得难过起来……
“他死了……你听到了吗?他死了……”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迪菲蓝德轻声安抚,裴林从来没想过,在那样一个冰山似的男人脸上身上,竟然也有如此担忧沉痛却又异常温暖的样子……他仍旧从背后紧紧抱着那个红发的男人,一如既往平稳低沉的声音虽然说出的是警告,却让帝勒觉得安心,“你冷静一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上去!”
拽着没什么表示的帝勒半推半就地往自己的住处走,走出几步后,他忽然顿住了脚步,回过头冷然的目光在仍旧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裴林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他那五个被帝勒打得够呛的随从身上,压抑着沉怒和悲伤的眸子森冷地在噤若寒蝉的几人身上划过,迪菲蓝德声音冷淡,语气阴沉地警告,“这个人,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