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琪去给尤姨娘圆完坟。直接就踏上了归程,她离开华山好几个月了,现在知道师父就在灵空山,距离如此之近,李琪心里急切的想马上看到师父……
离开潞子县城一路向南,没走出多远,段玉远远的就见十里长亭处围着有好多人,他笑着对李琪说道:“琪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都是来送你的……”
李琪立刻勒住了马,“不可能吧?他们送我干什么?”
段玉笑道:“还能干什么?当然要谢谢你。要不是因为你,那净街虎关翰怎么会判斩立决?从此潞子县的人终于可以过上安定的日子了,难道他们不应该感谢你?说不定送你一面万人旗。”
李琪只觉得一阵脸红,如果不是因为李家,那关翰如何敢这么嚣张?说起来罪魁祸首才是李家,可当不起人家的谢……
“段师兄,这事儿你可不要胡说……我看,咱们绕道而行吧?免得耽误了咱们的功夫,我还想着今晚上能见到师父呢!我又好些话想要问他老人家。”
段玉说道:“那也好,咱们俩骑马绕道走,让车队经过那里。”段玉说着跟李管家打了招呼。带着李琪绕了一个大圈,直奔灵空山。
一路快马加鞭,到了空灵山脚下的时候,天已过午,两个人随意找了一个小店吃点东西,哪知道饭还没有吃完,就听见远处传来大队人马的马蹄声,段玉勃然变色:“琪儿,这听着怎么像是骑兵啊?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看。”
李琪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准走!要么一起去,要么一起在这儿呆着!”
段玉一听,眼底闪过一丝温柔“好吧!我陪着你!”
李琪脸一红说道:“段师兄,你应该知道,不论你武功如何高强,遇到了成千上万的军队,也是没有用武之地……这里就算有军队,也不可能是契丹的军队……”
段玉笑道:“我知道了,如今有了你,我不会逞强的……”
这话说得太暧昧了,李琪脸更红了,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
段玉侧耳倾听着远处的动静,他皱了皱眉头说道:“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路数,竟然把镇子给包围了。”这话正巧被店家听见了,吓得哆嗦成一团“客……客官,您的酒菜钱小老儿也不要了,求您快走吧,小店打烊了。”
李琪笑道:“若是真的有事儿。你便是打烊了,他们若是想找你麻烦,还不是照样有事儿,慌张什么?”
段玉道:“这个小镇这么小,我们来的时候也没看到几户像样的宅院,想来也没有什么有钱的人家,应该不是土匪吧?”
段玉刚刚说完,就听见一对马蹄声响起,紧接着就有几个人踏进了小店,李琪抬头一看,竟然是禁军的服色,心里暗喜。就见那为首的一个人说道:“外面的两匹马是谁的?”
段玉懒洋洋的答道:“是我的,怎么?”
“这个小镇现在被我们禁军接管了,凡是外来人口,立刻离开!你们快走吧!”
李琪怎么也不明白禁军接管这个小镇干什么,却听段玉笑道:“怎么?今年秋天就来灵空山拜祭了?带队的是谁?是赵元佐吗?”。
只听见“嘡啷啷”的几声响,几个禁军全都亮出了腰刀,“你是什么人!竟敢直呼樊王名讳!”
李琪虽然不知道段玉怎么会知道来人是赵元佐带队的,但是看见这对禁军的模样,段玉应该猜对了。李琪笑道:“别人不可以直呼他的名讳,我却是可以的。说起来我还是他的姨娘呢!你去告诉他,就说李琪在此。”
几个禁军面面相觑,紧接着两个伶俐些的“噔噔噔”的跑了出去。另几个人虽然不太相信李琪的话,还在那儿站着盯着二人,却也不敢太过无礼。
李琪也不理他们,大方的接着吃桌子上的食物,直到肚子吃得八分饱了,这才问段玉:“段师兄,你怎么知道带队的是赵元佐?”
段玉笑道:“说起这个还有一个故事,那是开宝二年,太祖皇上起兵攻打北汉,一个不慎兵败失利,被汉将刘继业追赶至此,先皇一看大事不妙,就退守灵空山的空灵寺,那刘继业久攻不下,就下令四面放火烧山,意图将太祖皇上烧葬于密林之中,幸亏老天保佑,下了一场瓢泼大雨,这大雨及时的浇灭了大火,先皇才幸免于难。自此以后,皇室每年都远程来空灵寺敬香,以前都是魏王和赵德芳都曾经来过凌空寺,今年我猜想来的应该就是赵元佐……”
李琪恍然大悟,原来这灵空山中的还藏着一段宋太祖赵匡胤走“麦城”故事啊!不过他的运气也的确是好,竟然被一场大雨救了性命,一场大雨虽然救得了他的性命,可是最终他又死的不明不白……时也。命也,运也?
李琪正胡思乱想,就听见远处穿了一阵马蹄声,屋内的几个禁军一听见动静立刻迎了出去。李琪和段玉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也一起站起身形走了出去,就见一身儒雅的赵元佐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他一看见李琪,赶紧紧走了几步上前给李琪施礼,李琪知道这赵元佐心地正直,就是因为他的父亲帝位得来的不正,乃至后来赵光义对赵匡胤的两个儿子痛下杀手的时候,这赵元佐竟然敢表示不满,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与帝位无缘的原因之一……
李琪双手一抬阻止他向自己行礼,嘴里问道:“今年是樊王上灵空寺上香吗?我能不能跟你借个光一起去看看?”
赵元佐笑道:“四姨娘这话可愧煞外甥了,您若是想上去,怕是我带着的所有禁军谁也拦不住……嗯……这位郎君是——”
李琪笑道:“我倒是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段玉段师兄,他是吕洞宾吕师叔的关门弟子,我师父陈真人和吕真人都在灵空寺里。”
赵元佐一听大喜,又冲着段玉揖了一揖,段玉不敢托大,赶紧还礼,两个人寒暄了片刻。赵元佐说道:“两位真人也在,这可真是太好了,咱们现在这就登山可好?”
李琪自然没有异议,他们骑来的两匹马自然有山下的这些禁军帮着看着,一行人开始爬山,灵空山松柏苍郁、群峰耸立,可是李琪走惯了华山的山路,对这山路也没有什么不适,倒是赵元佐,他一介书生,一路长途跋涉而来。本就有些疲乏,原本打算在山下的小镇上住一晚,一听说两位真人在山上,一高兴就想提前一晚登山,哪知道没走出多远就有些坚持不住了,段玉只得拉着他前行。
快到灵空寺的时候天色已然不早了,仰头向上观望,但见霞光迷离,石桥横空,好一处景色。
段玉笑道:“咱们过了那座石桥,就到灵空寺了。”
等到到了上面再一看那石桥,宽不过一米左右,连一个栏杆都没有,俯身向下一看,只见深谷数丈、溪流潺潺,赵元佐顿觉头晕目眩,身摇欲堕,段玉一把把他拉住了,“要看着远处,不准往下面看。”
段玉说着转头问李琪道:“你怕不怕?我先送你过去吧!”
李琪摇摇头“你先把樊王送过去,我没关系。”
段玉拉着赵元佐就走,赵元佐吓得不时一声惊叫,段玉说道:“你闭着眼睛不要看!”
赵元佐赶紧闭上眼睛,李琪紧跟着二人身后,身后那些禁军则面面相觑,有几个胆子大的跟在李琪身后。
过了石桥就是灵空寺了,段玉松了赵元佐的手,就要回去接李琪,一转身的功夫竟然发现李琪已经过来了。
段玉心里遗憾,居然没拉上琪儿的手!都怪这个赵元佐!一个大男人竟然怕成那样……
灵空寺就在眼前,李琪问道:“段师兄,咱们的师父都是真人,怎么住到和尚庙里来了?”
“咱们师父跟这里的主持念苦大师是至交好友!据说这灵空寺最早被称为龙王庙,供奉着四海龙王。在唐代它被称为铁瓦寺,五代后被封为先师禅院。这里却供奉着先师菩萨李侃。”
“李侃?他是什么人啊?先师菩萨?没听说过。”
“你对佛教不感兴趣,当然没听说过了!这李侃是唐代唐懿宗的第四个太子,他从小就聪明好学。精通佛法,在黄巢起义的时候,他避难来到了这里,后来就削发为僧,从此一直在这里修行,最后也是园寂于此,被后人封为先师菩萨……”
李琪吐了吐舌头,没想到这位李侃还是大唐皇室后裔。走到灵空寺门前,赵元佐才算松了一口气,他也顾不得形象了,一坐在了寺前的台阶上歇息。
李琪虽然急着见到师父,但是赵元佐在此坐着她也不好意思上前拍门,她四处打量周围的景色,猛然抬头就见门上的牌匾上有三个字,忙问:“‘阿兰若’?这是什么意思?”
段玉也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倒是赵元佐接过话茬说道:“它在佛教的梵语中是超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