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做什么?”感觉到一些醇厚的力量从他身上不断地往她体进注,千色不安地抱紧了九君的脖子。明明是她在给他输灵力疗伤,可是现在她的力量根本就不送不出去,反而是他的力量随着他爱她的动作,源源不断地被送了进来。
融魂咒不能中途打断,否则效用会大打折扣,所以九君没有说话。他低头吻住千色的唇,不让她开口扰乱自己的心绪,自己则以心声继续吟念着咒语。
随着那些进驻的能量进越加的混厚,他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起来,千色不愿意多想,可是亲眼看着他的变化,不安渐渐变成了难以抑制的恐惧。
她的眼睛越睁越大,急忙伸手想要推开他,可是她发现自己居然全身无力,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他吻着她不放,令她无法开口,千色只能瞪着乌亮的大眼死死地瞪着他,无助的眼泪拼命地流着……
九君终于吟念完一遍融魂咒,此时的他单魂体魄已然虚弱到,几近虚无了。
“我不会感激你!”千色无力地躺在满地的花瓣上,望着还覆在身上的男人,她原本亮丽的瞳孔呈现出一种死灰色的绝望,“我只会恨你。”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她忽然大喝一声,猛烈地咳嗽着喷出了大口的鲜血。
“娘子……”九君心急地伸手想要帮她擦拭,千色用力地挥开他的手,大声地哭喊了起来:“不准你这样叫我,你这个无耻自私的小人,你混蛋!你只想着你解月兑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有没有想过被你留下来的我是什么心情?我恨你,我恨你……啊……”
“娘子,对不起!”一直以来,他都想好好爱她,好好疼她,不让她受一点点的委屈。他想让她无忧无虑,永远保持着初见那时,她一身雪衣,一手恃书一手背立,于梨花下行走着轻声朗颂的绝美模样。可一直都是他,害得她伤心欲绝了一次又一次。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千色捂着眼睛悲戚地哭泣:“你用自己的魂魄为我补魂,你宁愿死也不愿与中了九九归一咒的我长相厮守,说到底你还是在乎,在乎我的身子早已不洁了,你不愿意与他人共享这样脏肮的我。所以,你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对你的背叛……”
“不,不是!云儿不是这样的,”她的话说得九君心脏都被揪成了一团团,他急忙抱紧她解释道,“你中的虽然是九九归一咒,但里那诅咒里面加了别的东西。诅咒不除,你根本无法活过十年。我不能,我怎能看着你死?我做不到!”
如果让那个女人知道了,他九君是由珺炎所化,她肯定会比现在还要成千上万倍地仇恨她,就连他们的女儿也会成为她嫉恨的对象。那个女人曾经得到过原来的他六层的功力,她的本事他十分清楚,他不能让云儿没有自保的力量,没有保护他们女儿的力量。
“那我呢?”千色拼命地抱紧他,像抓紧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任眼泪无声地流进心底里,“相公,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看着你死我是什么感受?”
第一次他爱她的时候,他亲手挖开了她的心脏,她以为自己已然感受到了这世间最极致最尖锐的痛楚。可是今天她才真正明白,什么是世间最最极致的痛!
千色无声地哭泣道:“不愿看着我死,所以你用自己的死成全了我不老的长生,这是你的爱!我告诉你我的爱是什么?今天,我就收了你的魂魄,来日我也一定会如你所愿,亲手挖下你的心脏吃下去。因为,我绝不会让你看着我先死,然后留下自己一个人生不如死!你听到没有?无论是爱是恨,你永远也别想逃月兑我!”
“不,娘子!”九君被她的话狠狠地震惊了。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己这样做对她有多么的残忍。看着深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怎样的痛,他亲自感受过。可是,以爱为名,他却要将这样的痛加倍地奉送给她。
他的爱令他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换取她的命。他从不曾想过,原来更深沉的爱,是成全对方的爱,代替对方背负生不如死的孤独永生!
不,他后悔了!这样的云儿,真的可能忘得了他吗?他,他不想死了。他不能让云儿看着他死,如果注定了他们两个人不能并存,那么也应该是云儿先死才对,他不能留下她独自承受。
可是,融魂咒已完,再怎么后悔心痛,这一片单魂已然无救。他虚幻的身影伴着他的气息,无声地钻进了千色体内,消失无踪。
“啊——”
“啊——啊——”
“啊——啊——啊——”
他的心里面,大片大片粉色桃花林里,只剩一个女人无助地躺在地上,捂住自己的眼睛,悲哀地拼尽全力,撕心烈肺的呼喊着。声声尖锐,声声带血!
罗天阵外青霄殿,凝梦亭,那里曾是云姬帝最爱去的地方。八角亭中有一座造型精巧的秋千,宽窄长短刚好与云姬帝的身形相差无多,所以在那上面,她躺着坐着都可以。
那座秋千由象牙白的琉璃制作,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白梨。是一万年前,云姬成功夺得八重天帝位那天,天帝珺炎亲手雕制了送给她的礼物,他还亲自将秋千挂到了青霄殿广院一侧的凝梦亭中。
精美的白梨秋千上,侧然而卧的九君胸口,忽然悄悄地渗出了鲜血。红的颜色,很快就渲染了他洁白的衣。恨儿送茶水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不由吓了一大跳,她惊慌地上前想去碰他却没敢碰,只能站在那里焦急地喊他:“太子殿下!”
殿下明明只是在这里午睡,胸口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的流血?他受伤了吗?青霄殿中谁敢伤他?谁有本事伤得了他?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恨儿连唤了几声,九君才幽幽地睁开了黯淡的双目。
只死死自。“太子殿下,您没事吧!”恨儿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殿下的精神似乎不太好。虽然,她们见到的太子殿下一直都像是没有情绪的偶人,但是今天他的异样太明显了。
九君没答,只问她道:“有爱使的下落了吗?”
当年,他不知云儿不能没有相思鉴,才会铸成大错。绝望中回天找神母娘娘拼命,她却告诉他,只要能集齐青霄七使,她们七人同心协力,便可为云儿聚魂。这六年来他走遍了三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总算是找齐了六使,为她们开光带她们回到青霄殿。独独七使之首,新任爱使,任他是怎么找也找不到。Pxxf。
“回殿下,婢子无能!请殿下责罚!”每回见到殿下,这必然是他最先问的话,恨儿已经习惯了,可却还是看着难受。
太子殿下只对她们说,主上不幸香魂殒断,只待她们七人同心,为她重凝散魂。她们不知道太子殿下与主上发生过什么,但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哪个看不出来,太子殿上他爱主上。
他主动放弃继承神帝之位的资格,就是为了帮主上守住青霄殿。如今有了他的统领,没有主上的青霄殿再也不会被神母娘娘捏圆搓扁了。
果然又是没有,九君无力地挥挥手,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凄苦的梦中没有回来。似乎真的,是他错了!可是,现在应该怎么做?他到底该怎么做?
恨儿见他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她咬了咬下唇,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殿下,婢子怀疑爱儿已经没有了!”
“何以见得?”九君皱眉问了一句。青霄七使,少了哪一个都是麻烦,他还等着聚集她们,为云儿再凝一魂呢!
恨儿禀报道:“爱儿来青霄殿比较晚,她年纪小,性子天真任性,那张嘴巴素来关不住风。为了替主上不平,她已然屡次三番说错话得罪了神母娘娘,婢子猜,娘娘可能无法容得下她!”
九君沉默了。恨儿的猜测不无可能,否则为何连他都找不到爱儿的下落?
在他还是珺炎的时候,他虽然对自己的妻子不怎么喜欢,但她却一直端庄贤惠。如果后来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又怎能相信其实她内在是如此的丑陋恶毒。
当年,她明明答应了他,只要他肯将自身的力量给她,她就不会计较他的背叛,不会找他外面的妻儿麻烦。他相信了她,将自身六分之力输给她,然后自行闭关,令她暂时代为监管天庭。却不想,他前脚才闭关,她后脚就暗中令人对他外面那所谓的‘妻儿’斩草除根。
若不是云儿看在他们之间交情的面子上,出手帮忙,原来的爱儿早就灰飞烟灭了,而他九君也根本就不可能长大。可惜等他终于找回珺炎的记忆,想起这些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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