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拧眉,手指抚过身上的伤痕,奇迹地,好似不再痛了。
——这温泉有药用功能,能治疗你身上的伤,先泡一会,等下再帮你上药。
他说的,好像是真的。而且,手指所到之处貌似都敷着薄薄的一层状似乳膏的东西,却散着淡淡的薰衣草清香。伤口不再灼痛,有些凉凉的,且身上没有难闻的药味。
她对着镜子弯了弯嘴角,将所有的窘迫抛诸脑后,收拾好浮动的心绪,才缓缓地出了浴室。
她本以为他会有不耐,却发现他仍平静得出奇。不过,转念一想,他等了自己整整九年,这十几分钟应该是无所谓的吧。
他等了自己……整整九年。
这个念想,在她脑中凭空出现,理所当然地形成,是事实,可真的将她吓了一大跳。她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他,心猛然一颤,嘴角颤抖着上扬,光净的脸上泛开一抹红晕。
“笑什么?”赫连宸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独自傻笑的她,又问得不带一丝情绪。
夏妍轻轻地摇头,弧度又扩大了些,却义正辞严地摆着口型:“没事。”
赫连宸无奈,捞起沙发背上的西装外套,随手搭在左臂上,右臂顺其自然地揽上她的腰:“那走吧,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
“就一点点。”拇指掐着食指的顶端,夏妍比了个“细微”的手势,可肚子很不配合地叫了一声,那动静大得吓人。她一囧,低垂了脑袋,重新回答了句:“很饿。”
“好,那带你去吃东西,算是奖励你诚实……”赫连宸牵了牵唇边,故意顿了下,见她刚松了口气,又缓缓地继续,“……的肚子。”说完,他冷毅的脸上荡开灿烂无比的笑容。
夏妍更窘迫了,转身欲走,却被他揽回怀里:“你认得路?”
一句话问到了关键,的确不认识。进门时,是他抱她进来,而她害羞地窝在他怀里,连眼都不敢抬;泡温泉时,也是一样,回房时更是昏了,从来没记过路。
于是,她乖了。
只是没想到,去餐厅会经过温泉更衣室门口。一看见那两扇门,她的脑中不禁回想起那一幕,脸火烧火燎般通红一片;又想起被人破门而入看了个精光的事,忍不住侧目狠狠地瞪他。
“放心。”赫连宸目不斜视,却也知道她在瞪他,知道她在怪他,悠然地回答,“那时候闯入的人是个瞎子,而且……”他冷冷一哼,气息一下子变得凛冽,只是短短一秒,又恢复原本的波澜不惊。
“瞎子?瞎子?……”夏妍顿时觉得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好似连呼吸的空气也清新了不少,还隐隐地带着薰衣草的香气,沁心人脾。
不过,自己可不是瞎子,也什么都看到了?
瞧她轻松愉快的模样,赫连宸也不想逗她了,不然又要脸红了。小东西还真是不记得了,以前她挑逗他的时候,可是脸不红耳不赤,甚至连心跳加快都没有,感觉一切都理所当然了。
他轻笑一声,微微地摇了摇头,专注地凝着她开心的俏颜。
在她莽撞地即将撞到服务员身上时,轻而易举地将她揽回怀里,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头,小声地责备了声下:“小东西,走路都不看的。”轻柔的声音中,满是宠溺。
大厅中,巨大的水晶灯散着淡淡的光。他如刀刻的侧颜,蒙上一层暖暖的光雾,柔和了原本冷硬的线条,变得异常温软。
夏妍看得有些呆了,怔怔地侧仰着头,一眼不眨地盯着。
两人温情脉脉地对视,如此高调,如此甜蜜,引得不少人注目。
回过神来,赫连宸抬眸望向大厅的另一侧,眸光一沉,掠过些许狠戾却隐藏得很好。夏妍也似乎注意他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着不远处款款走来的男人。
“宸少,好久不见。”男人眉一挑,嘴角荡开一丝笑意,有些森冷,“宸少是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这家小旅馆?”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赫连宸身边的夏妍。
赫连宸自然听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是不欢迎他吗?这就由不得他顾少了,打开门做生意,岂有不招待客人之礼?更何况,他是谁,就算是不招待客人的地方,他非要去,也没人敢拦着。
夏妍被他有些冷意的笑吓到,眸光躲闪了下,身体也自然地往赫连宸的怀里缩了缩。
顾书豪冷嗤了一声,嘲讽意味十分明显:“原来,宸少喜欢这种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调调。也难怪,会那么对待……”
话未说完,就被赫连宸打断:“顾少,听说你的妻子在赫氏集团旗下的医院上班……”赤/果/果的威胁,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一点也不惧怕他,霸气,狠厉。
“哼!”顾书豪恨恨地一哼,却也识相地闭了嘴。
当年,自己不如他,也认了;如今,自己还是不如他,不服却不得不服。
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注意他的消息,甚至找了世界最严密的情报组织去查他的资料,不查也罢,一查才知道两人的差距不是飞鸟与鱼,而是苍穹和海沟。
赫连宸,赫氏集团的继承人,表面上是个身家清白的生意人,可事实上,专做武器买卖,控制了世界上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武器交易,与多国政府保持着长期友好的交易。
所以,他敢这么猖狂地玩弄自己的人生,而自己却毫无招架之力,甚至任他摆弄。同归于尽,这是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只是自己仍有割舍不下的人。
“顾少,那我们下次再谈。”赫连宸连眼神都舍不得设施一个,便牵着夏妍从他身边掠过。
顾书豪不甘心地回头,目光睇向他身边的夏妍,双眼缓缓地眯起,眸光一凝,化成利箭,齐齐地射向她。
原来,堂堂宸少也有致命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