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半妖
抬头看了看半晴的天空,海翔轻了轻嗓子,慢慢地抬起了手。
轻叩竹门,清脆的敲击声在宁静的空气中响起。
良久,竹门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谁。”
“是我。”海翔应声回道。“老头,我来看你了。”
“等等。”随后响起了衣裳摩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忘心长老才拉开了门。抬看望了望碧空,奇怪地道:“天色还是好好的,怎么人倒反常起来。”
抬高手在忘心长老的面前晃了晃,海翔轻啧一声,略带惋惜地道:“酒啊酒,看来你还真不受欢迎啊。”说完,看了他一眼,便准备离开。
浓郁的酒香自鼻尖飘散开来,勾得忘心长老体内的馋虫子开始蛹动起来。喉节微微一滑,咽了一口口水,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退,让出一条道来,“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这孩子,从来不曾来找过他,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带来了他最喜欢的美酒,嗯,一定有阴谋,肯定有阴谋。
待海翔在房间里坐了下来,忘心长老这才收回了探究的眼神,慢步走了过来。
“我想君涵应该曾经对你说过,阳光能增加灵山内的灵力,只要太阳一出来便是最佳的修炼时间,你不好好地呆在房间里吸纳灵气,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便是算准备了你会呆在这里才来的。海翔微微一笑,慢慢揭开了封在酒坛子上的泥印,香醇的味道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刚刚才得到这么好的东西,当然是给最懂得欣赏的人一起来品尝。”
琥珀般透明的液体在白色的瓷器中流转,不禁让人眼前一亮,忘心长老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悠悠的端起了杯子,在鼻端处停了下来,细细品味着这股醇厚的酒味,“这是……”
“传说中的千年一醉,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过来两坛子。”海翔笑着道。
千年一醉?忘心长老放下杯子,歪头盯着笑得灿烂的海翔,扬起白色的眉毛,疑问道:“这名字我怎么未曾听说过。”
喝了这么多年的酒,倒是第一次当当是味道就已经让他沉醉,可是连他都不曾见过的东西,海翔是从哪里得来的。
扬起得意的笑容,海翔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闭目轻呷一口后,陶醉地道:“老头,世上的东西多了去了,并不一定表示你每件都知道。”墨晶的眸子瞥了他一眼,道:“我初上灵山得到的是你的照顾,现在从我父亲遗物中找到这么个宝贝,自然是拿过来让你品尝,若不相,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也不知是气是恼,端起杯扬头一饮而尽。
也不知道若水是从哪里弄来的酒,浓烈过喉后让人为之清爽,欲罢不能。当着忘心长老的面,海翔又连着喝了两杯,当他端起第四杯时,忘心长老终于按捺不住体内的酒虫子,出手挡了下来。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怒道:“臭小子,你当真是来给我送酒的,还是来欺负我老人家的。”
闻言,眼神朦胧的海翔看了他一眼,笑道:“是你不想喝,那可怪不得我。”说罢,挣开了忘心长老的手,又泯了一小口,方道:“老头,别瞪我了,想喝过的话,那不是还有一坛子吗。”
循着海翔的眼神望了过去,恍然大悟过来,一把把它抱在怀中,小心翼翼的喝了起来。
酒过三旬,两个空空的坛子歪倒在桌上,趴在桌子上的海翔赫然睁开眼,哪还有半分醉意,望着在眼前满脸通红的忘心长老不断挥舞着手中的空杯,不禁对若水制药的本事刮目相看,“忘心,知道你是谁不。”
听到有人在叫唤着自己,忘心长老醉眼迷蒙的看了过去,打了个酒咯,笑道:“没错,我是叫忘心,小子,你,你又是谁。”
海翔的声音忽地严肃起来,喝道:“小子……忘心,你连师兄都不记得了吗。”
师兄!忘心长老眼睛睁得老圆,直勾勾地盯着海翔,目光里复杂的情绪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难不成他还没有喝醉!海翔疑惑的暗道,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等了许久的忘心长老蓦然扑到了海翔的怀里,声音悲愤地道:“师兄,这么多年不见,你,你还是不想见我吗。”
眨眨眼,低头看着在怀里老泪纵横的忘心长老,海翔下意识的拍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我,我不是在这里。”
“嗯,你还是这么的年轻,而我……”忘心长老吸了吸鼻子,语带哽咽地道:“我已经——”
“胡说什么。”海翔出声打断了忘心长老的话语,笑慰道:“你不也和我一样。”
“是吗?”忘心长老疑惑地道。
这眼神怎么这么的奇怪。看得他背后渗出冷汗来。海翔还没开口,忘心长老却抢先道:“师兄,你从来不会安慰我,现在这样也只是在我的梦里才会出现吧。”说话间,他又打了个酒咯,眼神也逐渐清晰起来,“是了,也只有在我喝醉后,才会看到你的样子。”语调满是可怜之意。
“……”海翔心底那股怪异越来越明显起来。忘心长老莫不是在暗恋吧。
“师兄,我知道你是不喜欢我的,所以才会对我这么的严厉,才会……呜呜~”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海翔一时间倒不知道如何开口。
忘心长老没有得到海翔的回答,自顾自的继续道:“你到死都只想着这个灵山,让我守着那个死物,逼着我许下毒誓,我都做到了,可是你呢,让你给我一个微笑都是妄想。”
死物?莫不是望仙阁里的东西。海翔眉心一跳,计上心来,道:“你说你为了你……咳,为了我而死守着那个死物,师兄今日倒想问问你,它是何物。”
忘心长老眨下眼睛,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师兄!”他手势如电,直掐海翔的咽喉,微眯了眯双眼,道:“你是何人,竟然有胆子冒充我的师兄。”
被有一下拿住了要害,海翔痛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明明一切顺利,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目带戾光的忘心长老死死的掐住了海翔的喉咙,手指节不自觉的收紧,关节声“咔咔”作响,只把海翔的一张脸憋得酱红。
“快说,不然我可不保证你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长老你掐着他的喉咙,让他如何说话。”一个清冷的声音自门边传来,打断了二人的僵局。
忘心长老缓缓地抬头望了过去,微眯了眯眼睛,冷道:“空师兄,你别想让我放人。”说完,又恶狠狠地瞪着海翔,凶道:“我让你假扮情师兄,想到我这里打听灵山的消息,死有余辜。”
“情师弟若知道自己一心喜爱的师弟是一个杀人凶手,他也不会喜欢的。”被忘心长老唤做空师兄的人淡淡地说完,却远比世间上任何话语都来得起作用。
海翔终于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了。
“是吗,他不喜欢我杀人,便不杀好了。”忘心长老狠狠地推开了海翔,抱着空空的酒坛子,又目微闭,似是陷入沉思。
抬眸,看到了那个最不想看到的人,海翔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正欲张嘴说些什么,却看到商君涵对他作了一个止声的动作,只得作罢。
艰难的从忘心长老的身边爬起来,走到了商君涵的身边,却听得商君涵淡漠地道:“忘心,情师弟说你擅自饮酒,让你在房间里好好的呆上三天方可出去。”
说完,也不理会犹自发呆的忘心长老,转身离开。
侧身离开之际,发现海翔还是一动不动,暗自扯了下他的衣袖,使了个眼神,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二丈模不着头脑的海翔看了看仍自发呆的忘心长老,这才跟着走了出去,临走时,不忘将忘心长老的门紧紧地关了起来。
待二人走了一段时间,看着那高挑的身影似乎远比认识时要来得单薄许多,海翔停下了脚步,轻声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没有回头,商君涵只是淡淡地答道:“念空看到你提了两坛子酒来找忘心长老,特意通知我。”
念空?他会有这么好心。不过……海翔想到差点被失了神智的忘心长老给掐死,不得不承认是商君涵救了他。“老头他受到什么刺激,既然变成这个样子。”
“全灵山的人都知道忘心长老一旦喝醉,杀死大起。”商君涵淡淡地道了一声,迈步往前方走去,“若你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最好把事情打听清楚再做。”
“等等。”海翔情不自禁地叫住了那个欲离去的身影。
慢慢收回了脚步,商君涵微微侧首,道:“还有何事。”不是不想再见到他吗?
明媚的阳光照应在商君涵的身上,一层浅浅的金色勾勒出他完美的侧面,让海翔的心也不由一动,道:“你救了我一命,还欠你一声谢谢。”
闻言,商君涵微微一怔,颌首道:“不用谢。”目光落在海翔那双墨黑的眸子上,继而道:“看来九转丹的功效不错,你的精神远比之前好了许多。”停了一会儿,又道:“虽然丹药能让你迅速提升功力,我,还是希望你要用自己的能力去挑战自身的困难,切不可依赖于它。”
关怀之意让海翔无端的一震,还想再说些什么,商君涵已经转身离开,留给他的只是一个背影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又是清明,拜祭先人已经是一种传统日子,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