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公孙掌门还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发善心的道友们踊跃奉宝献药,尤其是叶无痕之外的十一个客卿,更是纷纷慷慨解囊,极尽所知医道之能事,然则事倍功半,于事无补。
南华观位于飞霞观的南坡下,与东云观、西霞观,还有北堂观一样,均为隐霞客卿们的居住堂。
这一天的傍晚,叶无痕信步走出南华观,看似醉心于薄日彩云之间,其实心中思虑重重。
“救她,还是不救?”
救则自己身怀“九转还婴丹”之秘必然暴露,以已一介散修之身,在日后的修行道上,只怕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有性命之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对于自幼熟读万卷书的他,太明白不过了。
不救女掌门,也不稳妥。毕竟自己也算是人家的一个客卿,扪心自问,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再说,心中若了有了个阴影,也不利于日后对天道的追求。
“左右为难啊!”
叶无痕双手向后背着,一步一顿,时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
后面跟来了几个脚步轻盈的人儿,他当然知道,懒得理她们。
你不理人家,人家却不放过他。等到人一走近,冷冷的语调就响了起来:“人说‘天道酬勤,善者为先。’依我看也不见得!”不是枊霜霜那丫头是谁?
柳霜霜见叶无痕停下脚步,话中的讥讽更加明显:“有一种人,人长得倒是有模有样。哼,才华横溢,文质彬彬!可叹是内心阴暗,极端的自私自利。我枊霜霜就不明白了,像这样的人怎么能修得大道?这样的人要是修行有成,天就是没长眼睛!”
叶无痕猛然转身,眼中的精光对着她暴闪,唬得枊霜霜后退了一步,差点踩到了后面跟着的师姐妹的脚上。
枊霜霜下意识的娇手抚胸,小心肝儿怦怦直跳:“这个可恶的俗物,眼中怎地会有如此可怕的精光?比师傅发怒时的眼神更可怕,更嗯,是威严!好奇怪啊!”
“哼,除了师傅,我枊霜霜怕过谁来?”不服气的抬起头,迎上了叶无痕的目光,“天啊!好冷的眼神!我怎么会感到害怕?不要!我”
枊霜霜慢慢地低下了那颗高贵的头,心中极度的不情愿,一种委屈的感觉油然而生,两汪秋水一扑一闪的,渐渐的变得晶莹剔透,黑漆漆的双眸之眶,立刻红了起来。
“霜儿师姐,你怎么啦?”同伴的两个小女修看了叶无痕一眼,又看了看枊霜霜,疑惑不解。
“老虎不发威,你当它是病猫!爽!哈哈哈——”
留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叶无痕大笑着扬长而去。
枊霜霜咬着樱唇,看着远去的背影,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儿,淌过满脸的迷惑,滴了下来。
口口喃喃地喁语:“坏东西!粗俗的东西!虚伪的家伙”
华灯初上了。
栖霞观里,静修堂中,公孙慧娴端坐蒲团上,五心朝上,吐呐不停。
一缕淡淡的青雾升自百汇,盘旋绕首,随着吐呐的节律,一收一缩,不停的滚动着。公孙掌门满身香汗,粉脸依旧发白,秀眉紧皱,显然仍处在痛苦之中。
众所周知,人体最难于忍受的疼痛,莫过于内脏的绞痛。比如癌症晚期的病人,癌肿全身转移,内脏受累了,迟早便会发生疼痛。这样的疼痛,往往需要使用麻醉药剂,才能达到镇痛的效果。
修行者的元婴,乃是一种逆天的成果,比内脏更加的敏感,一但发生元婴的病变,引发那种天崩地裂的痛苦,即便是修行之人的神经比较大条,也是不能忍受的。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光景,公孙掌门头上的青雾逐渐变淡,最后慢慢地被吸入百汇之中,一双紧闭的眼睛也慢慢地睁了开来。
“师傅,好点了吗?”枊霜霜关切的眼光,紧紧地注视她。
“掌门师姐,怎么样了?”身旁的蓝、席两位元婴期的长老,一直守护着她。
“”公孙慧娴无力地摇了摇头。
堂中的气氛很压抑,蓝、席二位长老的眉头紧紧的皱着。枊霜霜更是眼眶发红,盈泪欲滴。此时的枊霜霜,哪里还是那个冷傲逼人的隐霞女修,只一个侍候重病长辈的小女孩而已。
就在此时,一直守候在门外的蓝大长老的小弟子,也是“隐霞五朵花”之一的艾惜香,走了进来:
“掌门,堂外师姐说客卿无鸿道长求见。”
枊霜霜听得叶无痕之名,脸色立即变得冷冷的:“这个自私的家伙要见掌门干吗?他肯定不安好心!”
公孙慧娴颇有深意地看了枊霜霜一眼:“霜儿,别太失礼!”
枊霜霜不服气的嘟囔道:“对这种人,还客气什么呀!”
公孙慧娴与蓝、席二位长老互相传了个眼神,心情是一致的:“希望这个无鸿道长能带来转机罢。”
蓝长老吩咐弟子:“香儿,你去领他到这里来吧。”
“是,师傅。”艾惜香回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