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起 入冬

作者 : 南平晚歌

贺玛玛依言在第二天傍晚派了张玛玛过来收拾房子。南淑见张玛玛大包小包地提着,赶紧让窦玛玛过去帮忙。

两个玛玛没一会儿就熟络了,窦玛玛趁着帮人铺床的机会,把张妈妈和贺玛玛的名字,连同他们要投靠的亲戚都探听出来。

“主家玛玛,听说他们要投的人,在皇都据说是一个大商人。”窦玛玛神神秘秘竖起大拇指指指天空,“那里有人的。”

“是他的相公吗?”南淑正给章月擦头发。小孩子留了一头长发,黑滑漂亮,就是需要隔天清洗一次。

“哎呦。主家玛玛,你可真神了。一猜就猜中了。那个贺玛玛,原名贺明敏,好像出嫁前,念过好几年书,是有名的才尼人。他的相公啊,好像也是姓张的。”

“和张玛玛一个姓?”章月在矮凳上坐久了,小左摇右摆,不安分。南淑要擦头发,还得按住小孩子的肩膀,不让他乱动。

“对。就是一个姓。主家玛玛,你说他们要去投亲,这话可信吗?”

“没什么可信不可信之分。收了别人的钱,就得租半年。半年之后再说。”

“哎呦,万一那几个是犯事的……”

“窦玛玛,你看他们的样子像犯事的吗?”

“那,那好像不像……但,主家玛玛,要是被家里赶出来的……”

“只要还有亲戚可以投靠,就没什么赶不赶出来的说法。”南淑手上顿了顿,想起从前陪老伴看的狗血苦情剧,婆婆赶媳妇出门,做儿子的接媳妇回来,然后皆大欢喜结局,身体不觉一阵抖动,太狗血了。

“我们出租房子,他们要租房子,中间有地保作证。人是地保领过来的,有什么差错,也落不到我们头上。窦玛玛,你也别想太多了。别人大了肚子,你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明天等他们到了,你就送几桶热水过去。也不知道他们是吃了早饭过来,还是午饭的时候过来。罢了,明天熬粥,午饭,晚饭都能吃。”

隔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后院传来一阵车马响动。南淑轻轻拍着章月的后背,安抚小孩子继续睡,自己侧耳听了听,隐约听见马匹嘶鸣,纷乱的脚步。

南淑睡不下去,披上外衣,走出房间,先到章日的房间看看,小孩子也被吵醒,睁着惺忪的眼睛,在床上打滚。

南淑亲亲小孩额头,“再睡一会。我让窦玛玛熬地瓜玉米粥给你。”

“还要甜馍馍。”

“好,就给你做两只甜馍馍。”

自从章日在田庄吃过老张头家的甜点,天天叨念着那个味道,窦玛玛不会做,只能用面粉和成馍馍的样子,里面塞了些碎花生,砂糖,当成甜点,哄章日。章日知道两样点心不一样,但都是甜甜的,就乐滋滋接受了。

“弟弟也要两只。”

“弟弟年纪小,两只吃不完,一只就足够了。”南淑给小孩子压好被子,“闭上眼睛,乖乖睡一会。”

得到承诺的小孩子,乖巧地闭上眼睛。

南淑又等了一会,听见小孩平缓的呼吸声,才离开房间。

院子里,窦玛玛已经起来烧火烧热水,临近冬至,天气一天一天冷,大清早起来,喝几口热水,整个身体都是热乎乎的,最是舒服。

南淑洗刷清理干净手脸,就到厨房看看,有什么需要搭把手。不看不要紧,一看,南淑抚额,千算万算,算少了一步。

窦玛玛的厨艺不是不好,人也不是不细心,但怎么说呢,这里的人做饭似乎太过于粗放了,还是因为章家衣食无缺,所以窦玛玛不是太上心了。

蔬菜叶子,只要最女敕的部分,别的统统丢了,熬粥的地瓜,一大块丢进去,玉米棒子整条丢进锅里,也不怕煮不熟。精米一把把洒进锅,看得南淑心痛,那得多少米啊。

“窦玛玛。”南淑赶紧制止窦玛玛浪费食材的行为,这种做法就算做出来的食物味道不差,那也得花多很多时间,费好多柴火,才能做好。

“玉米棒子先煮熟,把玉米挖出来,地瓜也是要先煮熟了,剥皮切成小块,熬粥的时候,容易出味道。精米是最后放的。我们除了精米外,还有糙米吗?”得到否定的回答,南淑唯有说,“精米不能吃太多的,适量就可以了。”

“哪家不是精米精面的吃。”窦玛玛嘀咕。

南淑也不解释,只让窦玛玛按他的说法去做。南淑从前不是君子远庖厨的人,老伴做饭,自己也会进厨房打打下手,做饭的技巧不见得多高,但也不差。

窦玛玛嘀咕了两句,还是按照南淑的方法做。趁着窦玛玛忙碌的时候,南淑把厨房里的材料看了一遍,把窦玛玛丢掉的叶子捡了不少回去。自然免不了窦玛玛又是一阵嘀咕。

等天色大亮,张玛玛过来拿热水的时候,窦玛玛已经被地瓜和玉米棒子煮好。南淑打发窦玛玛过去帮忙,自己在案台上切地瓜,拨玉米。

滚烫的地瓜拨皮,浓郁的香气充溢整个厨房,南淑切了小块,用小碟子装了。找了一把木勺子,挂玉米粒。等窦玛玛回来,两碟子地瓜,两大碗玉米已经整齐摆放在案台上。

窦玛玛看呆了,张玛玛也大吃一惊,原想着这家就一个干活的玛玛,自己怎么也得帮忙打下手。没成想到,这家的主家玛玛居然是一个厨房活的好手。

“早饭是地瓜玉米粥。粥得熬时间长一些。这里有些甜馍馍,张玛玛带些回去,给贺玛玛吃点。”甜馍馍是昨晚做好,今早用大蒸笼蒸热的。

窦玛玛快手快叫,从蒸笼里拿出四只甜馍馍,放在大碗里,递给张玛玛。

张玛玛见厨房里没自己的事,接过大碗,转身往后院走。刚搬过来,院子里的事情可不少。

接下来的下米,熬粥,烧柴,完全不用南淑动手。南淑拿张竹凳子,做在厨房门口把叶子分类。大冷天做竹制凳子就是冷。南淑挪挪,好让受冷面积少一点。

“窦玛玛,吃过早饭,你到集市买几只鸡回来。一只公鸡,三只母鸡,问买鸡的人要两只鸡笼子。”

“主家玛玛你要养鸡吗?这鸡啊,可臭呢。而且现在要入冬了,鸡可不好养活啊。”

“我想着过年了,家里也得宰只鸡,等到快过年时买,一来不知道有没农人卖,二来,那时候的价钱肯定贵。倒不如趁着现在买几只回来,反正就是两个来月的事情。说不好,这时候,母鸡下了鸡蛋,小日小月还能添点菜。”

“那成啊。我就等集市看看。主家玛玛你可是说对了,等过年时,一只鸡的价钱可是平时的两倍呢。”

窦玛玛把锅里的热粥勺出来,盛好,给后院送去。自己匆忙喝了一碗粥,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随便擦擦,问南淑要了些铜板。南淑想了想,给了一两银子给窦玛玛,“买些白酒,野山椒,八角,萝卜,姜回来。”

“哎呦,主家玛玛,你这场病可真病得不轻,打从前,你可是从来不到厨房里跑的,还有八角,野山椒,主家玛玛,你往前可不吃的。”

“也不是吃,就是用来做调料。好了,窦玛玛,往前是家里有男人,家里花费自然没所谓节制,现在不一样了,我得省着来用。”

“好好。窦玛玛我不是一个乱说话的人。”窦玛玛把银子揣在胸口的口袋,蹬蹬往外跑。

南淑笑笑,窦玛玛这人看着粗爽,还是挺细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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