盅毒之事,宫中历来深恶痛绝,一经发现,通常都是十恶不赦的重罪。
前朝就曾发生过这样的案例,所牵连者无一不是死于非命或堕入冷宫,更有甚者,抄家灭族的也大有人在。
夜昭容此时牵出虞青荷,合宫上下震动无比,连皇帝亦深感意外。
虞青荷自进宫来,温柔纯良、端淑有仪,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如今竟然牵扯到盅毒之祸,甚至意图谋害未出世的皇子,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皇帝在震惊之余,好歹留了一份情意,虽派了内侍官前去搜宫,对虞青荷只是软禁。
不过,虞青荷宫中的所有宫人仍是被带到了暴室囚禁,以防有变。
结果,内侍官禀报,近期时间内,夜昭容的确与虞青荷有密切往来;事发前不久,夜昭容还曾亲自拜访虞青荷,并赠送了一些可疑的礼物。
凤清鸣得知这些消息,心中已大感不妙;但此时静宜宫已戒备森严,没有皇帝手谕,根本进不去。
于是,她想尽了办法,又疏通关系,终于得到了一个去往暴室的机会。
她在暴室里,见到了虞青荷的贴身侍女喜儿。
喜儿自两日前打入暴室,虽还未吃苦受罚,但也憔悴不堪。
看到凤清鸣,她脸上露出期盼的神色,问道:“凤殿侍,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她是虞青荷自虞府带来的家生丫鬟,这些年来一直陪伴虞青荷身边,应该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凤清鸣道:“你家小姐现在无事,只是,皇上这两天正派人搜宫,现在结果还未出来。”
“搜宫?”喜儿听了,神色大变,竟有些惊慌。
凤清鸣见状,心里一惊,一把掐住她的手腕,问道:“怎么?你家小姐宫中果真有什么东西不成?”
盅毒事件,重则抄家灭族,轻则丢掉小命,此事可马虎不得。
喜儿神色忸怩,犹豫了几下,方讷讷道:“宫里倒没有什么危害人命的东西,只是那日夜昭容来,却给了奴婢一个……一个见不得人的东西……”
“见不得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
喜儿见凤清鸣神色焦急,知道此时再犹豫,可能会危害自家小姐,于是答道:“我家小姐承宠多年却无身孕,在宫中,没有子嗣就等于后世无依;可是小姐她脸皮薄,从不好意思向别人打听这些,奴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那天,恰好夜昭容前来,奴婢就动了心思,悄悄地问她……”
“你向夜昭容打听子嗣的法子?”凤清鸣心里一惊,道:“夜昭容呢?她是不是给了你药方?或是送了你祈求子嗣的东西?”
“她给了奴婢一枚明珠,说这明珠吸天地之精华……”
“那珠子现在什么地方?”凤清鸣打断了她的话。
“夜昭容说那珠子须得藏在离床最近的地方,这样最利于子嗣……”
“混帐!夜昭容这么做,就是为了构陷你家主子,你怎的如此糊涂!”凤清鸣大怒。
喜儿脸色惨白,道:“难道……难道夜昭容就是想利用这枚珠子,陷害我家小姐?”
说着,又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呀!我之前还拿着珠子悄悄地找过程太医,他说那只是一颗普通的珍珠,怎么会跟盅毒有关系……”
未待她说完,凤清鸣已火急火燎地离开了暴室。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那珠子毁掉,然后再找皇后想办法救青荷了.
皇后却避而不见。
凤清鸣求救无效,正着急间,静宜宫传出了搜到盅毒证物的消息。
内侍官分别搜了月华宫和静宜宫,其中,月华宫搜出了写有杜修媛的生辰八字的小人,上面用针扎其月复部;而静宜宫里则搜到了一颗明珠,珠内雕有皇上的生辰八字!
涉嫌谋害皇帝,这下,不光是虞青荷无救,连虞氏一族都逃不去过了!
不得不说,夜昭容这一招够狠毒!
她想要的,也许不仅仅是虞青荷一人的性命,而是整个虞氏的命!
皇帝震怒,将虞青荷打入冷宫。
接着,又有虞青荷的宫人出面,供出了虞青荷的“阴谋”——据说是虞青荷嫉妒杜修媛,又因皇上专宠杜修媛,所以因妒成恨!
“朕平素待虞充媛不薄,没想到她竟如此狠毒!”皇帝每想到此事,便飒然心惊。
虞青荷入了冷宫,戴罪待罚。
不过,因为是冷宫,所以凤清鸣倒有了接近她的机会。
她之前曾进入过冷宫,知道冷宫附近有一处隐蔽草丛,那里有一个缺口,可进入宫内。
这天晚上,她借口抚慰三公主,想办法溜进了冷宫里。
虞青荷见到她,神色一振,几步奔上前来,抱着她痛哭不已。
不过几日光景,她已瘦得不成人形;凤清鸣心里一酸,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虞姐姐,你怎么样了?你一定要撑住!”
然而,虞青荷第一句却是问道:“皇上他相信我吗?”。
凤清鸣看着她希冀的眼神,缓缓点头:“皇上当然是相信你的!只是近来对你不利的证据太多,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虞青荷眼里闪过一道微光,然而在看了看四周高大冷漠的宫墙之后,又灰心丧气起来:“你定是宽慰我的!若圣上真的相信我,为何不理会我的申诉?为何不见我?”
她在被诬之日起,便再也没见过皇帝,因此对盅毒之事的进展并不太清楚。
看到她绝望的神情,凤清鸣知道此时必须鼓起她的勇气,于是说道:“怎么会?皇上只是碍于众人,不方便见你而已!不然……我怎会如此轻易进到这里!”
虞青荷神色一振,苍白的小脸上露出几丝神采。
凤清鸣心里一叹,又恨恨道:“夜昭容这个毒妇!没想到你我好心救她,反成了她构陷的契机!”
虞青荷茫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会这样——夜昭容,她竟然性烈至此!”
凤清鸣点头道:“这件事事出蹊跷——近来夜昭容虽然无宠,但她带着天瑜公主在宫中度日,也算平安;她因何要构陷于你,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呢?如今她谋害皇子的罪名成立,又是巫盅事件的元凶,肯定是要赐死的;这对她的女儿天瑜公主来说,也没有半点好处,只能将她推入更悲惨的境地!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虞青荷道:“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前几年,我的确与她有些过节,但也不至于构陷我至此!如今巫盅之罪压下来,我们虞氏一族恐怕要夷族,我……我真是虞家的千古罪人!”
说着,又抓住凤清鸣的手,说道:“清鸣,你一定要救救我!不,我死不足惜,但是请你一定帮我求求皇后娘娘,求她保住我们虞氏一族!”
凤清鸣抱住她道:“姐姐,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兄长虞青铭,现为太学院博士,你想办法通知他,让他早点应对!”虞青荷说着,交给凤清鸣一枚不起眼的凤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