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多年的谋划,竟然因你而成。
候羽顺利破入地宫之中,公子命令我俩无论如何要保你性命。我和廉修是为了追击候羽才受的重伤。老廉引走毒人,我出府搬救兵,其实已经做好来替公子收尸的准备。
然而,你竟然能识破候羽,还将计就计伤了她。在你出现在水音阁之后,毒尊也无故退却,收走毒雾,公子因你而伤,因你而活……
是你一个人扭转了局势。你难道还不明白么……这就是天命。
蔺相如所说的一切,罗衣只听到了关于那个死去少年的描述。天蓝色的束发带,她给他梳的包子头,左耳背上的胭脂痣……
他为了养活她和小宝,竟然卖身给马场!
手心之中,似乎还停留着他的温度。往事一幕一幕的浮现出来。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胸前那个伤口,明显也是什么动物的角顶中而留下来的伤痕。
他走的那天早上,欲言又止。
他和她之间,除了那个吻,再没有其他过份的亲密。
“傻子……”甘茂,你真的好傻。我与你并无夫妻之实,小宝与你也无血缘之亲,你竟然为两个陌生人卖身。“傻子啊,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罗衣房中的哭声,响了一夜。楚笑在房中,听了一夜。蔺相如和廉修,在门外喝了一夜的酒。
大楚来使遣车驾前来传王令时,楚笑和罗衣都刚睡着,蔺相如和廉修醉倒在房檐下,一个睡在走道上,一个倒吊着脑袋半身在台阶上,半身在檐沟之中。
因着去年的攻越之战,大获全胜,占领了越国国都,杀死越王无疆,把原来吴国一直到浙江的土地全部攻下,并设江东为郡。越国因此分崩离析,残部逃往越国故地,各族子弟们竞争权位,有的称王,有的称君,居住在长江南部的沿海。
大楚俨然已成为列强之国。楚人好诗风,喜迎奉,耻于与武者为伍。此刻见着赵国臣子这么一副仪容,来人心中已有三分不喜。
跟随其的后的诸子皆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不断有人喝令着乌衣卫上前去叫醒赵国公子章,前来迎接大楚的来使。
廉修就在这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之中翻了个身,整个人滚落在檐沟之中,这才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形,朝着来人大喝道:“何事吵闹不休?不知公子还在安眠之中么?”
一行锦衣华服的楚人瞪大眼,看向这个须发皆张,满脸不豫之色的粗人,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楚使见众人竟为势所慑,心中不喜化作五分,施施然昂首挺胸的分开人流,走到廉修近前,高声道:“楚王有令,宣赵国公子章即刻入宫。”
廉修皱着眉头打了个酒嗝,薰得那楚国来使以袖遮面倒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就在两人这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蔺相如在走道之上已经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缓缓站了起来,向着楚使施礼道:“公子舟车劳顿,方才睡下,今日入宫,已不可取。还请使者留下名姓,公子醒后我自去通禀。”
来使面色胀红,眼角震颤,赵人这意思竟然是要他就这么站在门前,等公子章醒来接见?
他是前来传王令的,若不得回应,不能回宫。这赵人定是知晓这一点,才会有恃无恐。
可此刻他竟无计可施.
一行人就这么顶着艳阳,站在客栈的门廊之前.罗衣被恶梦缠身,梦里蔺相如告诉她,甘茂死了,葬在骅林之中.她披头散发地下得床来,赤着脚在房中走来走去.
“蔺…”刚一拉开房门,罗衣便被外面这齐唰唰行来的注目礼吓得赶紧关上门。
蔺相如知道罗衣是有话要问,便躬身主动发问:“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我,我梦见你跟我说……”罗衣小心翼翼措词。
“那不是梦,是事实。”蔺相如打断了罗衣的话,“还有,公子手受了伤,不肯让人进去服侍。”
“那你叫他过来,我给他包扎。”罗衣叹息着,认命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医者父母心……兽医也是医啊。
一夜之间,农夫山泉有点田的生活就此远离。
穿越到现在,当了妈,成了亲,也见了太多的阴谋太多的死人。甚至一颗在现代被伤得体无完肤的心也再次轻易交付了出去。她的农夫却在她来不及告诉他之前,疑似死亡。
若不是候羽那两根银针,恰巧就扎中不知道哪条管记忆的神经,她也不会这么快就记起旧事。这不就是所谓的阴差阳错么。
历史上的完璧归赵,和氏璧竟然被她吃了。蔺相如昨天晚上还与她秉烛夜谈,苦口婆心的劝她改嫁。之前还口口声声地你来你去的,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您’。
罗衣还没伤春悲秋完,楚笑迟疑的声音就已经在门外响起,“罗衣,你找我?”
“参见公子,我奉楚五之令前来迎接您等入宫.”
楚笑转身,还了一礼,道:“楚王相请,盛情难却,理当前去谒见。还请楚使稍待,我与夫人稍事梳洗。”
楚使愣了一下,上前将手信交到楚笑手上,又朝后倒退三步这才终于安静下来,束手躬身的立在廊下。
楚笑推门而入,骤然低头别开眼,轻咳了一声道:“罗衣,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罗衣莫名其妙地把自己全身上下看了看…长衣长裤…连个颈都看不见,能看个鬼啊。古代人真是麻烦。历史学得麻麻地,对于战国的印象就是你打我,我打你,你联合我去打他,他和他联合来打你……然后围魏救赵,还有什么靳柯刺秦,完璧归赵的故事,她倒是听过不少……
先前和甘茂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根本不需要操心什么朝代,礼仪之类的玩意儿。有得吃就吃,有得喝就喝,农夫又是个翩翩少年,对她又死心塌地的。虽然刚开始带娃闹了些笑话,可是渐渐却喜欢上了那种与他相伴的生活。
谁知道出来寻个夫,山也崩了,地也塌了,啥都变了。
这一遇上个傻子,竟然是赵武灵王的长子。一遇上个变态,是地宫的守护少主。遇上个爱变脸的老家伙,竟然是廉家战将。而喜欢开膛破肚的那个,竟然是蔺相如。
这是要将她逼上梁山了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