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监狱文) 第七章 好戏开场

作者 : 蓝飏

我的地盘,你是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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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住处的迪菲蓝德推着帝勒到窗边小桌前的藤椅上坐下,自己则找出药箱给他仍旧在淌血的手指止血上药,沮丧的帝勒一言不发的看着半蹲着一时间只顾在药水纱布上忙活的男人出神,直到迪菲蓝德把他的手缠好纱布,又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眼前时,这杯水却仿佛莫名其妙激起了帝勒某一根紧绷的神经般,让他的手泄恨般猛然狠拍了下椅子扶手,在一声闷响后腾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欺人太甚!”

帝勒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声接着就仿佛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似的,抬脚就要往外走,却在身子与站在前面的迪菲蓝德错开的下一秒被迪菲蓝德一把紧紧抓住了手腕,拦住了他往外冲的架势的同时手腕向里一带,触不及防的帝勒后退间被他抱了个满怀——那怀里熟悉的味道让帝勒放弃了挣扎……

顺势把这只已经像野兽似的炸开毛准备去找人拼命的男人推进刚才的椅子上坐下,迪菲蓝德灰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帝勒,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可是却又带了点无奈的规劝味道,“你冷静一点。玄的事情已经发生而且无法挽回了,你现在去找他又有什么用?能解决得了问题么?”他顿了顿,重新在帝勒身边半蹲下来,再说话的时候言语间诱哄的意思更浓了,“晚饭是我亲自下厨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迪菲蓝德亲自下厨,别说他在绝岛监狱的地位问题,就单单是这份儿心意,在整个绝岛上恐怕也只有帝勒一个人敢丝毫不以为然的拒绝了……

他闻言慢慢地转过头,深绿色的眸子落在迪菲蓝德身上的时候不加掩饰的疑惑和差异,“你怎么能这么冷静?你怎么能这么淡定?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

他一连三个问句叠加在一起,就连语气里怀疑和质问的意思都是满满的,这让迪菲蓝德微微皱起了眉,他微微抬眼,不咸不淡的对上帝勒的眼睛,目光幽深幽深的,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你的下一句是不是要说是我把玄的线索告诉他的?不冷静又能怎么样呢?你一发疯就乱咬人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迪菲蓝德连着三个反问句把帝勒顶回去,椅子上恶狠狠气哼哼的男人分毫不让的与迪菲蓝德对视着,过了半晌,忽然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塌下肩膀长长的出了口气,语气烦躁,“好吧好吧!我没有办法做到想你那么冷静。如果你不想让我乱咬你的话,现在最好不要让我待在这儿!”

他说完再次站起身,越过还蹲在椅子旁边的迪菲蓝德就往外走。这一次,迪菲蓝德到是没有阻拦,只是在他身后站起来,对那个连背影简直都要冒火的男人问道:“你去哪儿?”

“我去找云秋炀!”帝勒猛然回头,烦躁的仿佛无以复加的他张牙舞爪地挥挥手,“我他妈的找他去要包毒药,把整个狗屁绝岛的人渣全部毒死算了!”

帝勒的样子一下把蹙起眉头脸色微冷的迪菲蓝德给气笑了!他冷哼一声,却没有上前再去拉住帝勒,只了冷冷地扫了眼窗外,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绝岛监狱不过就是他为了囚禁我们而制造的一个游乐场而已。这里面的所有人都是在外面十恶不赦的人渣,在外面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挨枪子儿的。你以为你毒死他们有什么用?能威胁到他么?转瞬之间他就可以再弄来一批,你毒得完么?”

迪菲蓝德说的话,每一句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让帝勒无从反驳。

用鼻子重重地冷哼一声,心里懊恼着跟眼前这头脑冷静条理清晰的男人争论自己就从来没赢过的帝勒这回连话都懒得说了,干脆转身摔门走了出去……

被帝勒扔在屋里的迪菲蓝德没有去追,他只是呼吸着从餐厅偶尔飘进来的饭菜的味道,轻轻地叹了口气……

………………

…………

D区的王剕的住处,通往剕的棋室的寂静走廊里忽然由远及近响起脚步声,侍候在门外的两名带黑色手链的随从对视一眼警惕地寻着声音看去,在看到来人是迪菲蓝德的时候,皆是一副口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把尚未出口的阻拦吞回了肚子里……

棋室的日式双开拉门并没有关,仿佛像是主人料到了有人会来,故意开门等着一样。

古风古韵的棋室里的剕正在跟人下围棋,黑白子在棋盘上眼花缭乱的铺成一片,剕对面的男人拿着白子犹豫不定迟迟不敢落下,额上满是冷汗,身体也在瑟瑟发抖……

仿佛没看到跟剕对弈的那个男人似的,迪菲蓝德进门径自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在一处做成酒架的隔断边上停了下来,目光扫了一眼坐在地台上云淡风轻的男人一眼,挑了挑眉,“玄的事儿,你知道了么?”

好整以暇坐在地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手恐惧表情的男人长长的黑发用一根深紫色缎带在发尾松松地束了,随意的垂在腰间,有几缕发丝松松散散地垂落到脸颊两侧,衬着他原本就只有巴掌大的瓜子脸显得更小了——他实在很漂亮,是那种连大多数女子都比不上的好看。他皮肤很白,绯色的薄唇映在白皙的脸上格外引人注目,鼻子小小的,鼻骨挺直,上面是一双极长的丹凤眼,睫毛很长,眼部的轮廓却很深……就像是那种被丹青大家浓墨重彩一笔勾勒出来的水墨画一般,线条流畅的足以让人惊叹。

但是就这么一张过于漂亮的脸上,竟然生了一双眉峰锐利的长长剑眉!化不开的浓黑颜色硬是把这一脸的美好压了下去,把他整个人都硬生生勾出了一股子强烈的邪气来!……

迪菲蓝德的问话让他拿着黑子正要落下的手指轻颤了一下,但是转眼间,他稳稳的落下一子,微微垂了下眼,并不去看迪菲蓝德的表情,“刚听说。”

说话的声音低低的,很平静,但是句子的尾端却带着一丝说不出感觉的磁性颤音,像是把小刷子轻轻扫过心头一样,让人听起来心里都痒痒的……

轻轻点点头,迪菲蓝德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墙边的椅子上转身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等着对方落子的剕打开了手边黑色的木制雪茄盒,摆手挥退了门外准备进来为他点火的随从,自己拿出一根来慢腾腾地用喷火器点燃,放在唇边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的时候,对面的男人立刻就被呛得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实在很难想象,外表看上去这么阴柔的男人竟然会抽味道这么重浓雪茄……

剕轻轻抬抬眼皮儿扫了一眼自己对面咳嗽不止的男子,却并没有追究对方的冒犯行为,反而头也不回地对迪菲蓝德晃了晃指尖燃烧着橘红色火点的雪茄,“要不要来一根?”

迪菲蓝德挑挑眉,“你知道我对那东西无爱。要说——我倒是对你这一柜子的酒比较感兴趣。”

“那你随意~”剕狭长的眼角轻轻向上挑了挑,莫名的带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妖冶,他把手中的雪茄放在唇边,却没有抽,只是神态略显贪婪迷恋地嗅了嗅,静静地开口,缓慢懒散的语气听起来很闲适,“如果——你认为那东西能麻醉你的神经的话。”

迪菲蓝德没再说话,径自走到柜子前轻车熟路地打开下面的角柜拿出一只高脚杯,从酒架上挑了瓶顺眼的白兰地打开瓶塞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然后端着酒杯拎着酒瓶,回到之间坐过的椅子上,仰头喝了一口……

再后来,整个棋室里就剩下了迪菲蓝德偶尔的倒酒声和相隔很久才会出现一下的棋落棋盘的清脆响声……相隔了好一会儿,剕熄灭指间雪茄的同时落下一子,慢慢抬起眼,目光从棋盘上转到对手的脸上,殷红的薄唇轻轻勾起来,那是个相当妖孽的笑容,可不知为何,厌恶与冷漠却从那点漆似的阴冷眸子中丝丝缕缕的外溢出来——

“死棋。”剕抬手指了指对方即将要落子的那个地方,嘴角的微笑在危险的逐渐扩大,“你输了。”

摆摆手,站在门外随时待命的一名随从立刻就走上来把那尚且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男人从地台上拽起来,可是马上要把输家拖走的他犹豫着停了下来……

仿佛知道这个随从在想什么一样,一颗一颗把耐心地把黑白子重新挑出来分别放进墨玉盒子里的剕头也不抬地轻飘飘一句话决定了那个男人的生死,“这么没有眼色,留着他的眼睛又有什么用呢?”冷冷一笑,随手把垂落两鬓的细碎长发捋到耳后,剕厌烦的摆摆手,“带下去吧。”

随从立刻领命,可怜那个即将失去双眼的男人直到被拖出门外才终于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哭嚎着恐惧求饶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凄厉地响起,却被另一名守在门外的D区随从极有眼色地合上了棋室的拉门,隔绝在了室外……

再没有什么人来打搅他们,剕站起身——他的身材高高瘦瘦的,宽大随意的黑色丝质睡衣只在腰间系了个带子,松松抿着的衣襟儿领口露出脖颈间一片白皙皮肤和一小节线条完美若隐若现的锁骨……那样子……实在是有那么点说不出来的,惑人的噬骨魅惑……

剕自己是毫不在意的,但迪菲蓝德看着这只妖孽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过来却是不露痕迹的别开了眼……

“帝勒的反应还好么?”剕拉开椅子坐在迪菲蓝德对面,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放在桌上却没有喝,只是开口轻声问道。

“好的了么?”迪菲蓝德反问一句,这个问题仿佛触及到了他的心事,让他端起酒杯一仰头把刚刚添上的小半杯酒全数灌进了嗓子……

剕轻叹一声,不再说话了。他还是原本那副凡事都毫不在意的样子,勾着一双墨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眼前杯中的淡黄色液体,但是那暗色的眸光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

迪菲蓝德看着剕的样子不禁摇头苦笑——如果帝勒在这里的话,必然也是要骂剕不近人情不在乎玄的吧?可是直爽简单如他,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有些人是外表越平静心里的波涛就越汹涌的。并不是所有人的愤怒都需要靠肢体语言去表达,被隐藏被压抑在内心最低层的沉怒一旦爆发,必然强烈凶悍如猛虎。

——剕就是这么一种人。在他经常笑得妖孽横生的脸上你很少看到别的表情,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把他与友善柔弱联系在意。相反的,与他关联的词语,长长都是冷漠残忍一类的负面词语……

棋室里陷入几乎化不开的沉寂时,走廊里再次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棋室的拉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迪菲蓝德与剕同时回头看去,就见到了穿着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白色笔挺西装的云秋炀。

“都在这儿呢?正好。”云秋炀进门后就随意地靠在了门边,病态苍白得几乎可以看清下面血管的皮肤映衬着一头垂至肩膀下面的亚麻金色长发和一双金棕色的眼睛,就连衣服的颜色也是极淡的……这一切搅合在一起,浅浅的颜色仿佛把他整个人的存在感也稀释干净了似的。环抱着手臂,门边的男人意态闲适地靠着墙站着,很淡然的目光在剕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拿着酒杯的迪菲蓝德身上,微微苦笑一下,云秋炀向着C区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帝勒去找他了。”

迪菲蓝德一怔,原本沉静的神色骤然一变,刹那间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被捏碎了……

淡金色的酒液瞬间飞溅出来,混合着被玻璃划破手掌留下的鲜血滴在自己身上,迪菲蓝德竟晃如未觉……

猛然站起身,迪菲蓝德还在淌血的手掌骤然攥紧,他看着门边的云秋炀,脸色冷得仿佛要掉下冰渣来,说话的语气带着少见的怒气和质问,“你怎么不拦住他?!”

旁人看见迪菲蓝德这个样子恐怕早就吓得惊慌失措了。可云秋炀仍旧是安静地环抱双臂靠在那里,脸上仍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连声音,也是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般一如既往的温吞平静,“在绝岛监狱里,除了你,还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

云秋炀话音刚落,迪菲蓝德就一把抓起刚刚月兑下打在椅背上的外套二话不说的抬脚就往外走,剕没有阻止,云秋炀却在他即将拉开拉门的时候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你是骑士么?就算你是,帝勒也不是弱者。”

这句话,成功的让迪菲蓝德的握住门把的手顿住了。

淡淡一勾嘴角,云秋炀的笑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味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帝勒是你的死穴。你现在去,除了让你们两个都陷进那里面之外,还有什么用呢?”

剕这时却是也笑出了声,低低的磁性笑声带着点自嘲的意味,他端起酒杯轻抿了口酒,摇了摇头,把云秋炀下面要说的话接下去,“白白又给他送去了一个玩具。”剕拿起酒瓶又给自己的杯中添了点酒,回头的时候,一双暗沉沉的细长凤眼幽深幽深的目光锁在了迪菲蓝德无法再保持平常那般冷静的灰蓝色眼睛里,“你一向的冷静都跑到哪儿去了?”

迪菲蓝德轻轻闭了下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从门把上挪开了……

………………

…………

迪菲蓝德和云秋炀都回去后,剕仍旧坐在刚才的位置上慢腾腾地又喝了半杯酒,他整个人都很沉默,目光深不见底,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过了好半晌,他忽然莫名其妙地屈指在玻璃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嘴角轻轻的,缓缓的,勾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来……

那敲击声刚落下不久,他背后面角落里一处不起眼的角门被人动作利落的推开,从里面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穿着一身正统军装的笔挺男人!

身材高大却不臃肿,军服包裹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匀称的恰到好处,黑色的军靴纤尘不染,腰间系着一条制式的黑色皮带,扁平柔韧的腰线完全凸显出来——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剕的,因为长期久居军队而磨砺出来的标志着力量的阳刚味道。

听到背后的声音,剕轻缓一笑,妖孽的声音因为被拉长,带出了一种戏谑的味道,“今天……我听到了一个让我很心烦的消息。你猜猜是什么?”

在剕背后两米外站住的军装男人皱皱粗重英挺的眉,没有说话。

又是一声低低的轻笑,剕原本只是戏谑的声音夹杂了些许危险,“你知道~我们费尽心思放出去的玄,怎么样了么?”

那熟悉的声调让背后站着的男人眉间一颤,眉头蹙得更紧了,却仍旧没有回答。

剕回过头,站起身来走到那军装男人身边,抬起手,修长微凉的手指轻佻地抚模过男人温热的侧脸,慢慢滑到下颚,然后毫无征兆地一把扣住男人线条尖削的下颚,忽然猛的发力一把把男人的头狠狠的抬了起来!——

“死了。”剕的力道大概是太大了,捏的男人的下颌骨都开始咯吱作响,而被他捏住的男人却毫不反抗。除了在听到“死了”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中那转瞬即逝的吃惊外,竟然连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懒得表现出来。剕看着他这副水米不进顽固不化的样子就来气,可是那唇边的笑意,却是被勾勒的更深更大了,“所以,把你的梦破了吧。你这辈子……只能在这儿陪着我。”

剕松开手。下颚的力道猛然被撤去,长时间被迫抬起上扬的气管那能禁得起猛然气流猛然的灌入?不管身体主人的意志力再怎么坚强,在剕松手的刹那,还是止不住的狼狈咳嗽起来……

剕好整以暇的坐回到椅子上,眯着长长的眼睛欣赏着男人极少数时间才会露出的脆弱表情,冷冷的笑了一下……

直到男人的咳嗽逐渐平息下来,看着面前男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却仍旧用那强硬锐利的视线怒视着自己,剕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伸出舌尖,邪肆地舌忝了舌忝上唇,“我就喜欢你这个眼睛。那会让我——对接下来的运动充满期待。”

剕说完就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然后抬手,指骨再次轻轻的扣在了桌面上,发出了一声短而轻的脆响——

穿军装男人看着他的这个动作,眉头刹那就狠狠皱了起来!深沉锐利的眼底厌恶愤怒无奈不甘的情绪糅杂在一起猛然逼上来,狠狠地攥起拳头,却在手背上青筋凸显的同时轻轻闭上了眼……

下一刻,他一直在一标准的军人站姿站立的匀称修长的腿缓缓的弯曲,因为动作缓慢,连膝盖都发出了酸涩的摩擦声音。可是,他最终是在这种愤怒厌恶的情绪里,在眼前这个邪肆妖孽的男人面前,弯曲了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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