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颍有些不解,却什么也没问,只是淡淡地瞥了眼地上的夏妍,径自开了门。待门全开,她才缓缓地开口,不热情也不冷漠:“进去吧。”
夏妍仿佛早就习惯她的这副模样,略显欢快地点点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又再次摔倒。她仰头懦喏地看着她,眸底涌起的委屈,漫上她整张脸,让人见了便会心疼不已:“脚麻了,站不起来。”
几个小时,她都蜷缩成一团,逼迫自己不去听不去想,乖乖地当她的鸵鸟,不知不觉间,脚却没了知觉。
“笨死了。”卫颍嘟囔了句,轻叹了口气,弯腰半抱半拉地将她拽起来,扶着她坐进沙发中,小心翼翼地帮她按摩麻木的脚,“好点没有?”
“嗯。”夏妍点点头。
两人只差了一岁,可在她面前,自己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妹妹,被她疼,被她呵护,就像……杜浩宇。只是,他……背叛了她。
“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卫颍终究抵不过自己的疑惑。凌晨五点,她一直守在自己门口,为的什么?
脑海中闪过某个念头,不禁猛然一愣,一丝异样的感觉掠过心上,蔓延全身,整个人微颤。
夏妍不语,瞥见她的恐惧,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半夜出门的安危,细细地安慰着:“一个朋友送我过来的,颍颍,你就不要担心了。”
朋友?
她的眼前不自觉地浮现赫连宸的模样,忍不住蹙了眉头,片刻后又舒展开来,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却被压制在心间,泛不上脸颊。
对她的到来,她是厌恶的;这是她和宇的窝,绝不喜欢第三者的进驻。
晨光,冲破夜的凄美,照亮这个城市独有的宁静,卷起点点凉意,沁人心脾,醉人肺腑。
“颍颍,你一直在杜氏的宴会上吗?”夏妍想忍着不问,却实在忍无可忍,终究将问题抛了出去,“你有没有见过浩宇?”
卫颍愕然,虽不解她的疑惑,却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轻轻地点头,称是,却在不经意间,眸底掠过一丝心虚的惊慌,稍纵即逝。
“真的?”夏妍瞪大了双眼,侧着脑袋,微微勾了唇角,“我就知道。”浅浅的弧度上,几许轻松和开心,如开得嚣张地牡丹,毫不掩饰地绽放。
“知道什么?”她的笑颜如此炫目且刺眼,卫颍尽量移开眼,假装视而不见。
“我见到,一个长得很像浩宇的男人,和一个女子在杜氏大楼前拥吻。”夏妍顿了下,仔细地回想着,“当时逆光,看不清,我就知道不会是浩宇。”
“你在乎吗?”卫颍脸色变了变,不假思索,“如果……那个人是杜少,你在乎吗?”
她的问题问得奇怪,夏妍不自觉地呆了呆,斩钉截铁地点头:“当然。”
卫颍双眼眯了眯,透着几分凛然和危险,忽地冷哼一声,鼻息间略带几分不屑,嘴角扯出一抹笑,却满是嘲讽。
回答得真是轻巧!
妍妍,他对你又有几分重要?然而,你知不知道,杜浩宇,三个字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能豁出命去守护,自己的血与肉,都及不上他的一抹笑。
而你呢?
夏妍被她怪异的表情怔住,全然没了反应。她在笑,笑得如此明媚妖冶,却又讽刺决裂,好似开放在阳光下的罂粟,风华绝代而剧毒无比。
眉头高耸成深深的沟壑,墨黑的水眸噙满困惑:“颍颍,你怎么了?”
卫颍敛了那股怪异,一如往常的冷然却亲切温和,右手紧抓着她的左手,覆上她的心:“扪心自问,你爱他吗?”
爱,这个字,太重。她不敢轻许!
潜意识中,她这辈子应该没说过这个字,因为,不敢!
“颍颍,你究竟怎么了?”夏妍不答反问,挣开自己被抓的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体温正常,没有发烧。
卫颍被她的举动搅得哭笑不得,蓦地失笑出声,朗朗笑声自客厅一直延续到卧室。
夏妍失神地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都无法缓过神,直到房门被甩上的巨大声响,将她瞬间拉回现实,傻呆呆地望了满室清冷,忍不住蜷缩了下。
当猛烈的阳光彻底冲云破雾,最后一丝朝霞消散在天际,客厅中落满了明媚,点缀着丝丝闪光,宣告了新一天的到来。
夏妍醒来时,是在杜浩宇的怀里。
头枕着他的左臂,大半个上身都压在他腿上,双臂死死地抱着他的右手,盘旋的双腿已伸展开,一脚还颇为嚣张地搭在沙发的扶手上。手不酸,脚不麻,显然,他早已替她按摩过了。
她伸了个懒腰,大眼不解地眨了眨:“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浩宇刮了下她的小鼻头,无奈地轻叹,语气中的宠溺那么明显:“傻丫头,好好的床不睡,跑来小颍这守沙发?怎么这么笨?脑筋怎么都不转弯?”
眉角微扬,唇绽开一丝亮丽的弧度,衬着灿烂的晨光,炫目得迷人眼睛。那么一瞬,这抹笑与昨晚重合,竟是一模一样。
夏妍一怔,身体不由地僵了下,慵懒的表情生生地硬在脸上,心尖好似掠过一阵冷风,彻骨的寒意蔓延至全身,整个人都在颤抖。
“妍妍,你怎么了?”杜浩宇以为她是冷的,轻揉着她的手臂取暖,小声地责备,“冻着了吧?以后不要窝在沙发中,不盖被子就睡觉,记得回屋躺着,知道了吗?”
夏妍依然愣着,不点头也不摇头,毫无反应。
“妍妍?”杜浩宇轻唤,温热的额头轻抵着她的,“没有发烧啊?妍妍,你怎么了?”
“你昨晚在哪?”夏妍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大眼黯淡地凝视着他的双眸,无神却仿佛能看穿他的想法,一心只求一个诚实的答案。
杜浩宇猛然一惊,揉着她手臂的大掌,不自觉地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