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天文/王爷公孙
公元一四三五年,宣德十年正月初三,玄德帝薨。逝于乾清宫,时年38岁。
过年的气氛被帝王驾崩的哀愁冲淡,整个皇宫呈现出一种肃穆的气氛,宫女太监各个小心翼翼,走步都不敢大声,生怕惊动了宫里的娘娘妃子。
按照祖制,后宫凡未有生育者,一律陪葬。一时间整个后宫都沉寂在痛哭声中。皇上子嗣并不多,陪葬着十之八×九。其中自然有柳寄悠的名分,得了皇上的宠幸,未曾诞下皇子,陪葬似乎在情理之中。
宣德帝十年,正月初四,柳妃娘娘薨,随先帝而去。
皇太子朱祁镇即位,以次年为正统元年,皇太后张氏与皇帝一起入住乾清宫,时年不过九岁茆。
皇城外,越王数日来都蠢蠢欲动,却在皇上登基的撤出兵马,转而进宫朝喝,孙太后不知道孟竹旸用了什么办法,却在此时才知道孟竹旸真正的实力。
幼帝即位,居然风平浪静。满朝臣子观望数日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天是真的变了。
三位大人成为辅国大臣,皇太后垂帘听政蚊。
一切都如同先皇再为一样,朝廷不曾大动干戈,官员的位置多数都不曾有调动,偶有变化也不过是小变动,几个重臣的位置依旧岿然不动。
众人不由对太后的手段有了新了解。一直以为怯弱的女子,此刻却扛起了整个大明的江山。
只是他们不知,她的身后有着另外一个人,梁王朱瞻垍。
皇权的稳固,帝位更替,只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月。
此时的孟竹旸带着柳寄悠正在北上的路上,皇后娘娘恩典,一把火烧了刘妃娘娘的寝宫,说是怕癔症传播,这也成全了柳寄悠的一条命。
柳寄悠的身子终不见大好,孟竹旸的旧伤也没好全,陌漓一路随行,生怕两个人出了毛病,一行人六人,也算是勉强成行,流月不知为了何事对柳无念一直都是视若无睹,纵使念及他的救命之恩,却终究不肯与他多说话,柳无念索性就将人困在了自己的身边,他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这几日算是见到了人。
这次北上,显然比上次孟竹旸北上情况好些,瓦刺正在动×乱,无暇顾及他们,他们这日子倒也也顺畅,这几个人在瓦刺都是熟面孔,陌漓不得不给几个人都易了容,装成了过往的商旅,这才算是安全。
马车内,柳寄悠窝在孟竹旸怀中昏昏欲睡,她的身体亏损的厉害,精神大不如前,一个月的调养也不见长肉,脸上苍白的亦如往常,孟竹旸看着怀中人的睡颜,总觉得心中不大畅快。
她连睡梦中都不肯把眉头松开,她易惊醒,醒过来之后就再也不能成眠,常常夜半两个人都还在聊天,说着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
冷颜不在了的消息最终还是没有瞒住,柳寄悠问了三次之后便知道冷颜出了事,什么都不在多问,等到自己稍稍能起身的时候就准备独自来瓦剌,她说她梦见了冷颜,梦见了那个人在等他。
孟竹旸不忍这般,不等两个人身子好些,就带着两个人来了,对于冷颜,他的心中愧疚万分,若是他能活着,自然是好的,哪怕他活着就必须要面对柳寄悠离开自己的事实,孟竹旸都不曾后悔。
伸手眷恋的抚模着她的脸颊,贪恋着随时可能失去的温度,眷恋着这难得的温馨。
一场大病之后,柳寄悠的变化是惊人的,她的云淡风轻仍在,只是多了一丝不宜察觉的温柔,以前的柳寄悠是强硬的,刚硬的如同一座永不会倒下的山,她站在众人的顶端,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就连皇上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现在的她是温柔的,带着一丝丝的温润,带着淡淡的哀愁,将江南女子的风情发挥到了极致,孟竹旸甚至看见她举手投足之间对自己眷恋,戏虐仍会有,只是多了一丝暖暖的味道,不再算计他的柳寄悠无疑将孟竹旸的整个心都霸占住了。
轻叹了一口气,手臂收紧,害怕这个温柔持续不了多久,害怕这本不属于他的女子顷刻间就会离开。
伸手撩开轿帘,外面人来人往,依旧热闹非常,孟竹旸掩不住眸子中的冷冽,皇上一世都说为了臣民,可这臣民什么时候才能将帝王真正的放在心上??
瓦剌的都城依旧如同前些日子一样,繁华,安逸,丝毫没有受到动×乱的影响,这些人谁会想起他们先前的王已经死了?又有几人会想,他们的王是为了给他们争取更多的地方。
时代的更替,皇位的变迁都与这些人无关,他们关心的不是谁做了皇上,他们只关心自己今天的收益,只会想要了解自己这一年的收成。
略带愤怒的放下了轿帘,暗自恼火。气这些人的无动于衷,也气那人走茶凉的悲壮。
皇兄一生仁孝,可他死后那些在他羽翼下生存的人,那个不是虎视眈眈,准备另择明君?皇上在位时,越王是多么的安生,这人才刚走就惦记上了他的儿子。
都说天家无父子,可不是吗?权利面前,兄弟,父子又算得了什么?
似乎是孟竹旸的怒火太炙,怀中的柳寄悠悠悠转醒,刚睡醒的柳寄悠难免有些迷糊,略带迷惑的表情充满了魅惑的气息,让孟竹旸咽了口口水,只觉得浑身一热。
“若不是你还有些温度,我会当我抱着一块木桩睡觉了,你可以把身子绷得再紧一点,没关系,我不怕咯得慌。”
柳寄悠嘲笑他太紧张,孟竹旸见他这样笑了起来。柳寄悠白了他一眼,从他的怀中下来,坐到了窗子的旁边,撩开轿帘看了看,这才看见已经进城了。
“我们要去哪?”
瓦剌与大明全然不同,柳寄悠却丝毫都没有兴致,确定自己进城之后就放下轿帘,靠着后背休息,孟竹旸重新将她抱在怀中,见她柔顺的靠了过来,没有挣扎没有反感,当下心中就高兴了。
“怎么你这梦魇楼的楼主却不知道你们在瓦剌的分楼?还要我这个的外人来跟你说?”孟竹旸说完就看见柳寄悠略带戏虐的眼神看着他,孟竹旸不明所以,柳寄悠伸手模模他的额头,随后有些纳闷的看着他。
“没发烧啊,怎么说话这么顺溜了?我还当你这辈子在我面前都会这么装疯卖傻呢。”
“什么装疯卖傻,我是紧张好不好……”
“是吗,兵临城下孤身一人屏退十万大军的梁王,竟然会紧张?”
柳寄悠不再皇城,可是不代表柳寄悠不知道,越王兵临城下,孟竹旸一人去了他的军帐,三日之后,越王退兵。
孟竹旸暗笑,这是在这等他呢?
“担心我?”
“像吗?”
面对孟竹旸的问话,柳寄悠不回答,当日他那般自信的进去,自然会想到最坏的结局,没有能耐怎么会孤身前往,她不担心,却对这个梁王有了些好奇。
众人只说梁王为人仁慈,从不曾听说梁王手腕也强硬,这次倒是让柳寄悠见识了。
“你除了会打击我就不会别的了,说个谎话安慰了一下都不行吗?”
孟竹旸瞬间觉得委屈,可怜巴巴的看着柳寄悠,那模样像是在讨赏,柳寄悠笑了笑,双手环住孟竹旸的腰身,刻意避开他受伤的地方,靠在他怀中,却不吭声了。
“若是冷颜未死,你可还会这般对我?”
孟竹旸的声音轻不可闻,想知道这个答案,却终究没有勇气面对可能出现的结果,柳寄悠哪怕只是稍微一迟疑,他那一点占有他的勇气只怕消失殆尽了。
柳寄悠却将此话听的一清二楚,没有回应,却也没有离开,她的心中,自然是将彼此的情分算的清楚的,恩仇之间,柳寄悠会用自己的秤砣称量清楚,一分一毫的偏差都不会有,该还的,该做的,她都在自己的心中有一份算计。
欠孟竹旸的,莫说这一生还不清楚,只怕三生三世都未必能偿还,这一世,若他想要自己的情分,她给了也就是了,至于冷颜……
柳寄悠知道此生必然会负了一个人,那就负了冷颜吧!
冷颜与她而言,早已是生死相托,自己已经负了他一生,又何尝在乎多这一点?她当冷颜是自己人,舍得负了他,她当孟竹旸是外人,所以不愿意欠他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