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惊动了绯闻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1)[VIP]微风拂过你的发,我听见花开的声音(7)

作者 : 陌千千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1)文/陌千千-

今天我双喜临门,正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

一是拿到了法国国立电影学院的毕业证书,四年来终于可以风光回国。

二是介于之前在国内时常参加专业培训,引起了一些老师和企业老板的注意,所以意外获得一个拍摄洗发水广告的机会。

刚下飞机,还没放下行李,我便迫不及待的直奔广告拍摄地——江城自然风景区。

选择这种地方拍摄,无非是想借大自然传递广告想要表达的意图,该牌子的洗发水天然无公害,用它洗完头发后连世界都变得清晰了。

然而,就在我呼吸着清晰空气到达剧组扎根的那汪清泉时,我的心情顿时变得不舒畅了。

葱葱郁郁的竹林间,兰家的大少爷,兰衍,竟然已经静静的站在那里。

四年不见,他的眼睛依然那样,像雪原上的一抹蓝,透亮洁净,却又散发着丝丝凉意,浸人肌骨。

似乎见到我毫无意外,他微微挑眉,抱着手居高临下的睨着我。

“刚下飞机连家都不回就跑来这里,看来你真的很想进这种圈子。”

“关你屁事。”我不慌不忙的回答。

他捏了捏我的脸颊,彼时,我的脸还没有月兑离婴儿肥,一捏就是一团肉,倒是方便他“行凶”。

我敢怒不敢言,毕竟从小被他欺负到大,抗痛能力早已不在话下,于是含恨默了他的惬意行为。

“瞒着全家人私自与企业老板联系,一回国还没到家就跑出来露脸拍洗发水广告。莫相思,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我知道他是见不得我春风得意的,出于负气,我眼一瞪,“拍洗发水广告怎么了,我还拍沐浴露广告呢!我不仅露脸,我还露手露腿露背露全身!”

他脸一沉,手握紧的拳头仿佛格格作响。

我自知是把他彻底得罪了,心想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破罐子破摔,“我将来是要当明星的,拍广告只是第一步,以后我还要拍电影拍电视剧,登台拿奖走星光大道,那么多事你管得过来么?”

他不动声色,只眸光加深几分。良久,才淡淡开口:“既然你这么喜欢拍广告,那我就不妨碍你了,呆会儿好好表现,尽情享受!”

我得意的笑,虽然四年不见,但与这大少爷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多年,他的脾气我自然一清二楚。

虽然私下对我冷若冰山嚣张跋扈,但只要身处大庭广众之下,他必定衣冠楚楚装模作样斯文有礼。

若是再遇见一两个千姿百媚的美女,他更是端出一副谦谦君子礼貌周全的仪态,顺带风流一笑,优雅风度尽显其中,引诱无数美女尖叫。

因此,就连娱乐杂志每每评定江城的贵公子时,兰衍的名字始终稳坐NO.1位置,并且常年屹立不倒。

“全剧组准备,半小时后正式拍摄!”副导演拿着喇叭喊了起来。

兰衍已经知趣的消失眼前,我乐颠颠的跑去准备,化了淡妆,整理了头发,然后开始投入拍摄。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2)文/陌千千-

我微微弯腰,指尖若有似无的划过清泉,乌黑的长发映照其中。微风轻轻拂过,林间花朵悄然绽放。我微闭双眼,根根发丝在风中轻舞飞扬,深深呼吸,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一片绿叶悠悠飘落掌心,我愉悦的挣开眼睛,仿佛已经与自然融为一体,拂了心尘,通了心水。

头发微微一甩,我拿着洗发水冲镜头莞尔一笑,“想做林间的精灵吗?它可以为你做到。”

“卡!”导演拿着喇叭大喊。

我放下洗发水,心想刚才的表演动作一气呵成,感情也非常到位,导演肯定会大力表扬。

料想,导演却是眼一瞪,胡子一翘,“我们需要表达洗发水能带给人愉悦感,你头发甩得这么僵硬,观众怎么看得到你的愉悦?”

僵硬?虽然我没有镜子,但长久训练的专业敏锐,让我非常肯定刚才的动作和表情绝不可能僵硬。

“没听见吗?重来!”导演没好气的大喊。

我知道,与导演抬杠是圈里忌讳的事,演员就算没错也只能忍着委屈,如果硬要自作聪明多加解释,除非你是当红明星,否则下场就是遭受冷漠白眼,稀里糊涂的得罪圈里所有人。

我可不真不想还没留学毕业进入娱乐圈,就被圈里的人纳入了黑名单。

“对不起导演,我下次一定演好!”我诚恳的道歉,接受指示重演一次。

然而等我费尽力气,自认为这次演得比第一次更加投入时,却迎来了导演升级版的谩骂,“你是死人还是什么?眼睛不会说话?脸上不会展现表情?四肢不会动吗?”

我默默含泪道歉,接受再一次拍摄。

风儿阵阵的吹,鸟儿欢畅的叫。

接下来的时光里,我由精神亢奋变成了萎靡不振。如果没记错,从早上到傍晚,我的头已经甩了将近百次,直到夕阳已经淡淡洒下金光,导演都依然没有要结束拍摄的意思。

“其实导演”副导演凑近导演耳边,声音虽小,却还是被我听见了,“她第一遍就甩得挺好了,要不把片子倒回去看看?”

导演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时间,风轻云淡的说:“不用看了,就用第一遍,收工!”

我顿时觉得天雷滚滚,辛苦了整整一天,弄得脖子都差点月兑臼,没想到竟是白白受了折磨。

今天的悲剧,如果不是这个广告导演真的缺心眼儿,就是我被人堂堂正正的捉弄了一回!

果然,等剧组车全部消失后,兰衍从竹林后慢悠悠的绕了出来,好整以暇的看着我,“怎么样,今天的广告,是不是拍的很享受?”

“是你在从中作梗对不对?”我愤愤然,其实从一开始就该想到,这只狡猾的狐狸出现在这里就不可能正常!

“我只是为你打一剂预防针,这种行业就是这样,想出头就得经受得住折磨。”兰衍淡淡道,绕过我径直朝路的另一边走去。

我愤愤然,刚才他在说‘这种行业’时,我清楚的看见那两条眉梢上,习惯性的染起一抹明显的讥笑。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耻辱,这是我第一次面对镜头,他这个名义上的“哥哥”,不帮我不鼓励我也就算了,居然还凭着自己的身份地位,趁机让别人尽情的捉弄我愉悦大家,实在是可气可恨可恶!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3)文/陌千千-

可是,除了愤怒,我又能怎样?

兰家上下都待我不薄,唯独这个大少爷,时时让我头疼。

从小到大,他以欺负我为乐趣,以弄哭我为目标。

比如大冬天把我推进游泳池,暗地里把我的自行车刹车弄坏,在我写好的作业画上图案……偏偏我骨子硬,无论怎么捉弄都哭不出来,即便是有时候是真的难过了,那也是象征性的呜咽几声,然后将眼泪硬憋下去。

由此,我水到渠成的沦落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每每与别人畅说理想谈论娱乐圈时,兰衍都会冷冷的瞥我一眼,扔出惯用的一句:“这种行业,哪里配得上理想二字。”

他自是兰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从小锦衣玉食高高在上,视一切如草芥。

我不过是兰家半路捡来的养女,卑微弱小毫无地位,活得小心翼翼。

正拖着临时放在路边的行李惆怅,一声汽车鸣笛忽然从身后传来。

大概是挡了人家的路,我并无心思向后张望,只往路边移了移,岂料竟惹来更大声的鸣笛,连续不断,发泄着主人的不满。

我心生疑惑,正要回头,一辆兰博基尼突然冲过来,划在我身边刹住。

车窗降下来,探出一双幽蓝的眼睛,口吻清冷,“上车。”

我郑重思忖了下,权衡得知上不上车都将是同样的结果,于是拉开后车门,只是脚还没进去,大少爷却又幽幽开口:“还怕我吃了你?给我坐前面来!”

我低低应了声,只得乖乖就范,坐进了副驾驶。

两人寂静无声。

大约是连夜航班,白天又没休息的缘故,我身心疲乏,看着窗外转眼即瞬的风景,竟情不自禁的微微闭眼。就在迷迷糊糊之间,忽然“轰”的一声,紧接着弹了起来,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哦,原来是兰博基尼在马路上玩起了速度与激情。

深知大少爷从前的风云多变,我没敢吱一声,只得紧紧拽住安全带。

然而,凉凉的声音却从耳旁传来,“出国四年,你竟是连个称呼都懒得叫了。”

我抬起头,讷讷的看着他,“哥、哥哥。”

一道尖锐摩擦声!

车身猛然刹住,我又不自觉的弹了弹。

他转过脸来,一股暗潮仿佛在蓝色眸底中涌动,语气直刺骨髓,“哥哥也是你叫的!”

我耷拉着头,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出国前,都是这么叫的”

一阵青红皂白在他脸上轮转,“四年前是四年前,现在是现在。”

我云里雾里,“不叫哥哥,那叫什么?”

他淡淡扫我一眼,深蓝色的眼底却是渐渐褪去昔日的冷漠,“你可以就叫我兰衍。”

我听话的点点头,“哦,兰衍哥哥。”

他眉心一揪,“跟你说不要加上‘哥哥’两个字,要我捏着你的舌头帮你纠正?”

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泛滥在心头,我低头绞着手指,顺从的喊了声:“兰衍。”

“真好,你又回来了。”他照旧捏了捏我的脸蛋,我不解,他又嘴唇勾了勾,手指捏我的力道加重几分,“因为,没有人欺负实在太寂寞了。

至此,我大体确定,四年不见他果然变了,身材更挺拔,五官更好看,性格更冷清,重要的似乎更喜欢欺负我了。

兰博基尼以光的速度飞驰,然后在一片葱葱郁郁的园林区停住。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4)文/陌千千-

茂密葱茏的大树沿着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一幢幢具有欧式风格的别墅散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清新不落俗套,宁静远离尘嚣,令人心旷神怡,悠然自得。

我完全不认识这里,有些不安,“不是回家么?”

兰衍径直绕到车后,取出行李箱,目光如炬,“老爷子出差去了,难道你想回家独自面对姑姑?”

我怔了怔,那年我被老爷子带回兰家,算得上从乡下进城,对一切都充满了胆怯与热望。

老爷子只有一个儿子,妻子早逝后又并未续弦,兰衍便顺其自然成为家里的宝。爷爷女乃女乃早已把兰家事务交给老爷子打理,不愿再过问公司里的事。

所以尽管大家都住在一起,但家里却只有一个女主人,那就是老爷子的姐姐。

为顾及我的感受,老爷子从不要求我叫他“爸爸”,却嘱咐我得管兰衍叫“哥哥”,跟着兰衍叫那女人为“姑姑”。

他说,一家人就得这样喊。

我年幼无知,自然将老爷子的话奉为金科玉律,整天左一个右一个的“姑姑”喊得热络。

却不知,这个“姑姑”自从我进门起便十分不待见我,总恨不得我立刻在她眼前自动消失。

见我不说话,兰衍睨着双吊梢眼儿,“这是我新买的宅子,环境还不错,不会委屈你。当然,如果你更愿意回家,我也不勉强。”

我顿了顿,为了不让那个所谓的“姑姑”见了我心里犯堵。

左右权衡,我决定,惹不起躲不起。

忽然脚下有东西蠕动,软绵绵,暖烘烘。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兰家的大肥猫,兰衍四年前养的宠物,传说中的“Oscar”。

知道它是兰衍的最爱,为表达白吃白住的客套,我装模作样的将它搂入怀中,一遍一遍梳理它的毛发,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疼爱小动物的模样,兰衍也眯了眯眼,悠然自得。

然而,当一阵风吹过来,它的毛发飘在我鼻孔时,我知道我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在那瞬间,我不折不扣的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而我正抚模着肥猫毛发的手指,竟然好死不死的轻轻一抖,划过肥猫手指划过一个凹陷处,只听“喵!”的一声惨叫,大肥猫咆哮着从我怀里逃月兑,跳下时还不忘用它锋利爪子在我手背上留下几道血印记,火辣辣的生疼。

我愤愤然,以前在兰家就见不得它骄横跋扈,比我挑食比我壮硕,外带肆意践踏我种的花草。

如今四年不见,完全不把我当主人也就算了,竟然还扬起爪子给我颜色,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抬起脚,瞄准地上的肥猫,准备以牙还牙。

它却眼神傲慢,得意的摇了摇尾巴,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

于是我知趣的收回了脚,冲它黏上那双皮鞋的主人嫣然一笑,“四年不见,Oscar更加珠圆玉润了。”

兰衍抱着肥猫,腾出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它的脸颊,“可不是,我就喜欢Oscar这张珠圆玉润的脸蛋。”

肥猫睁着双黑眼睛看着我,嘴边的胡须翘成了倒八字,不可一世的眼神透着深深的鄙视和不屑。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5)文/陌千千-

想到在车上时他也是这般捏我的脸颊,我顿时升起一种被迫与畜生相提并论的耻辱感。

于是狠狠瞪它一眼后,我便好整以暇的将衣袖高高挽起,指着手背上的血红印记,万般委屈:“我以为善待它便会喜欢我,没想到反而挑起了它对我的愤恨。”

兰衍立即放下肥猫,拉过我的手臂,眸光一沉,“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看着被扔在地上愤愤不平的肥猫,差点要提醒他这些血迹正是你养的那畜生干的。可惜,我深知他对这只猫的喜爱远大于我,于是不得不将怨气憋进肚里,打算走煽情路线,“老爷子说当明星不可以有半点伤痕,从小到大都嘱咐我要爱惜自己格外小心。其实我刚才也是看它头发凌乱,想帮它梳理梳理而已,没想到却招来这种恶果,也不知道这些伤痕好了后会不会留下疤……”

“你不要再说了,绕得我头晕。”兰衍一挥手,转身朝宅子里走去。

我借此寻找大肥猫的身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又不是君子,现在有个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不报才是傻子!

话说这宅子小院的装扮,真算得上是百花齐放色彩缤纷,植物品种囊括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闲趣盎然,与它主人外表伪装的风情万种模样真是相得益彰。

正“啧啧”发出感叹,忽然鞋面上一阵温暖,我低头一看,险些岔气。

大肥猫竟然悠然自得的在我鞋上撒尿,撒完了还傲娇的朝我翘翘胡须,洋溢着“超人归来”的胜利感。

我勃然大怒,管不了那么多,抬起鞋跟用力一踩,方向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它的傲慢尾巴上。

然后,我又听见了一声惨叫

不分青红皂白向来是兰衍对我的态度,从宅子里出来见到状况后,他乌云罩面不甚利爽。

疼痛忽然从手背上猛的袭来,我深吸口气,原来是兰衍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只药膏,正抿着唇角下重力道的给我上药,一下一下狠狠刮过,疼得我咬紧牙关,我知道得罪Oscar就是得罪他,一时也敢怒不敢言。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沉默很久后他突然开口。

我有点受宠若惊,愣了片刻,忐忑的说:“听说大胡子导演要拍部电影,我这么着急赶回来,其实也是想过几天”

“试镜?”他毫不隐晦的说出我心里想法。

我猛烈点头。

他又问:“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进娱乐圈?”

我继续猛烈点头。

他脸色忽然沉得比锅底还黑,话不吭一声,上药却是上得更狠了。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他主动提出话题,我便鼓起勇气,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看杂志上说老爷子把娱乐投资这块交给你打理了?”

他挑眉,“所以?”

我说:“娱乐事业这块肥肉,向来是兰家的囊中之物,如今老爷子把这块业务完全交给你打理,哪个明星上位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娱乐圈浮浮沉沉,上位不一定就代表大红大紫。”他不咸不淡的说。

我见他至少有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于是趁势追击,“如果连门都进不去,别说大红大紫,就是连上位都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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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沉默,就在我以为兰衍又要发飙时,他却忽然淡淡一笑,“我这段时间比较忙,你先住这里,有什么事等过几天再说。”

我喜出望外,连忙拽着他的衣角,“过几天是哪一天呢?”

“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

“那是几月几号星期几呢?”

兰衍唇角一勾,伸出两根冰凉手指捏了捏我的脸颊,“你就安心的留在这里,其他的,等我忙完再说。”

自那日后,兰衍果然应了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的诺言,家里时常不见人,虽然留了个白色iphone,但我从来没有打给他过。私以为,像大少爷这种清高气傲的性子,你越心急如焚,他便越纹丝不动;你越想知道真相,他便越守口如瓶;你越想刻意接近,他便越清冷疏远。

由此,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策。

半夜被噩梦惊醒,我穿着拖鞋到宅子里瞎逛,兰衍的宅子即便美丽,但时间久了也会两看相厌。

正百无聊赖准备回房,一个女声隐隐约约从前方传来。

一时好奇,我便跟随这声音往前走,直到一片波光粼粼的水池引入眼帘时,我才停住了脚步。

在这月影与碧水缠绵的静谧夜晚,耳旁的声音就更加清晰。

“大家都说兰家大爷深居简出,可我知道那都是欲盖弥彰的幌子。这么英俊帅气的男人,就算没有埋首花丛中,那也不会甘于寂寞。”声音娇糯软绵,柔媚如丝。虽然只能看见一道倩影,但她手腕上的水晶手链,在月光的照耀下却是显得光彩夺目。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惜花之人,这满满一院子的花,当然是要我埋首打理的。”兰衍的声音,七分清淡,三分轻佻。

“兰家大少真是幽默风趣。”

“你似乎很了解我。”漫不经心的语调。

对方似乎深吸了口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兰少能够看到我的诚意。”

“什么诚意?”

“虽然我是新人,但圈儿里的规矩我却很明白。既然我人都已经来了,你又何必挖苦我呢?只要你在我身上找到乐子了,我又能承你贵手如愿以偿,大家互惠互利,一切不就完美了吗?”

“既然你自愿过来,那就要让我满意,不然一切都免谈。”

两人忽然安静下来,然后两道影子附耳说了些什么。

听不到他们的谈话,我就只能靠心理活动猜测,这个刚进娱乐圈的新人,是为了能让兰衍帮忙提携,所以不惜深更半夜主动上门“献身”。

忽然一声惊呼,紧接着恣意的娇笑如珠玉般瞬间洒落满院,媚入骨髓。

借着月光,我依稀看到,另一道人影向她逐渐靠拢,而夹在中间的,似乎还有肥猫的身影,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嗷叫,为他们助兴。

我脸颊一红,虽然还没有谈过恋爱,但男女间的这些事我还是懂的。正回想着这个乌漆抹黑的地方,哪个方向才是回去的路,那边忽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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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人影朝这边移动,我心神一慌,也不管方向对不对了,抬腿就要跑,可惜事情总是不遂人愿,大概是刚才保持观看姿势过于专注的缘故,就在我才刚起一步时,脚踝忽然一抽,人字拖忽然一滑,身体忽然一倾,耳旁“噗通”一声,在人家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我却不是时候的掉进水里了。

正是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在失去意识前,我清楚的看见一根根发丝在水面散开,然后随波飘扬

再次醒来时,周围的事物都变成了白色,手背吊上了水,空气中还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微微侧头,但见沙发上坐着个面色清冷的男人,一双如宝剑般犀利的蓝眸正好与我四目相及!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冲他打了个喷嚏:“兰衍。”

兰衍站起身,走过来捏了捏我的脸颊。

我很不满:“你为什么总喜欢这样?”

兰衍惬意的反问,“我每次这样捏Oscar的时候,它都会很舒服的眯眯眼,你为什么从来不眯眯眼?”

我回答:“因为我和那畜生不是同一个物种。”

兰衍阴郁着脸,跟你说了很多次,Oscar不是畜生。”。

我打算以旁敲侧击的方式,来提醒他是多么的欠缺仁义,“其实,从另一个角度说,养宠物是爱心萎靡的代名词。”

“这话怎么说?”兰衍果然提起了兴趣。

“心理学家说,内心孤独得不到爱,又学不会爱别人的人,就会靠养宠物来消遣时光,慰藉心灵。”

气氛忽然变得诡异。

兰衍没有说话,冰冷的脸色散发出深深寒意。

他慢悠悠的走近我手背上的点滴,说:“莫相思,你看!”

我顺眼看去。

只见他伸出两根修长手指,优雅的将吊瓶从挂钩上取下来,放在与我手腕平行的位置。然后,暗红的血液倒流出来,蔓延到细长的软管里。

我傻愣几秒,吓得大叫起来,“你这个性格扭曲心理变态的人,你这样做是要死人的,是要死人的啊!”

大约是我的反应达到了他的预想状态,他冷哼一声,悠悠的把吊瓶重放在挂钩上,风轻云淡的说:“只是跟你开个玩笑,那么害怕干什么。”

我完全崩溃,“玩笑?你喜欢拿放人家的血开玩笑?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不该说你的Oscar是畜生,不该说你内心孤独,不该说你慰藉心灵,更不该说你性格扭曲心理变态!”

兰衍淡淡瞥我一眼,“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接下来的时光是一阵沉默,我本来很想问一问今晚到访的女人是谁。但一想到刚才他的变态行为,我涌在嘴边的话,又被我生生的咽了下去。

第二天,当我亲眼看见兰衍的兰博基尼使出宅子时,我利索的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半个小时后,一辆黄橙橙的“大黄蜂”停在了门口。

远远的就看见坐在驾驶座上正冲我招手的白青青,她是我在法国念书时认识的学姐,高我一年级,也比我先毕业回到国内。因为身材好,所以一直以模特儿为职业,偶尔也接一些走秀的私活。至于为什么一直没有进入演艺事业,我倒从来没有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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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拖着行李欢天喜地的蹦跶出宅子,白青青爽朗的笑声立即响彻整个院落。

“哎呀莫相思!可等到你毕业了!”白青青伸手就要拖我的行李。

我连忙挥手不用,一脸抱歉,“不好意思,其实我几天前就回来了,因为某种原因所以”

“又被你哥哥牵绊住了对不?”白青青坚持拖过我的行李,放到后备箱,“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逃出大帅哥的掌心,不过你可真是失策啊。你要早点打电话给我,也不至于被囚禁在这里做他爱的奴隶啊!”

我额角抖了抖,“你想多了。”

这么久以来,只有白青青才知道我与兰家的关系,也只有她才让我相信不会把这个秘密公开。其实我一直觉得,如果她不盲目崇拜面善心恶的兰衍,我们的关系应该会比现在更好。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白青青虽然在笑,但脸色却看起来十分不好。

车在马路上狂奔,我因为落水导致的感冒还没有好,所以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打着喷嚏,正寻思着是不是该找个话题打破沉默,白青青却率先开口了,“肖潜的男一号泡汤了。”

我愣了愣,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名字有些陌生,她又补充道:“就是我那个小男朋友,你在法国时,我们在电话里提起的那个。”

“家里不是已经铺好路了吗?”我突然想起是有这么档子事儿,当时还是谈论她这个男朋友时,我才知道大胡子导演在找演员试镜他的新电影《树海》。

“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本来这次都已经敲定他是男主角。没想到突然又冒出个更大的投资商,而且指定男主角就要当红偶像小生欧天尘。肖潜家只能算第二投资人,生意上又一直与那个大投资商有往来,为了不得罪人,自然也就没说什么,只能让肖潜转而求次演男二。”白青青咬牙切齿的说。

我见她情绪激昂,随时都可能将油门踩到底,连忙安慰,“男二不一定就比男一影响力差,你看现在好多电影电视,拍出来后主角没影响力,倒是被一帮配角抢了风头。所以能不能红不要只看主角配角,关键是要看这个角色有没有塑造力。”

白青青幽怨的看着我,“我看过肖潜拿回来的剧本,《树海》这部电影,基本上就只有男一和女一的戏,男二是男一的亲弟弟,出境是挺多,就是台词少得可怜。”

我心神一动,指尖不自觉的颤动,“树海”这个词,在我脑海里永远是灰色的印记,那是妈妈宁愿放弃我,也要奔赴的远方。

“相思,相思!”白青青叫唤。

我回过神,心不在焉的敷衍。“你男朋友家好歹也是个投资商,跟导演商量商量加点台词,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加台词无非也是重复那几句,‘哥哥’,‘姐姐’,‘我饿了’,‘我困了’。”

“男二号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一个十八岁仍然保留八岁童真的先天性智障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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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角抽了抽,继续安慰她,“之前也有一部类似的电影,讲述的是一个父亲和患有天生缺陷儿子的故事,放映后人家一次性就拿了好几个有分量的奖。你不要小看了这种角色,其实很考验演技。说不定这个角色演成功了,你男朋友就成名角了。”

白青青狐疑的眨眨眼,想通了似的绽开笑容,“你说的有道理,其实台词越少越考验演技,配角不一定红不过主角。”

车子并没有开往公寓,而是在一家咖啡厅门口停下。

我一阵困惑,白青青却已将我行李取下来,“车没油了,呆会儿肖潜过来开去加油,我们先到这边坐坐。”

我失笑,“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榨取你男朋友的机会啊。”

“那是当然,谁让他不是我老公呢。”白青青扬起脸,“这种小白脸,当情人还可以,当老公是肯定不行的。既然早晚都是别人的人,不如现在能榨多少就是多少。”

我们走进咖啡厅刚挑了个位置坐下,忽然就响起一阵悦耳的铃声。

白青青看了眼来电显示,冲我挤眉弄眼后就跑到店外煲电话粥去了。

其实我一直不赞成找艺人做生活搭档,先不说五花八门的炒作以及影响和谐生活的绯闻,单单是经常分居两地的特殊工作性质,就已经足以磨灭两人之间脆弱的感情。

然而现在,当我隔着茶色的玻璃橱窗,清楚的看到白青青的甜蜜表情时,我突然觉得似乎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想的长远又怎样?计划的周详又怎样?世事难料,老天总会开你玩笑,前一秒还握在手里的东西,下一妙就如同烟花般转瞬即逝。

与其期待未知的,不如享受拥有的,只要现在开心,那就比什么都来得实际。

“小姐、小姐。”一个着急的声音中断了思绪。

我别过脸,只见面前站着个妖艳浓妆的女人,衣着艳丽,头戴草帽,耳后还别了朵怒放的玫瑰。

见我总算将目光移过来,她舒了口气,张了张血红的嘴唇,“不好意思小姐,麻烦移下你的东西。”

我看了看她手指的方向,竟是放在过道的行李箱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连忙将行李箱往身边移了移,让出足够的空间以便她能拖着自己的行李坐到我身后的位置。

“怎么了?”白青青挂掉电话走了进来。

我将箱子放在原来的位置,“没事,刚才箱子挡着别人道了。”

“就你后面那个?”白青青努努嘴,眼里溢满不屑,“一看就知道是去参加试镜的,现在的姑娘,不去想怎么提高自身实力,倒是把心思全花在哗众取宠的打扮上。”

“你怎么知道是去参加试镜的?”我好奇的问。

“一边看台词一边死记硬背,不是去参加选秀是什么?”白青青漫不经心的抿了口咖啡,“关键是那页纸上清清楚楚写着两个大字,《树海》!”

“相思,今天的试镜是个很好的机会,如果你不愿让兰家出面,我可以叫肖潜去打声招呼,虽然主角不敢保证,但配角肯定不在话下。”白青青忽然劝道。

我半开玩笑的说:“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优秀,我怕去了丢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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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你是我看着成长的,你的潜质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了解吗?相思,如果你愿意付出,将来肯定能在娱乐圈占有一席之地”

白青青眉飞色舞的开始长篇大论,我搅动咖啡默默聆听,等她终于口干舌燥不得不歇下来喘口气时,我才得以趁势抬头,将话题转移,“你跟你男朋友可真是甜蜜,人都快来了还要煲会儿电话粥。”

白青青神秘兮兮,“这一个,不是那一个。”

我纠结的看着她,“你别玩出火了。”

白青青信心百倍,“放心吧,我是谁啊!”

我笑了笑,眼神若有似无的飘向与我擦身而过,已经走出咖啡厅的草帽姑娘。

再一转头,目光落在过道上的行李箱时,我傻眼了,这个箱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怎么了?”白青青问。

我指了指箱子,“这个不是我的,我的箱子不见了!”

“刚才有个穿的花里胡俏的人伶着箱子从你旁边路过,可能那个时候就调包了。”一旁客人热心的说。

“对对对,就是坐你后面那个。”有人附和。

“难道就是背台词要去参加试镜的那个?”白青青反应过来。

我晕了晕,箱子里的衣物倒是值不了几个钱,关键是我的护照和一系列证件,就是要全部办齐也得花好长一段时间。

“就走几分钟,你现在快去走,或许还能追得上!”一旁人的建议。

我道了声谢,拖着这个不属于我的箱子就要追出去,白青青却一把将我按住了,“别急,我知道她去的是哪里。”

半个小时后,大黄蜂在江城的一片人工湖边停下,透过车窗望去,目光所及的地方全是光彩耀眼的美女,其中竟然还有几个当红的偶像女明星。

“不愧是大导演的魄力,说是选秀试镜,不过来的可都是非富即贵。就凭她们身上穿的手上戴的,就知道个个都有来头。看来这些人不是当红明星,就是和电影有直接利益关系的人。”白青青啧啧感叹。

我没心情看明星,眼睛四处寻找着那个伶错了箱子的姑娘。

“照我说,那个女人肯定也是某个投资商的亲戚,不然就凭她那副尊容,参加个唱歌选秀倒没什么,可要想进大胡子导演的剧组,别说演员了,恐怕连做个打板的场记,大胡子都嫌她碍眼。”

“你帮我看看她在哪儿呢?”我提醒她正事。

她象征性的往远处望了望,说:“人太多,我们分头找。”

我点点头,与她分开朝正前方向走去。没走多久,我便意识到选错了路,因为穿过层层人群后,不仅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反而鬼使神差的走进了一片竹林,郁郁葱葱,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又分别往几个方向走了几步,同样不见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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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脚步,望天想了想,该是迷路了。

忽然有凉凉的东西滴在额上,我抬手抹了抹,原来是下雨了。渐渐的,雨水迷住了眼帘,如烟如雾的雨气中,竹林就像一道神秘的绿色屏障,将里面与外界完全隔绝起来。

我有些心慌,抬起腿就要跑,然而还没有跑出几步,忽然脚底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

我趴在泥水里,头脑昏昏沉沉的厉害,许是感冒还没有好的缘故,我挣扎了几下,但终究体力不济无法起身,只得狼狈的在泥水里喘息。

一双名贵的皮鞋映入眼帘。

“你怎么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如同春风过境,暖人心肺。

我意识模糊的伸出手,一把扯住那双皮鞋上的裤管,然后晕了过去。

我以为我会睡很久,但等我醒来后,我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间湖边度假的小木屋里。

白青青告诉我,其实我只是因为感冒加重睡晕了两个小时而已,至于我是如何被别人像抬猪一样抬回来,如何被她艰难的扒掉衣服换上干净衣服,这些过程她一点也没吝惜口水,全都仔仔细细的讲解给了我听。

而我仅仅在乎的是,那个救我的人在哪儿,我得向他说声谢谢。

“人早就走了,算了吧,别人也是路过顺便把你救起来的。”白青青不以为然。

“那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家住哪儿在哪儿上班,我好登门道谢。”我坚持。

白青青吞吞吐吐,“其实、其实刚才看你被抬回来的时候因为太着急,一心只扑在你身上,所以还没来得及问,抬你的那几个人就已经走了”

“哦。”我应了声,感到一种莫名失落。

“出门带几个保镖,其实看排场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小人物。”白青青接着说,“相思,既然兰家一直没有对外公开你的身份,那你就最好不要去招惹一些人,万一引来麻烦,你就不好向你家老爷子交代了。”

我点头表示赞同,“老爷子出差去了,家里就姑姑和兰衍,都不是好惹的主。”

提到我那姑姑,白青青又开始眉飞色舞的发挥所有关于豪门恩怨的想象,“依我看啊,你那姑姑看你那么不

顺眼大致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你的的确确是你老爷子的亲生女儿,因为上一代恩怨没法相认,而你姑姑又因某种爱恨情仇,所以从你还没出生开始就对你产生极大恨意。第二就是你真真切切是你老爷子收养的女儿,虽然不是亲生,但他却留给了你一大笔财物,比如兰家的股份啊房子啊固定资产啊,而你姑姑作为真正的兰家人,自然就对你这个外人得到财产不甘心啦!”

我补充道:“你好像听漏了,我刚才说兰家不待见我的不止姑姑一个。”

白青青诧异,“那还有谁?”

“兰家大少爷兰衍。”

“他呀,暂时不纳入坏人名单里。”

“为什么?”

“几辈子才能出个这么帅的帅哥,能是坏人吗?”

“可我的的确确是被他欺负到大的。”

“那是因为爱之初恨之切,他把你当亲妹妹,所以就对你更加严格了些。”

“其实他对外面的人客气都是装出来的,在我面前他就会露出凶残的一面。”

“那不是凶残,那叫man。”

我头本就晕,被白青青这么黑白颠倒的一说,忽然变得疼痛难忍,于是索性跳下床,准备到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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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形容的大概就是我现在的感受。

当我推开门时,我竟然奇迹般的看见了我梦寐以求的人——戴草帽的姑娘。

她就站在离我小木屋十米远的地方,左右张望的似乎很着急。

我喜出望外的跑出去,她竟然也转过头来,冲我笑开了花。我刚想是不是她也发现箱子调了包,一直找我没找到,现在突然看见了我所以欣喜若狂。

然而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她激动的握了握我的手后,只说了一句话,“这么多木屋,总算有间有人了,我快憋死了,麻烦帮我拿一下啊!”说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顺势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往我怀里一塞,拔腿就往小木屋里面跑去。

白青青铁青了脸走出来,语气不甚利爽,“好端端的一个姑娘,非把自己整得像妖孽。行为举止也冒冒失失,真是没有修养。”

“青青,那个人就是换走我箱子的人!”我激动的提醒她。

白青青楞了楞,一敲脑门,“对哦,我说怎么天下间的妖孽都一个打扮呢。”

“等她出来我就跟她把箱子换了”我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风风火火戴着眼镜的女人突然冲了过来,“哎呀,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我指了指自己鼻尖,“我?”

“不是你还是谁啊!”眼镜女怒气冲冲。

我纳闷的看看白青青,见她也一脸茫然,于是冲眼镜女摆摆手,“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了!快跟我走!”说完,眼镜女上前就要拽着我的胳膊。

我竭力挣月兑,“不好意思,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

眼镜女火了,不耐烦的夺过我手中那个硬邦邦的东西,拿在我眼前上下抖动,“这是什么,28号对吧!你就是翡翠房地产老板的侄女对吧!马上就要轮到你试镜了!迟到导演是要骂人的!”

我这才搞明白,原来这个硬邦邦的号码牌是草帽姑娘的试镜顺序,于是连忙解释,“这个东西不是我的,是”

“不是你的是谁的啊!”眼镜女被彻底惹毛,“我只是个催场的,麻烦你们有钱人不要再玩我们了,要玩就去玩娱乐圈,快走快走!”

她的嗓门大得惊人,我明显吼不过她,手臂又被她牢牢拽着,眼看就要被她拖走,只得将求助眼神投向一旁的白青青,白青青立即心领神会,一个箭步冲过来,发挥着做演员的潜质,极其声情并茂,“相思乖,不要再闹别扭了,既然大胡子导演答应了给你特殊照顾,只要你好好表现,他就一定会给你个好角色的。”

我悲伤逆流成河,这是亲眼目睹好朋友深陷水深火热之中时应该说的话吗?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眼镜女推进了一个半敞开的棚子里,整个棚子空荡荡的,除了一棵天然的参天大树外,周围就只种着些低矮灌木。

这时候雨已经停了,空气呼吸起来格外清新,当然,如果面前没有一个正对我瞪着眼睛的男人,我的心情会更加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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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导演,外界一致大肆渲染的导演,红透全中国乃至影响国际。

早期因为拍摄了几部生活写实题材的电影,并且连续在国际上拿奖而闻名中外,又因为他鼻子下那排标志性的胡子已经成为一个符号,所以圈里圈外的人都叫他大胡子导演。

其实说白了,娱乐圈也是个经济时代的产物,圈里的利益关系极其复杂,投资商制片人限制导演选题选角的事件多不胜数。

在经济利益的逼迫下,大胡子自然也难以幸免,近些年来拍的片子越来越浮躁,表达内在的越来越少,表现特效技术的却越来越多,因为技术根本比不上好莱坞,所以导致拍出来的片子不伦不类,观众既看不到故事的内涵,又得不到足够的视觉满足,业内的人干脆毫不客气的给他片子灌上名字“伪大片”。

各大媒体早有宣传,大约是听到的骂声太多,大胡子最近打算痛改前非,回归老本行,拍一部反应真实情感的片子,因此就有了现在的《树海》试镜。

“我们这部电影不同于普通爱情题材,内心戏比较多,非常要求演技。”大胡子导演突然开腔。

我回神看着他,虽然面对这位大导演时内心有些慌乱,但毕竟从小就受过专业训练,很快我的心就平复下来,用着极其冷静的语气,“我知道,《树海》这部电影,重点在于强调人物的内心独白。即便是哭,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也要充分展示人物的个性魅力。”

“既然你已经了解,那就不要多说了。”大胡子一脸严肃的指了指我脚下的凳子,“现在就开始吧!”

“请问我试的是什么角色,试的是哪场戏。”我连忙问。

大胡子不高兴了,横了旁边的眼镜女一眼,“怎么回事?没有人提前给她剧本?”

“这些不归我管,我只负责催场,负责联系演员的人今天病假。”眼镜女一脸委屈,声音远没有拽我时的那般嘹亮。

我一阵心虚,思想斗争十分激烈,一个声音叫我赶紧承认自己其实是个冒牌的28号,另一个声音却告诉我,这是唯一进入娱乐圈的机会,错过了就是辜负老天的安排。

嗯,所谓天命不可违,我看还是不要违背老天爷的旨意比较好。

“导演,现在应该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从棚子的角落里忽然发出一道声音,如沐春风,温暖和煦。

我心神一凝,竟觉得这个声音如此熟悉,顺着方向望去,原来角落里的那棵参天大树后面还坐着个人,因为被树干遮着,难怪我从进来到现在都没发现。

“杜总说的对,时间紧迫,追究谁失职的问题还是等以后再说。”大胡子扭头带着笑意。

我顿时觉得大胡子导演对大人物讲话时的表情真算得上是妙趣横生,嘴上笑着眼里却尽带不屑。

我对他表情正观察得欢畅,那大人物却已从大树后面站起身,挪着修长的双腿走了出来,径直来到我跟前,出乎意料的冲我和煦一笑,“你身体现在好点了吗?”

我知道《树海》的背后是C.L娱乐集团,更记得C.L的老总并不姓杜,却不知这个杜总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人物。

大概第一次离长相与举止都如此优雅的男人离这么近,我感觉手心出汗头脑短路,甚至连心跳都有那么点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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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总,你们认识?”大胡子不甘寂寞的插上一句。

我面前的男人只略微点头,“算是萍水相逢吧。”

我灵光一现幡然醒悟,这个声音,就是我在竹林里晕倒的时所听到的那个!

此时此刻,这个叫杜总的男人因为多了个“救命恩人”的身份,从而在我心中的形象愈加光辉高大起来,那强大的气场让我差点想下跪叩首,连连表示滴水之恩我必定涌泉相报。

可惜,大人物总是比较喜欢先发制人的,还没等我发表感谢言词,他又徐徐开口了,“你需要多长时间准备?”

“啊?”我一时没有转过弯。

“杜总的意思是,如果给你场戏,你要准备多久才能试镜?”大胡子帮忙翻译。

我眨眨眼,老实的伸出十个指头,“如果只是感情戏没有多少台词,十分钟就行。”

“好,就给你十分钟。”杜总干脆应道,向大胡子递了个眼色后就转身出去了。

大胡子心领神会,连忙招呼场子里的几个工作人员,“大家休息十分钟!”

我被眼镜女安排在隔壁的一个临时搭建的房间里,也许是刚才杜总主动跟我说话挑起了在场人的神经,眼镜女此次待我的态度,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对待一个小投资商介绍的演员那般刚烈,而是变得极其温柔细致,不仅刻意挑了个最干净最牢靠的竹凳给我坐,还象征性的安慰了我几句,告诉我试镜的时候不要慌保持平常心就行。

我谢了她,然后迫不及待的拿起新给我的那页纸专心的看起来。是女主角的一场戏,一路看下来台词没有几句,但需要表达的感情却十分丰富。

这场戏应该是电影的开始,大致背景是女主沈佳妮凭着唱歌天赋被经纪人相中,签约进了娱乐圈,本以为可以大展拳脚,没想到公司却让她做当红女明星茉莉的唱歌替身,让她完全成为捧红茉莉的工具。与此同时,和她青梅竹马的男主角韩明成因出演了一部校园剧一炮走红,成为新兴的偶像明星。

一时韩明成与沈佳妮在娱乐圈里风生水起,大红大紫,趁势将被公司打造成屏幕上的“金童玉女”。

竹马的平步青云,茉莉的冷眼讽刺,现实的残酷这一切都给沈佳妮造成了严重的打击,她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后,决定走上自杀的绝路。

而这场戏,主要就是描述她不断的回忆,内心不断的矛盾,最后万念俱灭,动了自杀的念头。演戏最难的就是独角戏,如果有人配戏,那还可以通过与对方的语言和眼神交流来分散观众的注意,而当屏幕上只剩一个人时,那内心的一切都要完全通过个人的表情与肢体动作来演绎。

我深吸了口气,第一次试镜就这么极富挑战力,浑身的细胞似乎都活跃了起来。

“你也是来试镜女主角的?”头顶上忽然有道凉凉的声音。

我抬起头,站在面前的是个身材修长的美女,穿着条贴身的丝质长裙,胸前的V领很好的突显了那里的波涛汹涌。

我自然是认识她的,徘徊于二三线的女明星黎潇潇,C.L新签的艺人,在几部电影里混了个面熟,但因为一直没有演到好角色,所以到现在也是半红不紫,没有在娱乐圈里起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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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着双细眉看着我,那样子俨然把我当成了阻碍她道路的石头,“喂,问你话呢,哑巴了?”

我只得点点头,然后冲她客气一笑。

早有媒体挖到过消息,黎潇潇的背景深不可测,她在圈里不红却能为人嚣张也是因为背后有个牢固的靠山。

“听说杜平生和你讲话了?”她依然看我不顺眼,语气充满了挑衅,“他对谁都很客气,别以为跟他说了几句话就能拿到这个角色。不过是个暴发户的亲戚,投了点小钱就以为自己能攀龙附凤平步青云,也不回家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料!”

我默默的看了看自己的胸部,跟她对比,我的确没有多少料。

见我默不作声,黎潇潇摆好了架势,正要继续拿我开涮,另一个声音却幽幽的插了进来,“如果胸大就是衡量美的标准,那女乃牛岂不是成了全世界最漂亮的美女?”

我的目光随即转移,只见与我平行的另一角落里,还坐着个身穿古代服装的女人,她慢悠悠的取下头上凤冠后,我这才看清到底是谁。

姚安安,同样是C.L的旗下艺人,刚挤进一线地位的女明星,因为唱歌演戏样样卖钱,所以被媒体成为C.L的“摇钱树”。

杂志上说她最近接拍了一部古装戏《皇妃》,她现在这身打扮,应该是刚从片场赶过来,还没来得及换服装的缘故。连她这样的大红人都要试镜,看来这次大胡子是玩真的。

“哟,我这不是在给新人提个醒嘛,姚姐姐哪里来的火气,怎么冲我发上了呢。”黎潇潇赔着笑脸嗲声嗲气,眼里却藏着一丝不可名状的东西。

姚安安显然不把她放在眼里,漫不经心的咽了口助手递过来的水后,眉梢微微一挑,“公司总说我们这帮老艺人要随时照顾新人,虽然数着入行的日子,潇潇你也不算是新人了,不过在演艺圈里一直没建树,也谈不上有什么资历吧。既然大家同属一家公司,我这个老人看见不长进的后辈提醒几句,我想你也应该接受的哦?”

按照常理,这种明显带讽刺的话说出来,必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可惜,黎潇潇毕竟是个聪明人,不但没有发火,反而笑容堆得比刚才还灿烂,连连点头道:“姚姐姐说的是,潇潇是个新人,虽然心直口快,可我绝对没有半点坏心眼儿,如果有不小心得罪的地方,还请姚姐姐多加包涵不要跟我计较。”

“这就对了,娱乐圈里容不下一枝独秀,谁也别看不起谁,谁也别排挤谁。娱乐圈浮浮沉沉,今天你把人家踩在脚下,明天人家就可以驾驭你之上。总而言之,百花齐放才是大家的生存之道。”姚安安用着大姐大的调调,气场强大,不容置疑。

我想该是我说话的时候了,毕竟刚才黎潇潇讽刺我的时候,姚安安的突然帮腔就算不是为我,但也在客观上为我出了口气。

正思考着该怎样道谢,又一个身材惹火的美女徐徐走来,我定了定神,做好又一场暴风雨到来的准备。

然而美女走近我后,不仅没有冷艳相对,反而友好的伸出手,露出个美丽华贵的笑容,“你好,也是来是试镜的吧?我叫林楚儿,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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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愣,伸出手与她握了握,“莫相思。”

“名字真好听。”她温柔的赞赏,轻轻放下手。

尽管时间很短,然而我还是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闪闪发亮的水晶手链,而这种色泽这种款式,恰好就是那晚我在兰衍宅子里的游泳池旁看见的那串!

“看莫小姐的样子,应该是ABC?”林楚儿笑着问。

“不、我只是在法国留学了几年而已。”我纠正的回答。

“虽然不是ABC,不过气质却与其他试镜的新人格外不同。”林楚儿接着赞赏,又问,“莫小姐是刚回来的吧?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想她应该是不知道偷窥她和兰衍未遂,不甚掉入游泳池的人是谁。否则,她定然不会如此坦然的面对我。

“看见别人和杜总说了几句话就想攀上点关系,马屁精。”黎潇潇忽然嘟嚷了一句,转身向门外走去。

姚安安斜了我们一眼,戴上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楚儿有片刻尴尬,但很快便若无其事的微笑如常,“别管她,我们聊。”

“可是我到时间试镜了。”我不好意思的打断她。

“哦,你好像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吧?”她套近乎的说,“要不我就在这儿等你,等你试镜完了我请你吃饭。”

“那怎么好意思,我这人挺磨蹭的,还不知道要试镜到什么时候呢。”虽然她看起来并不像新人,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在哪部作品里露过面。

林楚儿丝毫没有听出我的拒绝之意,自顾自的说:“其实我也只能算半个圈子里的人,之前一直在做模特儿,这次试镜演员也是我的第一次。不知为什么,我一见你就觉得和你有缘,如果我想做你的朋友,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

原来和白青青是同行,难怪身材这么好。她刚才的话说得过于严重,我连忙摆手客气,“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前辈,应该是你不要嫌弃我才对。”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先去办点事儿,你快去试镜吧,待会儿我再来找你。”林楚儿高兴的说。

我晕了晕,看来不跟她吃一顿饭,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只得答应了,然后从容的向试镜的棚子里走去。

气氛很压抑,大胡子和几个工作人员已经严肃的各就各位,连那个被大胡子称为杜总,被黎潇潇直称杜平生的男人也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似乎非常期待我接下来的表现。

我不知道之前试镜的那些人表现如何,但可以从大胡子的表情推测出,到现在似乎都还没有几个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我深吸口气,闭眼几秒,再次睁眼,我变成了内心备受煎熬的失意女人沈佳妮。

脸色苍白而凝滞,眼睛低垂而无力,双脚失落沉重的来回踱步,我有天赐的歌喉,我有貌美的容颜,我有与生俱来的自信。而现在,残酷的现实褪去了我的骄傲,我的世界只剩耻辱与自卑。

我紧紧咬着唇,竭力控制试图掉下的眼泪,失败不应该与我有关系,我是属于成功的,我是要当明星的。咬住唇瓣的牙齿丝毫没有松懈,我终于尝到了鲜血的腥味。

可是我依旧不甘心,我伸出手指,紧紧拽着我的雪纺衣角,眼神锐利而锋芒的看着远处,忽然“哗”的一声,我的衣角被愤怒撕掉。

刹那间,我佯装的坚强终于全盘崩溃,我拽着撕掉的衣角,急促而仓惶的捂住自己的脸,慢慢蹲,开始泣不成声

微风拂过你的发,我听见花开的声音(7)文/陌千千-

耳旁忽然响起了掌声,我缓缓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发出掌声的人——杜平生。

我又往大胡子的方向扫了眼,从他的表情里,我看到了“满意”二字。

“很不错,没想到你一个新人,竟然会对一个刚接触到的角色理解这么深刻。”大胡子赞赏道,又转头看着笑容祥和的杜平生,“杜总,现在女主角可以从这几个固定的人中挑选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基本确定有四个人比较符合女一号这个角色。”杜平生温和的补充,“姚安安,黎潇潇,林楚儿,还有就是这位,莫相思。”

“最后的角色敲定,还要等我回去仔细看了她们的试镜片子才能决定。”大胡子表现出十足的专业。

“这是我接手C.L后制作的第一部电影,希望导演一定要在各方面严格把好关。”杜平生温文尔雅的说。

大胡子胸有成竹:“不仅团队里的组成人员都是精英,就连电影的后期制作,我们采用的也是目前最顶端的机器。”

杜平生意味深长的笑笑,“技术方面我当然不会担心,关键是选角问题,千万不要因为行里的某些不良规则玷污了这部电影。”

“那是当然,当然。”大胡子连声应道,语气却是明显的心虚。

我虽不太懂这些官腔话,但却十分明白不该听的就不要听,趁他们谈话的空隙,我连忙告辞,“导演,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大胡子也趁势从大人物的纠缠中解月兑,“给工作人员留下联系方式,一有什么动向,我们会及时通知你。”

我点点头,又礼貌性的看向杜平生,他及时回了我一个笑容,这让我的心有丝刹那悸动。

再次回到隔壁房间时,白青青已经笑脸盈盈的等着我了,见我进来早已迫不及待,“怎么样怎么样,我刚听见棚子里有掌声,是不是你表现的太好,连大胡子都忍不住表扬你了?”

“导演说要回去在四个人中选定女主。”我如实回答。

白青青激动起来,“我刚跟工作人员打听过了,之前的试镜,大胡子只对三个人满意,好像是姚安安,黎潇潇,还有一个叫什么啊对,叫林楚儿!”

“她也是个模特儿,你连同行都不认识吗?”我顺势问。

“模特儿那么多我哪儿记得住,不过提起这个名字我倒是真有点印象了。圈子里最容易上位的就是敢露,模特儿界大部分都是平胸,她胸大又能豁得出去,自然就比其她人要引人夺目一些。依我看啊,她这次能得到这个试镜机会,大概也是靠卖肉上位的。”

我没有反驳,那晚的情景我亲眼目睹,虽然因为我的破坏导致她的计划没有完全实施,但并不能抹杀她早就存有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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