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安尧前脚走,秦佳后脚就冲进了洗手间。
皱眉,挤眼,怎么办啊?会控制不住的啊,那个老婆婆,是元老级月复黑。她那才是载人不用刀吃人不吐渣的终极月复黑,除了对她自己的儿子,秦佳就没见过她对谁好过。和她儿子完全相反,彭安尧是对谁都好,大概除了他老婆。
哎……
秦佳坐在马桶上给纪蒙打电话,纪蒙却支支吾吾地话也不清楚。关键时刻,闺蜜居然也倒戈不给她出招?秦佳怒了。
“纪蒙!你个混蛋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唉唉唉,听着呢听着呢,干嘛骂人家混蛋啊啊,你要是控制不住就反攻她呗!你又不是没反攻过她。”
废话啊,赤果果的废话啊。秦佳掰扯着手指给他论点,“一,她是我老婆婆;二,她是彭安尧的老妈;三,她是我姨姥姥。无论如何,我攻击她都会说明一个问题啊……”
纪蒙点头接龙,“说明你没品。”
“哎,”俩人一起叹了一声。
接着秦佳听到纪蒙仿似被踩了尾巴的一声尖叫。
秦佳皱眉:“吉女圭女圭?”
秦佳听到纪蒙从胸腔里透出了一声闷响,纪蒙喊:“秦小佳!你就大胆往前走,要是有人拦着你我就拖着我们家小青去给她收尸!人活一世就是不能受委屈听见没!别人家即使有那么复杂的关系也不排辈分,见面是个人就叫姐,再大点就叫大姐,就你个破小姑娘伢的跟那排辈分儿叫她姨姥姥!瞎排什么呢!我告诉你,只要是欺负你的人,甭管她是谁,你就猛足了劲地来个吓死人的下马威——威~”
“啪嗒”一声,随着纪蒙“威”字忽然提起的高音辗转,电话被挂断。
秦佳怔怔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发呆发愣,吉女圭女圭是被人给爆了么……是现在进行时的被爆么……
可纪蒙一席话,令秦佳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是啊,凭什么她非要跟着家里面的人论那个辈分啊,尤其无形间还把自己降格成了外甥女!
你若不仁,休怪我不义!
秦佳打定了注意,如果控制不住要和覃琪对抗,那就绝不示弱,明着对抗。
纪蒙的事不是大事,暂且放到一旁,秦佳开始捯饬自己的事。
几个小时后,秦佳已经连腰都直不起来的时候,门铃终于响了。
秦佳老婆婆穿着依然端庄为主,黑色为辅。整体看起来,没有盘着头发,也没有戴着黑框眼镜,除了大学校长该有的严肃气质外,其实也多了一点点的亲和力。
秦佳笑眯眯地拉着她进屋,刚要开口,陡然发现,称呼的问题有点难。
幸好覃琪女士很能理解秦佳的犹豫与尴尬,淡淡地提醒她:“叫妈。”
“哎,妈。”
喊完之后,秦佳咬着唇后悔她喊得也太快了吧,连点气势都没有。
接着秦佳看到她老婆婆弯了弯唇角,秦佳发现了里面带着的愉悦感,好像也蛮喜欢她这称呼的?
可很快,秦佳就发现了月复黑是一辈子的事,那是这辈子都没办法改变的事。
覃琪女士坐在沙发上,用手指咯达咯达的连番敲着桌子,一边斜睨着秦佳一边指使着秦佳:“水呢?”
秦佳噔噔噔跑到厨房倒了杯白开水回来。
可覃琪女士又发话了:“去洗洗水果。”
秦佳噔噔噔跑到厨房开始洗水果。
秦佳返回客厅时,覃琪女士又坐在沙发上仰着头淡道:“秦佳,没人教过你客人来你们家时,你该陪着聊天,而不是放客人自己吗?”
秦佳深呼吸,先做了儿媳妇应该做的事情,弯眼笑答:“妈,我是想洗好水果来陪你聊天。”
接着,秦佳见到她老婆婆从沙发上腾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她面前,沉声问:“秦佳你是在把我当成你客人吗?”
秦佳愣住,这就开始了?
覃琪又道:“我在问你话!既然结了婚叫了我妈,你就应该把我当你自己亲妈看,可你现在居然把我当外人看?”
秦佳张嘴就要大声反驳,纪蒙都说了,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受委屈。可是嘴还是没有张开,毕竟她是彭安尧他妈啊……想法和现实差别还是太大了。
秦佳沉默须臾,弯了弯唇,毫不躲闪的和覃琪对视,“妈,安尧说我们要搬去部队住,现在收拾可好?他训练应该会很累,所以我想尽快收拾好,先拿着行李去他那。正好还能帮他做点饭,他训练后就可以吃饭休息。”
其实彭安尧说的是明天才搬的,可秦佳发誓,她现在非常想就此尥蹶子不干了,甚至想双手双脚的用上去将覃琪扑倒,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但是,那只是想象,怪不得有人和她说过老婆婆是最难对付的人,打骂均不可,又不能让自己忍气吞声。遂,她唯有选择尽快的在她眼前消失。
和老婆婆相处的第一:眼不见心不烦,能躲多远躲多远。
秦佳自认自己还是懂得退进的,不会盲目而行,也不会横冲直撞。她看到她说了这几句话后,她的老婆婆覃琪女士只是斜瞥了她一眼,尔后点了点头。
其实秦佳对付覃琪的手段的一切出发点,都是彭安尧。作为覃琪的儿媳妇,秦佳知道只要是拿出关心彭安尧的模样和论点,一切皆是胜利。
覃琪在卧室里面收拾着彭安尧的东西,秦佳跑到卫生间给彭安尧打电话通知一会儿就去。彭安尧沉默了几秒钟后,嘱咐秦佳:“东西太多,让妈送你来吧,快到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
秦佳没表现出来一点不愿意,清脆地答好。
挂了电话,秦佳觉着自己的胸前应该表上几个大字:温柔贤惠是我也。
的确是事关彭安尧的事,他老妈就一点都不含糊,把能想到的关于他的东西全部都打包整理好了。秦佳看着最后装上搬家车的满满地箱子包裹,数了又数,最后确认,彭安尧的东西——除了她的两个皮箱外,全是他的。果然,那是他亲妈。
秦佳这才发觉了另一件事情,她问覃琪:“妈,安尧有和你说过我们要在部队住多久吗?”
覃琪皱眉:“他没告诉你,你们会一直住在那里吗?”
秦佳一愣,随后很快正色:“他没说,可能在他看来妈你更重要,他就先通知了你。”
覃琪上下打量了秦佳几个来回,最后淡道:“少拍马屁。”
前面一辆宝马3,覃琪载着秦佳。后面一辆搬家车,司机载着家当。穿过市区,进入郊区。
部队的方位总是特别不易发现的,也是远离市区的,尤其是彭安尧这样的军事航天部队。除了圈内的人知道有它的存在,事实上,外界知道的很多。估计维基词条上都没有标注过C市有这样的一个军事航天部队。
到了正门口,秦佳欲下车,覃琪叫住秦佳,视线从她脖子上的丝巾划过,云淡风轻地道:“你们上次是偷着结婚的,我没来得及叮嘱你们,这一次,我知道你们结婚了,所以特意提醒你们一下。现在年轻,精力旺盛,但也要有计划地为以后做准备。过两天学校里杜老师办她孙子的满月酒,你和小尧一起来吧。”
秦佳站在原地,看着那辆女士开着的尤其拉风的宝马3自视线内消失,想一头撞上部队的高墙,居然拐着弯的告诉她不要缠着彭安尧,要注意妇道,却又拐着弯的告诉她该生娃了!
果然天下的老婆婆一般黑!
秦佳气不顺的一把扯下丝巾,露出了脖子上的几个吻痕,不顾张扬的、大摇大摆的带着身后的搬家车进大门。
秦佳气不顺,更是把彭安尧交代的提前给他打电话抛诸脑后。
当然,报的不是彭安尧的名字,是她老爹秦远山的名字。在这样的部队,还是老人的名字更好用一些。
可进去之后,秦佳发现,自己不知道他们的房子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带着搬家车去哪里……
所以,秦佳选择了先徒步去她老爹的老窝,搬家车暂时留守原地。
绕过了军事区,远远地,秦佳就看到一人几畜在场地中间翻滚。更直白一些,是几畜围着一个圆圆的敦实物体玩耍。她老爹是中间那个圆圆的顿时物体。
再走近一点,就被忽然走出来的穿着军装的人拦住。
“你找谁?”
对待外人,秦佳童叟无欺,准是一副笑脸。秦佳立刻笑眯眯,“我找彭安尧。”
那人恍然大悟,“啊,你是嫂子的妹子吧?看着年纪小小,肯定是了。我哥在忙,我先带你去嫂子那坐会儿吧。”
秦佳楞:“谁是你嫂子,谁是你哥?”
那人答:“我嫂子当然是我哥的对象,我哥当然是彭安尧啊。”
一阵风吹过,秦佳手中的丝巾洋洋洒洒飘走。秦佳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在这部队里,彭安尧还有一个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