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地切着苹果,只把它当赫连宸来出气:“可恶,可恶,叫你看不到,叫你看不到……”被忽视一次就算了,竟然两次,他都视若无睹。
赫连宸倚在门边,偷偷地凝着振振有词的人儿,薄唇不自觉地勾起。
他尾随着她进的厨房,却是安静地站在门口。而她,确实是过于专注在宣泄对他的不满上,所以,才没察觉身后多了个人,多了抹笑意。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甘,难过,怒意,通通涌上心头,不知不觉,双眼蒙上一层雾气,凝聚成一片水幕。突然,眼泪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滴在刀面上,带起点点水花。
清脆的声响,落入他的耳中,尖锐得如同利刃贯穿他的心,霎时鲜血淋漓,痛得他拧紧了眉头。他悄无声息地靠近,小心翼翼地将她圈在怀里,下巴轻抵着她的发旋。
突如其来的熟悉温暖包裹着她小小的身体,她仿佛受了惊的小兽,张牙舞爪,拼命地挣扎。
刀依然还在她手中,赫连宸生怕她伤了自己,双臂如铁钳般紧紧地箍着她,双手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防止她伤了自己。
夏妍挣月兑不开,急得眼泪扑簌而下,颤抖的嗓音明显带着泛至喉咙的哭意,却夹杂着她极力压制的一抹沉怒:“放开我,放开!别用你牵过别人的手碰我……”
赫连宸猛然一怔,随即舒展了眉,俊颜染上几许戏谑,轻启薄唇:“吃醋了?”
脸颊一热,漫开一抹红晕,蜿蜒至耳根。她一愣,顿时失了反抗,呆呆地凝视着光洁的刀面,映着他得逞的狡黠之色,却在她眼中,俨然成了嘲讽。
刀月兑手,掉落在砧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扰了他,也惊了自己。趁他呆愣的片刻,她聚了全身的气力,一把推开他,撑着眼睛瞪着他:“我没有。”濡湿的长睫抖动,涌至眼眶的泪水,在晶亮的眸中婉转,顺着脸颊淌下,带起道道清晰的痕迹。
赫连宸环着她的腰,指月复轻拭过她脸上的泪水:“好了,不逗你了。”
逗?敢情对她,一直是逗?是玩弄?
夏妍拂开他的手,咬着唇,忿忿地想。她不禁失笑出声,眸底暗焰蹿升,语气忽而变得清冷且疏离:“宸少,还真是谢谢你的心思。”
“妍妍。”他轻轻地唤她,搁在她腰间的手缩紧了几分,“多多,程多多,你也认识的。也是因为你,我才会认识她,才会待她如妹妹。而且,她喜欢的是南,不是我。”他不习惯她对自己存在怀疑,却也欣慰。
她恨恨地别开头,不想听解释。
“妍妍。”对她的倔强表示无奈,单手轻扣着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向自己,小声诱哄,“妍妍,你不信我吗?”
——他说过,如我们般刀口舌忝血的人,最好的爱就是坦白。他不会瞒你,更不会骗你,这是他对你唯一的承诺。无论好坏,都是两人一起承担,只要你愿意。
——世界上,有一种爱叫毫无保留。把心毫无保留地掏给你看,你去你留,任你决定。
夏妍拂掉他的手,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的双眸,水眸中噙满了疑惑:“她……以前的我是不是很相信你?”
赫连宸怔了怔,不是因为她的问题,而是她把“以前的自己”称为“她”。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连“以前的自己”都成了陌生的“她”,一个毫无关联的第三者。
她将他的无言当成了默认,晃了晃神,再问却多了犹豫和迟疑:“你是不是不喜欢现在的我?”她仰头,紧咬着唇,颤颤地望着他。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俯下头轻啄她的唇,细细地摩挲,良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妍妍,我爱的人是你,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只要是你,就够了。”
——你好就好,就这么简单。
脑海中突然闪过这句话,原来,幸福真的很简单。
她抓着他的衬衫,踮着脚尖,高仰着头,质问他,嘴角却带着似有若无的浅笑:“那个多多是怎么回事?你公然地搂着她,还那么亲昵。”最重要的是,对她视而不见。
噗嗤一下,他笑出声。
她凝着他出神,习惯了他的冷漠,习惯了他的臭脸,竟然不知道他的笑容那么好看,温暖灿烂,如同那冬日里的暖阳,抑或者是春色中的向日葵。
“妍妍?”他细声呢喃,用鼻头轻蹭她的,“还说不是吃醋?这酸味,像是陈年老醋。”
她缩了缩鼻子,轻轻地皱了下,无力地反驳着:“我哪有?你鼻子有问题。”
他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话还没出口,就被门口探进来的小脑袋抢了话:“衣衣和哥哥都闻到了,酸酸的,原来是狐狸姐姐的味道。”
夏妍一囧,赶紧推开身边的人,却使不上力,只得将头深深地埋在他胸口,羞赧得不敢动弹。
赫连宸眯着眼,目光睇向门口的两只捣蛋小魔怪,危险的意味十足,逼得两人赶紧缩了脑袋,识相地离开,嬉笑声却不绝于耳。
一直到晚上,衣衣那暧昧的眼神不停在她身上打转,小薰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时不时也用了然的目光回应着衣衣。
夏妍窘迫地想赶紧回家,却被两只小魔怪拉住不放手。在衣衣委屈的模样下,一次又一次地妥协,投降。直到深夜,好不容易哄了两只小魔怪睡觉,她已累得连脚趾都快抽筋。
“怎么了?”赫连宸见她趴在沙发上,疲惫得一动不动,忍不住心疼。
她几乎连仰头的力气都没有,只申吟了声:“累。”
他坐到她身边,小心地抱过她,让她半躺在他的怀里,轻轻地着她的手脚:“好点了吗?我送你回去。”她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应了声。
送她回去,他便驱车去了“渭泉”,那个所谓的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