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起 番外:生子记(一)

作者 : 南平晚歌

“主家玛玛,别动,快快放下。”窦玛玛神色慌张制止南淑的危险动作,“主家玛玛,水盆太重了,我来搬。”窦玛玛这边张罗着搬水盆,那边猛地看见南淑拿起衣服要往晾衣杆上搭,慌得忙丢下水盆,“别动!”

南淑吓了一跳,举了两手回头看窦玛玛,“又怎么了?”

“不能抬手。”窦玛玛一手抢过南淑手上的湿衣服,“主家玛玛你就不能注意一□子,大人不管不顾,难道肚子里面那个小的也能不管不顾吗!”

南淑瞪大眼睛,咬着唇,吃了窦玛玛一顿排头,不忿气反驳,“不就搭一件衣服,能有什么事。”

“不成就不成。游公子交待过了,他出门这段时间,得好好看着主家玛玛。不单我要看,徐绣要,两位小少爷都要。”

“那我还活不活了,干脆坐牢算了。”南淑一甩袖子,大踏步往正厅走。

“等等等。”窦玛玛一把扯住南淑袖子,“主家玛玛不能这样走路。”

“走路都要管!”南淑这回不瞪眼睛,干脆直接扯回袖子,一扭身,疾步往正厅走。

“主家玛玛!”窦玛玛一跺脚,飞快跟在南淑身后,伸出两手护住前后,眼睛牢牢盯紧南淑,就怕有一个好歹,立即出手护主。

南淑前脚踏进正厅,窦玛玛才松了一口气,黑了脸,伸手扶住南淑坐下,“主家玛玛,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怕什么,还不是好好的。”南淑大方摆摆手。模模自己现在还是很平坦的肚子,琼州那一晚,居然就这样怀上了。南淑听到消息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第二反应就是蒙了。居然就这样就有了,居然就这样就有了。从前自己和老板也费了好几个月的功夫才成功,现在居然一击即中。

模模心口位置,等南淑反应过来时,心口差点跳了出来,有了怎么办?生下来吗?想想贺明敏生产时的情景,南淑又蒙了。

好不容易下了决心,生就生吧,好歹是一条生命,南淑发现自己懵懵懂懂的时候居然被人打包送回了县城。

这下好了,窦玛玛,徐绣两个人天天围着他,四双眼睛盯住他,天天动弹不得,走一步,有人掺扶,咳嗽一声,有人请大夫。数天下来,南淑被折磨得脾气暴躁了几倍。想背了窦玛玛和徐绣偷偷快步走,偷偷蹦两下,一被发现,两个玛玛,又是皱眉头,又是苦了脸,嘴巴溜出大段大段的埋怨。

南淑模模肚子,从前是十月怀胎,这里应该也是十月吧,好像贺明敏就是十月的。自己应该也是吧。

“你说你像我,还是像他?”南淑自言自语,想起从前老伴未生时,自己常常模着老伴的肚子,和老伴一起猜测孩子的性别,孩子的样貌,争论着孩子的眼镜,耳朵,鼻子到底像谁比较好。

“像谁还不是一样的,尼人肖爹,主家玛玛和游公子都长得好,生出来的小少爷肯定好看。哎呀,我倒是忘了一件事。”窦玛玛冲冲跑出正厅,不一会儿,捧了一堆布料回来,“这是游公子让人送过来的,主家玛玛看看,选喜欢的做新衣服。”

“不是还有衣服嘛。不做新的,太浪费了。要穿的时候,翻以前的旧衣服穿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主家玛玛和游公子行大礼的时候难道还穿着从前的红衣裳吗”窦玛玛不由分说,从布料中选了两块大红的料子,一块红色带富贵牡丹暗图纹,一块红色带连绵缠枝花纹。

南淑看看肚子,内容物已经有了,说不成亲什么的,太矫情了。为了孩子,也算是为了自己,亲是一定要结的。

南淑看看窦玛玛手上两块布料,嫌牡丹暗纹太女气,点了缠枝花纹的。窦玛玛又拉出几块布料,说是要做成婚后的见客的新衣服。

“以前的衣服不一样穿出来见人,怎么以后就不能穿了。”南淑不乐意了,还没成亲就花大钱,别说章家只是小富,就算游甯的生意也不过刚有点起色,是不是太浪费了。

“游公子说了,就做几件,不做多。主家玛玛,游公子是真心疼惜你,你何必不如他意呢。”

“我事事如他意思,他就得花钱如流水。”南淑不由得数数手指头,算算答应成亲之后到底花了多少钱。

首先游甯说要在县城置办一个三进的小院,要比章家小院宽阔,一家几口子统统搬过去。南淑一算帐,立即不同意,买院子少数要上百两,就算有银子也不能这样花。

好不容易打消游甯的念头,他又说要重新粉刷章家小院。好吧,粉刷就粉刷,刷一遍后,一年几年就不用花钱装修了。

房子的事一了,游甯又张罗着酒楼筵席的事。南淑本来的意思是,你我两个人简简单单,请几个相熟的朋友吃顿饭,算是知会过就可以了,毕竟不是头婚,肚子里还有一个,不可能太操劳。谁知道游甯眼睛一瞪,头一摆,硬棒棒丢下一句,“小淑,这事你不用操心,我担保做的好好看看,让你满意的。”

南淑一下噎住,说不出话。好看,让人满意,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花钱啊。花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坐吃山空,入不敷出啊。南淑真想拉住游甯告诉他,自己挺满意的,随便一顿饭也能令自己满意,但游甯刚说完,马上拔腿就走,连半分机会也没留给南淑。

南淑自个儿郁闷了几天,想想,自己这身体是二婚,但游甯好歹也是初婚啊,想大操大办也是正常的。算了算了,南淑唯有安慰自己,一顿饭,摆上几围,能花多少钱,县城小地方,顶天了就一百多两。

南淑刚安抚好自己,很快就收到福子传话,说筵席安排在府城的顺风酒楼,要摆一百桌。南淑慌得没当场从椅子上摔下来。一百桌,那得多少银子啊,难道在府城摆喜宴,还能有一桌一两银子的。南淑记得自己是当场揪住福子的耳朵,要他立即把游甯找回来。筵席不摆了,自己这亲也不成了。

福子当时怎么说来着,南淑模模脑袋,福子说“主家玛玛,这是我家老爷的意思,少爷说了一切从简,老爷听从少爷的意思,已经一切从简了,一百桌最少了,不能再少,再少就要失礼了。”

南淑当时的脑袋一蒙,老爷……老爷……两个词从脑袋的左边飘啊飘,飘到右边,又再飘到左边。游甯原来是有阿爹的。

“主家玛玛,主家玛玛,在想什么了?”窦玛玛一连问了两声,没听见南淑回答,上前轻轻拉拉南淑衣袖。

“啊?”南淑回过神来,茫然看向窦玛玛。

“主家玛玛,你怎么又跑神了,身子不舒服?”窦玛玛左手拿了一支金步摇,一支莲子花金簪,两支钗子在南淑头上比划了两下,“主家玛玛,你喜欢哪一个式样?”

“怎么又有这些东西,还要是金子?”南淑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大力捶大腿,“败家啊,真败家。”

“这是游公子让人送过来的,说是成亲那晚上带的。”

“退回去退回去。有那个闲功夫把金子雕成花,倒不如直接把金子送给我收起来好了。”

“主家玛玛一个都不要?”窦玛玛看看手上的钗子,挺漂亮的,比起黄橙橙一块的金砖不知好看多少倍了。怎么主家玛玛宁愿要那些而不要这些呢。“那其他的布料呢?”

“那块粉紫的,那块天蓝的留下来,其他的都退回去。”

“主家玛玛,这两块水红的料子,看着挺喜庆的,要不也留下来吧?”

“不要不要不要!”南淑甩手摇头,又是新衣服,又是首饰,南淑觉得自己不单是脑袋痛,心口痛,肚子都开始痛了。

“主家玛玛,游公子说了,还要选赏用的喜庆意头的银果子。”

南淑听得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痛,居然还要打赏,还要用银!这个游甯真真真会花钱。

“不要不要,随便准备几个铜板,用红纸包了,到时发个酒楼里的伙计就是。小件银器,做什么用的?打赏用银果子,游甯是赚了金山还是银山,居然,居然……”南淑单手捂了胸口,“不说了不说了,气死我了。”

“主家玛玛,我也觉得这事奇怪。当初游公子说了一无所有来投靠章家,现在一出手就那么大方,瞧瞧这些料子,首饰,就算不是最好的,也是县城里一等一的好了。我可是偷偷打听了,送东西来的人说了,东西只管送来,银钱就找游公子要,说是已经付了定金了。主家玛玛,我看游公子在琼州算是彻底翻身了。”

“不就是赚了一点点钱。”想想琼州酒楼的好生意,南淑估量着游甯应该赚到一些,但刚开始营业的酒楼,上下打点关系,还要和别人分红,怎么都不可能赚得多的。

“主家玛玛,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当初游公子来投靠你的时候,说了无处可去的,但他明明就有老父和阿玛,怎么不回家,非要跑到这里。”

窦玛玛这一问,立即勾起南淑刚被打断的心事。

刚才被窦玛玛打断的思绪到哪里了,对,就是福子说老爷和游家玛玛说一百桌不能再少。当时南淑就蒙了。游甯的父亲,游甯的阿玛,自己听游甯提起过,更加不用过拜见。

南淑从前结婚前,可是到双方家长家里吃了好几顿饭,家长见过,大家都觉得可以,才开始谈婚论嫁。现在自己,连一面都没见过,就就大了肚子。难道要自己挺着大肚子去见游甯的父亲家人?想到这点,南淑心里对游甯恨得牙痒痒的,巴不得游甯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狠狠给他几拳,方能消心中之气。

游甯也是个聪明的,一躲就是接连数天不见人影,有说话,有东西只让掌柜和福子来传,自己一点都不露面,害得南淑有气无处发泄。

“你说,他的父亲和阿玛知道不知道我的事?”南淑低头模着肚子,问窦玛玛。

“什么事啊?”窦玛玛脑袋没转过弯。

“他从没说过他有家人,当初他一个人带了福子过来,我怎么就没多问一句。”南淑托了下巴,咬了唇。

“哎呀,主家玛玛,现在想这个已经想不来了。”

南淑瞄瞄窦玛玛,这人怎么越来越聪明了,想到自己前面去了。“我是担心他家人到底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呢。已经定了酒楼开百桌,肯定是欢喜的。主家玛玛就是想得多。”

南淑捂了胸口不说话,窦玛玛居然说自己想得多?!能到自己不想多吗?眼看着就要嫁人生子,连对方父母都没见过,能不多想,能不紧张吗?游甯到底准备怎么安排?他到底和他家人说了自己的情况未?

南淑东想西想,想得烦躁,又得不出答案,最后干脆把心一横。大不了就离婚,能成亲还不能离婚。自己以前从试过独立养大一个孩子,现在自己有田庄,有收入,还怕养不大。他游家够胆看不起自己,自己就和游甯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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