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哪边?”出了宫门,走到一个岔路口,元卿停下来寻问千色。千色则是装作没听到一样,闭着眼睛养神。
元卿耐着性子再问了一声:“走哪边?”
千色还是没反应,元卿也不恼,他抱着千色走到路边盘地坐下。千色以为他是想用晒太阳的方法惩罚她,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屈服的,大不了晚上去找清竹多补补呗!已经轮流了一圈,今天晚上该去他那里了。
也许一开始,他的确是很牛X地觉得自己可以很平静帮她拔除记忆中的毒刺,可是真的都已经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又有些退缩了。原来所谓的近乡情怯是这样的感觉,明明如此渴望,却又莫名恐惧!
“你猜对了,我就是想罚不听话的女人晒太阳。但是你穿这么多,根本就晒不到太阳,所以我要把你剥光了晒。”元卿邪笑着扯下她外面的红衣,随手丢到路边。看着自己的杰作,元卿满意极了。果然还是白色顺眼多了,虽然只是中衣。
年华似水,一个不留神,就老了。岁月没有侵蚀她如花的容颜,然而娇女敕的面容下,掩盖的,谁知是不是一颗苍老破败的灵魂?永生,究竟是一种荣耀,还是悲哀?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元卿道,“神母娘娘本来答应太子殿下只要从你这里取得相思鉴,便会封他为灵霄殿的太子,并予他三百年后继承帝位的资格。可是当太子殿下成功完成任务后,神母娘娘却说话不算数,只给了他一个太子虚名,还让他接管了八重天的帝位。你应该知道,八重天的帝位,既已接管便不能无缘无故退位的。”
难道她不恨他了吗?她不想杀他夺取药引了吗?怎么可以?她不能不恨他?她不可以,不可以身无可恋。
他在望着湖中央,那一座被提名为‘江清月’的湖心小榭,眼中满是惆怅。原来他们住的院子,叫做‘**月’。这个地方,不用想他也知道,是她的。
“你胡说八道!”千色胸口蓦然窒息般痛楚,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敢说,她真的懂吗?
“……”千色憋了会儿,忽然咬牙切齿地骂道:“混蛋!住手。”
他们总相信,她能处理好一切,哪里会想到有人那么大胆的就从宫中把她劫了出来?而她,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这一世,待两个妹妹的命运不再受她左右;这一世,等姝儿长大不再需要她的呵护;这一世,待她想办法给清竹他们找到更好的归宿。便,散了吧!
“左!”原来人在屋檐下是这种感觉,千色真是呕死了。真希望清竹和子渊能发现她被人掳了,但那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他们现在都很忙,而且因为她宫里男妃有那么多,他们几天看不到她,也是常有的事。
装作一无所知的抱起她,往左边的道路走去。每到一个路口,他都会问她往哪边走?千色就胡乱指路,反正走哪里都无所谓,只要不走到她不想去的地方就可以了。他有精力,就一直这样抱着她走呗!反正她现在也不急。
“如果太子殿下知道了这件事,只怕更想早些把姝儿抓回去进补吧!因为同样的血脉,至少可以给他带来比寻常圣女果还要强大三倍的能量。真可爱的小姝儿,难怪被会自己的亲爹如此心心念念地惦记……”
左?居然敢撒谎!元卿眼中略过一抹无奈的痛色,过去真的让你那么难以面对吗?
“姝儿出生于阴年阴月阴日,其实她是太子殿下的女儿对吧!”元卿忽然托高千色的身子,让她对上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她只有三岁的模样?”
见他被自己耍成这样还不生气,千色有些火了:“那你还问废话?三条路,一条是我们来时的路,一条已经走过,走剩下的那一条不就行了。”
“所以,她一定不止两岁多。但是如果是其他人的女儿,你没必要隐藏她的年龄,所以姝儿的爹,只会是太子殿下了。”元卿并不惧怕千色警告的肃杀神色,对上她红到充血的美眸,他仍然坦然自若,事不关己地将她心底里的伤口,残忍的一片片的拉扒出来,暴尸荒野。
如此明显的敷衍,没让元卿生出半分的不痛快。他的声音仍然平静得很:“左边的路,今天已经走了两次了。”
“虽然就算在青霄殿为帝也很威风,但是比起灵霄殿,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两点,你说是不是?”元卿说着,冷笑地对上千色伤痛的眼神,“你生姝儿的时候,只有半魂半魄,所以姝儿天生体质属阴。她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却身体康健,百位向阳,这说明她的体质极好,绝对会是最好的圣女果。只要食下她练制而成的圣女果,太子殿下便能增上一魂两魄,从此与神母拥有着同样毁天灭地的力量。你觉得你女儿,什么时候可以修炼到能够抵挡他的捕杀?”
老实说,被一个男人这样抱着走路还挺舒服的,就像荡秋千一样。千色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样晃着晃着,居然还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夜已经很黑了,千色发现自己被元卿抱着,坐在了映月湖岸一棵垂柳下的石凳上。
十七八岁的男人,还只能算是个半大的孩子吧!她在前一世的时候已经二十七岁,来这里又是做了六年的秋千色,所以算来她凡尘的年龄该有三十三岁了,她在天上更是已经一万多岁。
元卿没作声,就往剩下的那条路走去。后来,元卿不再跟千色问路了,就自己安静地抱着她在帝都的街道里,绕开原来的月王府那一块,不停地走着。她害怕再回到那个令她痛苦的地方,他又何尝不怕?
如果有她引路,就算是没有尽头,他也愿意与她一起,一直走一直走……
“看清楚,这个岔路没有右。”元卿将她抱高了一些,让她看着Y形的路口。
“我还没死呢!”这一刻,千色丧失的斗志果然在片刻全然凝聚了起来,她双眼划过一道血色的寒芒,“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女儿!”
“走哪边?”再一次停在某一个路口时,天已近黄昏了。元卿仍然是淡然若水,对于她的撒谎好像就没什么感觉似的。千色再次随意一嚷:“右!”
“你胡说什么?”千色忽然像是被猫抓了一把,胸口徒然间划过一道剧烈的疼。死死地瞪着面前的男人,如若可能,她真想将他千刀万剐。
“你干什么?”腰上忽然一松,外衣自身上滑落,吓到千色再也不敢装睡了。漂亮的星眸一下子就瞪了个滚滚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震惊,一时竟忘了要生气,也忘了要骂他。
浓浓的失落与死寂,不用去看便已能感受到。元卿只觉得自己的心口死命地揪起,他从不曾想过,有一天,她会觉得身无可恋?元卿收回状似要剥她中衣的手,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态度:“走哪边?”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元卿伸手抚上她心口的位置,“你是云姬,就算只是半魂半魄的云姬,想要让姝儿平安的长不大,至少也该还有不下于十种的方法。姝儿只有不到三岁的外貌,就算她聪明绝顶好了,可是她那么小的个子,跑起来应该是还不稳的。”
除了爱,这世上可激发一个人潜能的办法,就只有恨。所以,不能再给你爱,那么请你尽情的恨吧!zVXC。
忽然,元卿说:“有没有人告诉你,姝儿是我用了计谋从太子殿下手中偷天换日过来的。当时,太子殿下正想将她练成圣女果吞食,以增加自身灵力。”
“那就左。”千色都懒得睁开眼睛。这条路他们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走了,她不相信他没看出来她在撒谎,他不拆穿,她却懒得再与他兜圈子了。
元卿昂着头眺望远方,大半的面具遮挡了他的脸。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千色只能看到他一截棱角分明的下巴,白皙的脖子,和突出的喉结。一千岁,在神族中算是很年轻的,就跟凡人的十七八岁差不多。
“你住口住口!”怎么瞪他都没有用,千色终于崩溃的大喊着泪雨滂礴。果然记忆,不是你想方设法的忘掉,就能忘掉的。有些东西,它是如此深刻的镶印在你的世界中,论是你剔骨剜肉,也不能去除。
她不让任何人提起他,没有人反抗得了,所以六年来没有人可以阻止她逃避。而今天,她终于还是不得不被迫重温了那一段最残忍的甜蜜与痛楚,原来过去还是一道没有愈合的鲜血淋淋的伤口。
元卿无声地解开她身上的定身术,任她一瘫弱水似的,趴在他怀里无助的放声哭喊。他却无法安慰,只能等她哭累了,窝在他怀里再也不动了,才用更加冷漠的声音说:“你若想杀他,我可以帮你!”太果边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