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口中所说的私人餐厅,实际上是香榭大道上最奢华的三层大酒店,在这条寸土寸金的著名街区上,能拥有这样大面积的酒店,对于旁人来说可能是一生都实现不了的梦想,但在路德维希看来却是轻而易举。
他是这个国家最富有的人,也是整个黑暗阵营最富有的人。路德维希家族是拥有千年传承的古老家族,他们信奉财富之神朱庇特,用他们对金钱的虔诚换来朱庇特的青睐。一千年来,路德维希家族的商队踏遍了整个世界,他们的勇气和诚信举世闻名,甚至能和精灵甚至地行者做交易。
另一点众所周知的事实是,虽然总有各种各样的谣言赞美或者诋毁这个家族的财富,可是一千年来,路德维希家族并没有积攒下多少财富。朱庇特不喜欢死抱着金币不放手的吝啬鬼,因此路德维希家族花钱的能力完全能和他们赚钱的能力相媲美。根据家族祖先的遗训,路德维希家族的成员每年都会把自己赚来的百分之九十的利润挥霍出去。
路德维希家族的子弟,对于黑暗信徒来说,就相当于财富之神在人世间的代理人。每一个国家的统治阶层都会得到他们赠送的特别提款权,可以无条件地动用配额内的金币。黑暗世界的七个国家,除了常规的战争之外,对提款配额的争夺同样是战争的一部分。
这个家族从不贪恋权力,但是所有的当权者在某种程度上都被他们所控制。他们也从来都不涉入任何的斗争漩涡,对任何一方势力都平等对待。
不是没有人对他们的财富.眼红,历史上就有很多君主试图以各种方式向路德维希家族开刀,可是他们最终都堙没在历史之中。路德维希家族的兴衰牵动着所有人的利益,打破这个利益秩序的傻瓜,只会被其他人抛弃。
事实上,安洁拉对路德维希家族.的了解,比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还要清楚。在一千年前路德维希家族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她的另一半灵魂——巫妖王就曾经多次和他们打过交道。
因此在拿起菜单,看着那些几.乎和黄金等价的美食,说出每样菜都点一份来尝尝的时候,少女纯洁的内心里没有半点的愧疚之情。她知道自己就算坐在这里吃上一百年,对路德维希家族来说也不会有半分肉痛的感觉。
但眼前的路德维希侯爵显然是家族中的异类分.子,很显然从一千年前到现在,他一直都没能适应这个家族的挥霍风格。
财富之神和贪婪使徒的最大区别正在于此——财富.之神希望世界上的财富流动起来,创造更多的财富,对于他来说财富只是一种基本法则。而贪婪使徒从来不满足于自己得到的财富,他永远渴望利益最大化,获取更多的财富。他所倡导的是“开源节流”,一个贪婪的人,就不可能再把口袋里的金币轻易地掏出来。
路德维希虽然说要专门为安洁拉提供服务,可.实际上他也不可能真的将自己的这间酒店清场。他可不希望明天一早,兰切尔城里就传遍了路德维希侯爵约会神秘情人的谣言。和安洁拉的接触不能被有心人注意到,而且现在表面上,他仍然是娜塔莉公主的爱慕者之一。
对于这种情况.路德维希早有准备,他直接将安洁拉一行人领上了酒店第三层,这里平时只接待有实权的上层人物,不过这个时候那些大人物应该还都在皇宫里和娜塔莉公主纠缠,应该没有人敢像自己一样白天的翘班……
路德维希一直模不清安洁拉的底细,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她的身边又多出了一对绝色的青年男女仆人,陪侍在她身边。令他惊异的是在这之前他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的存在!
虽然身为七使徒的领袖,但路德维希凭借的是他的小心谨慎而不是自身实力,他敏感地察觉到这突然出现的一对青年仆人实力深不可测,至于探子的情报中提起的龙剑圣艾萨克,竟然没有出现,这更让他举棋不定。
因此,路德维希决定暂时维持现在的状态,不去试探安洁拉。他有充足的时间,和这个神秘的少女慢慢接触。
“欢迎来到普洛尼亚帝国的首都,水蓝星小姐,兰切尔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路德维希举起酒杯,礼节性地向安洁拉示意。“当然,对于行走于位面之间的旅法师来说,这里缺乏美妙的未知。不过,至少您可以在这里享受到人类世界已知的所有乐趣。”
“直呼我的名字安洁拉就好。”少女含糊不清地说,她的面前被摆上了十几种羹汤,这当然就是从菜单的第一行点到最后的下场,不过安洁拉并不在意,她的手边已经堆叠起三四只汤盘了。
“埃尔罗伊,贝拉妮卡,你们真的对人类的食物不感兴趣吗?”。安洁拉回过头询问自己的两个仆人。伊伊和妮卡两个小家伙的适应性超强,对于肉类食物来者不拒。但是成年的梦魇和魔姬就比较挑食了。
“我的主人,人类的食物口味太清淡了。”埃尔罗伊低下头说,“我个人比较喜欢人类的烈酒,但是很显然烈酒不属于食物。”
“两位是高等魔族吧,请恕我招待不周。”路德维希微微一笑,叫过身边的侍者:“去把酒窖里珍藏的那桶狮血酒搬上来。”
“兰切尔是一个世界性的大都市,在这里高等魔族虽然不常见,但我们确实也招待过一位恶魔领主呢。这种狮血酒的配方就是从那时留存下来的,是宰杀壮年的雄狮,用他头颅内的热血调配的烈酒,也只有魔族才能够享受。”路德维希笑着向埃尔罗伊解释。
“您真是一位慷慨又体贴的好人呢。”埃尔罗伊眯起眼睛,嘴角轻轻挑起。“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贝拉妮卡,你要来一杯吗?”。
“听上去会伤到嗓子……”贝拉妮卡犹豫了一下,“请给我用黑孔雀血和白兰地调制一杯鸡尾酒吧。”
这还是在金丝雀宫的时候,娜塔莉为安洁拉准备烤鸡翅的同时,也顺便为贝拉妮卡用黑孔雀血调制的饮料。贝拉妮卡几乎立刻就爱上了这种丝滑细腻的口感,不过她也很快察觉到黑孔雀的珍稀程度,后来一直没有再提过这种要求。
不过现在,既然安洁拉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家伙吃穷的话,那她也不必再假装淑女了。
路德维希脸上的微笑僵硬了半秒钟,便恢复了正常,但他身后的侍者却是手上一软,差一点把手上的盘子扔出去。
“去厨房吩咐一下。”路德维希转过头对侍者说。
贝拉妮卡向后者报以感激的微笑,后者则在心中纠结。虽然金钱对他来说现在只是一个数字,但是路德维希永远都做不到他那些族人一样的豁达。
一转眼的时间,桌子上的十几道羹汤已经撤了下去,安洁拉满意地拍了拍自己毫无变化的小肚子,顺便安抚了一下两个小家伙,她们已经把餐桌上的叉子咬得满是牙印。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安洁拉,像是讨要食物的小狗。
“好啦好啦,你们的胃口越来越大了呢,这样下去以后怎么养的起呢?”安洁拉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路德维希先生,你可不要把我的小宠物饿坏喔。”
路德维希有些无语,他怎么可能知道黑天使的食谱?而且身为侯爵的他难道还能挨个问候她的仆人吗?
幸好这个时候,正餐也接连不断地送了上来。两个小家伙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那块三分熟的烤牛排上,安洁拉不喜欢半生的食物,所以这毫无疑问是她们的午餐。不过那块牛排的分量……当然足够一位淑女小姐饱餐一顿,但绝对不够两只发育期的小魔姬争夺。
伊伊和妮卡对视一眼,亲密的姐妹立刻反目成仇。两个小家伙也顾不得什么餐桌礼仪,趁着安洁拉埋头处理香草鳕鱼的时候,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向桌上抓去。
黑影一闪,两个小家伙惨叫着,扑腾着翅膀被扔飞出去。贝拉妮卡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的小姐,您太宠溺她们了,这样下去她们会被惯坏的。至少,要让她们完全的记住用餐礼仪啊,这一次就罚她们一顿饭吧。”
“小孩子怎么能这样惩罚呢。”安洁拉摇摇头,“她们会恨死你的。”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安洁拉疑惑地抬起头,发现伊伊正好被扔到了楼梯口,撞在了刚刚走上楼来的一行人身上。小魔姬捂着脑袋跌落到地上,随即又被野蛮地抓住一只脚踝拎了起来,
“怎么……”路德维希脸色一沉,刚想要质问身边的侍者,他已经吩咐了这一层楼不再接待客人,为什么还会有人闯上来?但是下一刻他却看清了来者的面孔——普洛尼亚帝国的七王子艾伦殿下。
路德维希皱起了眉头,他的家族和各大神殿一样,是超然于各国王权体系之外的。因此他的普洛尼亚侯爵封号更像是和王室之间的雇佣关系。那些年老成精的上层大人物当然心知肚明,可是这些年轻的王族子弟就未必能理解了。
艾伦王子刚过二十岁,正是飞扬跋扈的年纪。他生着一副酷似皇帝的英俊面容,在帝国的交际圈中让无数贵妇和小姐痴迷。事实上他现在身边就缠着一个娇滴滴的金发碧眼的美人。
“好可爱啊,这是什么人种?传说中的翼精灵吗?”。金发美人两眼放光地打量着王子手中提着的伊伊。
“也许吧……”艾伦王子有些不置可否的说,在这个世界上有翅膀的种族并不一定是天使,所以他也不确定。
“路德维希侯爵,我听说你……”艾伦王子转过头来,猛地看见了路德维希身边那张餐桌上,已经堆积如山的餐盘,还有那位把整个脑袋都埋到里面的少女。
“呃……你在喂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