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的伤是拜我所赐文/陌千千
医生和护士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当我回过神时,他们已经在小心的为兰衍卸下假肢,为他换掉纱布,包扎伤口。
而自始自终,兰衍都在睡梦中,没有一丝清醒,就像一个乖顺的女圭女圭,任人摆布。
他真的是太累了,硬撑了这么久,也隐瞒了这么久嗝。
我站在一旁,已经呆愣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不能再带假肢了,否则伤口会发炎,后果将不堪设想。”医生严肃的对楚穆说。
“也就是说要只能依靠拐杖?”楚穆问。
“是的。”
“那要多久以后才能再带假肢?”
“要等伤口完全恢复,谨慎点的话,至少要一个月。闸”
楚穆立马惊诧起来,“一个月?兰先生是绝不可能顺从的!他每天都要工作,每天都要见人,别说一个月,就是一个星期都不可能。”
我默不作声,看着紧闭双眼的兰衍。是啊,你那么好强,那么自尊,又怎么容许自己在别人面前示弱,容许要靠一副拐杖走路。
“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生命重要?”医生板着张脸,有些生气,“我以前就嘱咐过你,千万不能让他受伤流血。他做了截肢手术后身体一直很虚弱,身体上一旦出现伤口,就会很容易发炎出现并发症。”
楚穆面色为难,“可是兰先生的脾性医生,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医生叹气的摇头,“其实我一开始就不主张刚做完截肢手术就带假肢,一般的病人通常都要经过半年的恢复时间。”
我心神一震,忍不住插嘴问:“他什么时候截的肢?”
“一个月前。”楚穆回答。
“作为医生,我说的话全是以病人的健康为重,希望你们帮忙劝他,不要急着带假肢,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医生说完最后一通话走了。
楚穆做了个出去的手势,我们便一同离开了小房间,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各自心事重重。
我心里一直存在着疑问,可又从不敢说出口,如今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我不得不鼓起勇气问:“兰衍,到底得了什么病需要截肢?在我印象中,从没听说过他经历过什么天灾**。”
楚穆目光幽怨,最终深深长叹一口气,“是骨癌。”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你说什么?”
“骨癌,是骨癌。”楚穆重复说了两遍。
这次我是真听清楚了,双脚一软,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真实了。
楚穆看着脑袋放空的我,补充着刚才的答案,“三年前他就开始腿痛,尤其是走路的时候,后来到美国检查原来是骨癌。起初只是化疗吃药,反反复复了一段时间,可是根本治标不治本,反而把病情拖得越来越严重。医生说癌细胞在左腿,防止扩散的唯一办法就是截肢。兰衍自然不同意,抵抗了足足三年,就在前一个月实在没有办法了,所以才不得不接受截肢手术。”
我大脑一片空白,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清晰的听见楚穆的声音,句句都像一把刀,狠狠的刺向我的胸膛。
“你知道为什么三年他都不愿回来,可是一个月前刚做完截肢手术,现在却突然着急回来吗?”
我抬眼看着他,内心极为痛苦,“我从来就看不懂他,以前看不懂,现在更看不懂。”
“他听说了你的婚事。”楚穆表情纠结,似乎徘徊于该不该说这个问题上。
我不可置信,“你是说,他知道了我要和杜平生结婚?”
“是的。”楚穆毫不犹豫的点头,“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我知道他回来的真正原因,他始终放不下你,他想见你。其实在三年前接受化疗的时候,他就经常偷跑回来看你,不过那时候你总是不能理解他。还记得你在雨中用包把他砸到在地的那次吗?那时候他也是为了看你才偷跑回来的。而且那次他刚接受化疗,身子很虚弱,腿也疼痛难忍,所以才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我以为他是因为不想见我所以才无故失踪,我误会了他,我怎么那么蠢!”我用手拼命的锤自己脑袋,我恨死了自己,恨我一再的误解他。我也恨兰衍,恨他从不说出原因,就任由我不断的误解。
“你不用过度自责,这就是兰先生的脾性,宁愿自己受伤吃苦,也不愿在别人示一点弱。”楚穆如是安慰,“其实他一直都在交代我,千万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你,就连董事长也是严守秘密,独独自己难过。如果今天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我怕你以后还会无意识的伤害他,恐怕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真相。”
我怅然失落,“你是说,兰家上下都知道兰衍的病,除了我,对吗?”
他言辞闪躲,“莫小姐,他们也是为了保护你,不想你难过。”
“是真的都想保护我,还是根本没有把我当一家人,觉得我没有必要知道呢。”我喃喃的站起身,出门口时又向他嘱咐了句,“既然兰衍不想让我知道,那你也不要透露我已知道事实的真相,就当我一直都不知道吧。”
我踉踉跄跄的走在大街上,此时已是夜幕降临,灯火阑珊。那些不停闪烁的霓虹灯,诉说着都市的繁华,却也嘲笑着我的落寞。
三年来,我认定了兰衍已经不爱我,所以才选择永不相见去了美国。
三年来,我折磨了自己,也欺骗了自己,以为过去的记忆真的会随着时光永远埋葬。
三年来,我努力让自己忘记他,让自己爱上杜平生。
可是,他现在回来了,几近是伤痕累累的回来。
可恨的是,他身上的伤听天由命,而心里的伤,却是拜我所赐。
我该怎么办?兰衍,你告诉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