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半,小薰微微张开眼睑,第一缕曙曦从他长睫上飞闪而过。他悄悄地起身,小心翼翼地唤醒了衣衣。两个小魔怪穿戴整齐,准备模黑出发。
小薰的脑袋刚刚探出去,就撞上一堵肉墙,视线顺着“墙”慢慢上移,直到触及千叶那灿烂如花的笑靥,心咯噔一下,撇了撇嘴,默默地关上门,带着衣衣爬回被窝。
千叶收回裂得老大的嘴角,只弯出些许弧度,轻手轻脚地开门进了房间。
壁灯散发出一圈圈微弱的光,落在两团突起上。千叶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两小床的中间,慢慢地去扯套在小薰头上的被子:“小薰,好好睡。”
轻柔的声音,在温馨宁静的卧室内,显得格外好听,侵入两个小魔怪的耳中,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那近乎命令式的字眼,让人恨得牙痒痒。
良久,小薰才钻出来,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我们要出去。”
“想去找姐姐?”千叶神经反射般地问出口。
小薰挑眉,脸色变了变,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这不是等于承认他们要去找姐姐?他什么时候变这么好骗?
千叶了然地点着头,那欠扁的笑容让小薰直磨牙,恨不得一拳打歪他的嘴:“少爷吩咐了,这几天哪都不能去,你们就乖乖地呆在家里。过几天,千叶叔叔再带你们出去玩。”
“如果……”小薰顿了顿,眼神飘忽了下,放缓了语速,“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非出去不可呢?”
千叶微微一怔,脸上却没有惊讶。他知道,这两个小魔怪小小年纪就特别倔,都不知是随了谁,做了决定的事,就不会改。
他深吸了口气,半眯着眼,语带威胁地压低了声音:“要是你们不听话,我就敲昏了你们,让你们乖乖地睡上一觉……”话还没说完,脑袋就狠狠地受了一棍子,眼前突地一黑,整个人倒在床上。
“没错。”小薰扬了扬眉,对着衣衣竖起了大拇指,低眸瞥了眼昏睡的千叶,“敲昏了睡觉,挺好的主意。”
衣衣呆了,顿时像抱着烫手山芋般,急忙扔了手上的棒球棍,小脸上尽是恐慌:“哥哥,千叶叔叔会不会有事?好粗的棍子吖!”
她担心地撅着嘴,泪眼汪汪,小小的心里不停地默念着。千叶叔叔,你可别怪我,是哥哥让我砸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薰伸手探了探千叶的鼻息,平稳深沉:“没事。”话落,他便拉着衣衣出了门。
刚下楼,两人就发现院子里的保镖比平时多了一倍。他们躲在黑暗的角落中,四只眼睛小心地打量着,试图找个巡逻薄弱的地方,以便能溜出去。
“哥哥,这下怎么办?”衣衣担忧地小声咕哝着,牵着哥哥的小手紧张得不由地紧了紧,“根本出不去,打昏千叶叔叔都没用,都不知道千叶叔叔有没有事?”
毕竟是砸了脑袋的,要是傻了,痴呆了,那就不能任他们欺负了。
“还是衣衣好。”
耳边刚多了个声音,衣衣突然落入一个怀里,吓得她想大叫,又被人一下捂住了嘴,只得眼泪扑簌而下。小薰也一下子提高了警惕,呼救的声音在喉咙中打转,却被制止。
“嘘……”千叶轻喊了声,头往有光的地方伸了伸,好让两个孩子看清楚自己的模样,“是我,是我?”
小薰猛地一愣,衣衣也惊得止了眼泪,两人同时讶异地凝着他,一对晶亮的黑眼,一双澄澈的蓝眸,都噙满了疑惑,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千叶讪讪地笑了笑:“就衣衣那点力气,我怎么会昏过去呢?”其实,他本想装昏迷,放他们出去找夏小姐,自己在暗地里保护,可谁知,两个小魔怪平时那么机灵,关键时刻就焉了,只好现身帮他们。
衣衣吸着小鼻子,将泪水咽回肚子,肉肉的小手模着他的头:“千叶叔叔真厉害,抗击打能力特别强。”
小薰也频频点头,严重同意,笨蛋的脑袋,果然是够抗击打!
*
在千叶的帮助下,三人轻而易举地溜了出来。
天才蒙蒙亮,夏妍躲在被窝中,睡得昏天暗地,手机也因为没电关了机。小薰打了几十通电话,听着话筒中机械的女音,气得差点一把砸了手机。
太阳爬上头顶,猛烈的光透过窗,泄进卧室内。细碎的光芒,在她的长睫上跳跃,她不安地抖动着眼皮,紧紧地抿着唇,额头上沁出密密的汗珠。
随着梦中一声尖叫,她忽地醒了过来,熊熊大火在脑中一闪而过。一切对于平静,她重重地喘着气,抬头环顾四周,空旷得有些寂寞的卧室,熟悉却又相当陌生。
最近,她总是失眠,总是到凌晨才能睡着,所以都起得晚。
她望了眼床头的手机,灰暗的屏幕显示已关机,刚充电一开机,五十七个未接来电,都是衣衣的号码。她顿了下,立刻拨了回去,还来不及开口,那边已经吼了出来:“现在才开机?知不知道我们等了你六七个小时了?”
“小薰?”夏妍懦喏地轻唤了声,有些惊讶,有些高兴。
“嗯。”那端安静下来,沉闷地应声,明显还生着气。
夏妍无奈地耸了耸肩,刚想道歉,却被兴奋的撒娇声打断:“狐狸姐姐,狐狸姐姐,我们在上次那家甜品店等你哦,你快点来!”
她简单地嗯了声,难掩的喜悦染上嗓音,不知不觉从口中溢出。她哼着曲儿,洗漱,换衣服,蹦跳着下楼。每次见两个孩子,她总是兴奋不已。
刚下了旋转楼梯,杜母便在餐厅中喊她:“妍妍,过来吃早餐。”
夏妍有些为难地婉拒:“我约了人,快来不及了。”
“那我送你。”她话音刚落,杜浩宇就接上,并缓缓地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