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很是惊讶,只说汉朝皇后赵飞燕能掌上起舞,没料到今日柳寄悠单掌就能站稳,皇上甚至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压力,手掌的人就真的是身轻如燕.
柳寄悠起舞,两只脚尖轻妙的交换,皇上仰望着手掌上的人,不能自己,她旋舞,她转身,她的一撇一笑都印在了周围人的心上。
白色的纱衣随着身子的晃动飘舞,那宛若从天而降的谪仙,清幽之中带着不识凡尘的月兑俗。
定南王见过她跳过是那次舞,此次都不是不同的,第一次是风情万种,第二次清纯可爱,这一次,是神圣无暇。
这样一首诉说哀怨的歌曲,竟然能舞出这般月兑俗的舞姿廓。
忽而柳寄悠足下用力,竟然飞身而起,在空中缓慢的旋转,最后,稳稳的落在地上。
四周鸦雀无声。
这是每一次柳寄悠跳舞之后必须要经过的过程,她的舞蹈像是能吞没人的灵魂一般,每一次都是震惊杰。
“好,真好,今晚你留下,朕重重有赏。“
皇上说话掷地有声,每一句都砸在了身后人的欣赏,留下来不就是侍寝?
柳寄悠低头,眼睛无意识的扫向孟竹旸,孟竹旸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柳寄悠点头,她不知道其实孟竹旸的手心也全是汗。
皇上揽着柳寄悠打算回画舫内,突然从水底冲出十几个黑衣人,个个直冲着皇上而来,皇上愣了一下,孟竹旸突然就从侧面冲了出来,直接将两个人护在身后,他的近侍迎敌而上,这次是六个人全员出动。
皇上死死的抱着柳寄悠,在黑衣人冲上来的时候都不曾放开,柳寄悠抬头望着皇上,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那群黑衣人,嘴角噙着微笑,镇定自若,柳寄悠猛然感觉身后一阵凉意,只见定南王已经抽出佩剑刺了过来。”不要……“
柳寄悠喊了出口,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剑刺进了皇上的胸口,血液溅到了柳寄悠的白衣上,印成了一朵朵娇艳的花。
定南王尚来不及抽手,孟竹旸就一脚将人踢开,挥手就扣住了定南王的喉咙,那身法轻快的让柳寄悠心惊,这个看着笨拙的人,到底藏了多少东西。”朱瞻佑,你想死是不是,我成全你。“
孟竹旸的双眼通红,定南王抬手推开他,两个人瞬间都打了起来,孟竹旸看似文弱,出手却狠辣异常,这功夫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定南王功夫大开大合,画舫面积小,根本施展不开。
船上乱成一团,皇上却死死的扣着柳寄悠的手,不许她离开,柳寄悠看着孟竹旸和定南王对打,心里正揪着也没空理会皇上,自然看不见皇上嘴角的微笑。
远处几个战船已经靠近,柳寄悠瞬间明白,定南王怕是遭了皇上的算计。”你还不走?“
柳寄悠大喊一声,定南王却只是微笑,柳寄悠气急,恨不得直接过去推定南王一把,这眼看着人都是上来了,这傻子怎么还呆着,这些人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他的人,那穿上的人分明是锦衣卫的衣服。
孟竹旸似乎是杀红了眼,下手丝毫没有留情,一掌直逼定南王的胸膛,柳寄悠手上的白绫瞬间就飞了出去,挣月兑开皇上的手,飞身护着定南王,往后退了两步。”放他走。“
柳寄悠直视孟竹旸,孟竹旸眼中的杀气渐渐的散去,变成了无措,伸手想拉住柳寄悠让他回来,柳寄悠却往后退了两步。”柳继,弑君之罪绕不得啊,你快过来……”
柳寄悠摇了摇头,孟竹旸直接上去就要拉人,尚来不及触碰她的衣角就柳寄悠就被定南王拉了回去。
柳寄悠还没来的反应,就感觉定南王的身子有些僵硬。
转身回去,就看见定南王的背后上已经中了两箭,血从他的身上缓缓流出,赶忙伸手扶着他,心在此刻突然哽的疼。”瞻佑哥哥……“
柳寄悠的声音很轻,在混乱的画舫上瞬间被淹没,她已经无暇顾及身后的人在做什么,直接点上了定南王的穴道,先给他止血。
定南王的手抚模着柳寄悠的脸颊,血色沾染到了她的脸上,柳寄悠伸手抓住他的手。”是我没用,算计了一辈子还是输了。”
柳寄悠摇头,定南王从怀中拿出一对玉佩,柳寄悠方才看见就落了泪。
“你一定怨我父王为什么当年不去事先通知你们,你也一定气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曾寻你,那年爹爹起兵,皇上就送了这玉佩过来,这是你爹爹的贴身之物,次日,父王就出城投降,我们根本来不及,爹爹原以为一死就足以换你们平安,可他错了。”
定南王的气息越来越弱,柳寄悠一下子慌了,想要起身带走他,却被官兵重重围困。
“悠儿,这么多年,我从不知道你还活着,一直不去寻你,是我的错,你不要怪我,不然我就算死了,碰见我父王,父王也会骂我,他最见不得有人欺负你,你知道的。”
柳寄悠点头,眼泪顺着脸颊落在了定南王的脸上,定南王抬手想要擦干,却最终没有触碰到她的脸颊。
“瞻佑哥哥……”
他的身子缓缓的向前倒,重重的落在了柳寄悠的肩膀上。此时,柳寄悠几乎窒息,这一生,怨他恨他,终究也不过是忘不了他,终有一刻他死了,柳寄悠却觉得自己整个心都疼了。那原以为永远无法磨灭的仇恨,原本就只是她自以为是罢了。
逼着他造反,逼着他与皇上对立,最后却还是算不过皇上。是她亲手将他送到了皇上面前,是她把人逼死了。
是她错了,是她错了。
瞻佑哥哥,是她错了,错不该误以为是汉王舍弃了他们,错不该认为自己这样的一生都只因为汉王,是啊,那般伟岸的男子,怎么会是那种懦夫?十几年战场的厮杀的经历,怎么可能敌不过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皇上?
帝王家,无情家。
她怎么就会昏了头的以为眼前这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纨绔皇子能让身经百战的汉王不战而降?
“爹爹,女儿为你求得了明白,你可听见了,若是有日见到王爷,莫怪他,莫怪他,是我错了."
柳寄悠低声呢喃,好似看见了远处父亲与汉王对酌的画面,汉王转头轻笑,醉倒了一世芳华.
柳寄悠抱着定南王缓缓的起身,看了看四周的官兵,寡淡的笑了一下。
当年,这个画面也曾出现,只是那时,被围困的人是她柳家四口,而今,换成了他与定南王,为首那人却始终都不曾改变。
目光最后落在了皇上的身上,那一身的龙袍已经被血沾染,众人搀扶着还能站立,看来定南王那一剑并未刺到致命的地方。
手上的慢慢的开始蓄力,皇上与他,不过是十步的距离,只要……
尚不得她出手,她就感觉后脖颈一阵发麻,扭脸,只看见孟竹旸担忧的眼神,再然后,便是无边的黑暗……
*
梦里,是她年幼之时居住的尚书府,爹爹和汉王在下棋,她总觉得无聊,磨磨蹭蹭的要去捣乱,汉王揪着她的小辫子嘲笑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知礼数,也不好好学学文采。
爹爹笑道,女子无才便是德。
两个人对视,笑了起来,她趁机从汉王的手中将辫子抽回来,汉王将他抱在腿上,捏捏她的鼻子,问她以后想做什么。
她想了想道,以后,就做瞻佑哥哥的好妃子,要给瞻佑哥哥生好多好多女圭女圭,要让爹爹和伯伯都看不过来。
那时,她并叫他王爷的,她只叫做,伯伯。
那个时候,她记得他的脖子上有一个玉佩的,说着就从他衣服里拿出来,问他,这个玉佩上为什么是个柳字,伯伯只是笑,那个时候,她总以为,那玉佩是他的珍爱,最未曾料到,那玉佩杀他的凶器。
所有的景象瞬间消失,黑暗,无边的黑暗。
爹爹的身影渐渐的显现出来,对着她温柔的笑着,笑着笑着,就消失不见了,只听见那句,悠儿,你错了,你错了……
柳寄悠骤然转醒,已经是满眼泪痕。”爹爹……“
她知道错了,真的知错了,不要走,不要走……
可这屋内,那还有爹爹的影子,苦涩的滋味在心中蔓延开来。最后只化为眼泪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