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周围静得几乎只余下她一个人的呼吸,杜母估模着人都走了,才畏畏缩缩地从卧室中出来。果然,那帮壮汉不见了,可是,连夏妍也没了踪影。
难道真的被抓去地下卖场了?
她心惊地一想,慌慌张张地模索着手机,给宇儿打电话。
*
“夏小姐,你没事吧?夏小姐……”小木从后视镜中不停地打量着倒在后座不醒的夏妍,哆嗦着拨电话给少爷,可是,打了十几遍仍是显示无人接听。
夏妍迷糊地醒过来,眼皮微撑时,视线中朦朦胧胧地出现个人影,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之前,她被砸了脑袋后,就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什么都不记得了。
待她醒来,记忆迅速回笼,那些人说要将她卖去地下卖场。一瞬间,恐惧袭来,她虽气若悬丝,却仍哆嗦着问出声:"你是谁?"
"你醒了?"小木惊喜地转过头,将车子停在路边,开门绕到后座,"夏小姐,你没事就好了。"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一定会被少爷拉去陪葬,抑或者被送回基地,重新再接受考核。一想到那个地狱,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冷颤。
"你是?"夏妍整个人向后退缩了下,强撑着意识打量着他,半眯的眼眸中尽是戒备和害怕。
小木一怔,脑海中晃过刚才的那一幕,幡然醒悟,意识到她可能将自己和那帮人归在一起了。若是自己再晚出现一会,还真不知那帮人会怎么对付夏小姐。
一想到这个,他也有些后怕:"夏小姐,我是少爷派来保护你的。"似乎怕她不清楚,又补充了句:"少爷,赫连宸少爷,我现在带你去见他。"
话落,他便要去开车,却被夏妍一把拉住,"不,不要告诉他,求你。算我求你,行吗?"
"这个?"
见他有几分迟疑,夏妍解释道:"我只是不希望他担心。先送我去医院,再去找他,好吗?"她咬着牙,才将话断断续续地说完,可抓着他胳膊的手上力道一点都不含糊。
小木沉吟了片刻,眼见她真的快撑不下去了,不得不点点头。他猛踩油门,驰向附近的医院。挂号,付款,取药,将他折腾得差点以为自己何年哪月成菲佣了,尽做这些琐碎的事,全不是正事。
谁知,忙完这些,他去急诊室接她时,她却早已不在了。
他很气,气的是她居然骗他,这下该怎么跟少爷交待。不过,他更急,她伤成这样却到处乱跑,要是出点意外就糟糕了。
无奈,他只能先通知少爷,再派人到处找。
*
接到小木电话时,赫连宸正在开会,公司的财政出现很大的问题,这自然归咎于西郊那块地皮。
看来杜浩宇真的不是以前的杜浩宇。仅仅一天时间,就将危机处理得如此完美,自己不受牵连的同时,还能将债务和这块地皮联系在一起,不动声色地将危机转嫁到赫氏集团的身上。
杜浩宇,果真不能再被轻视。
他淡然地起身,将一切交给顾北,大步离开了会议室,直奔地下车库。
沿着路,他一条街一个巷子地慢慢找,他们曾去过的所有地方,几乎被翻了遍,却依然没有她的踪迹。在接了十几个下属的回报,皆称未见她的踪迹,他气愤地拔了耳机。
夜凉如水,绚丽的霓虹伴随着夜幕的降临而益发耀眼辉煌。
斑斓的霓彩,落在挡风玻璃上,漏进车内,掠过他紧绷的脸上。如敷了陈墨般的俊颜上,透着七色的光彩,说不出的诡异。
夜已深沉,路边的店铺纷纷关门,不远的花房也正在打烊关门。当薰衣草的淡香钻进鼻腔,填满整个胸口,那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地方。
熏衣草田?!
那个地方,他只带她去过一次。以她一向的路盲,再加上那天她的魂不守舍,他本是笃定,她记不得那个地方。不过,有任何一丝希望,他都不能放弃。
他将油门踩到底,在人来车往的路上,连闯几个红灯,不停地穿梭在车流中。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薰衣草田里。茫茫的黑暗中,无边的薰衣草与遥远的天际相连,他的视线一片模糊,唯有薰衣草的浓香萦绕在鼻尖,久久弥留。
不知为何,他的心底有个声音,他的妍妍就在这儿,近他咫尺的地方。
他模索着往前走,不远处是那片空地,那个在不远的将来,会成为他们家的地方。越靠近,他的心越疼,可是,那种“她会在”的感觉越发强烈。
“这里是客厅,这里是卧室,这里留给宸做书房……”
当细碎的念叨声入耳,赫连宸欣喜若狂,疾奔过去,只见空旷的平地上蜷缩着一团小小的身影,偶有几丝细微的动作。
“妍妍?”他顿住脚步,轻唤了声,明显感觉黑影一顿,更是确定那边是他的妍妍。
心中更是激动,他感谢上苍,真的很感谢,感谢它让他们多年后重逢,感谢它让他找到她,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似乎让她的出现变得弥足珍贵。
“妍妍……”他大步走向她,继而变成奔跑。可黑影却在他即将靠近时,转身逃跑。
他一怔,脚步却没停下,紧追在她身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拽如怀中,手臂如铁钳般,禁锢住她整个人。
明显感觉到怀中人的挣扎,他丝毫不松手,因为他知道,她就是他的妍妍。那气息,那身形,那感觉,熟悉得仿佛是刻在心上,噬入骨髓。
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这一辈子,他死也要和她纠缠在一起,生死相随,永不分离。
“妍妍?”当呜咽声入耳,他小心翼翼地松开她,可双手依然钳住她的双肩,纹丝不动。
黑夜中,他凝着她的脸,浅浅的泪痕在月光下,闪着异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