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果真出现了,如同邪恶的人嘴里的诅咒一样,帝都今早前来神殿乞求心安的人多了,他们的恐惧感染了殿里的孩子,如果连孩子们都瑟瑟发抖的话,正如红国的一句谚语,未打仗在士气方面就已经输了。”
保罗感慨地说,“帝都人们有点安逸过头,他们已经失去了勇气去面对困境,听到一些风声就会止不住地害怕起来,这是个无可奈何的现实。”
不忍隐瞒义子任何自己的想法,作为一个心胸豁达的老人,更是一个合格的安抚者,甚至并不清楚其实自家里已经来了一个美丽妖魔的保罗主教大人这样说,“感到紧张吗,孩子,你最近都显得心事重重,似乎在你心中有着十分困扰着你的事情,但你并没有向任何人倾诉,心事若无人分享,就会变成烦恼的根源,看得出来,你还对于你妹妹,莎莎她的到来而体验着一丝困惑和不安,都表现出来了,呵呵,我的判断对吗?”。
老人的眼光太犀利和敏锐,玛瑙她微微低下头。
“你是怕明天晚上的晚宴,大家不能接受你吗,孩子?”保罗释然,细心地问。
玛瑙想一会,先摇头,之后又顿一下,缓缓地点头。
无疑她是紧张的。
“不谈那些令你更忧心的内容了,我说,要给你一件东西,”保罗和蔼地笑说,“你哥哥,我和阿蕾西的孩子,他在千里之外收到了我送去的信,他很高兴,却是因为各种原因赶不及回来参加晚宴了,可离巢的鸟儿总回来的,不是吗,你瞧,他的回信终于在今早送到了我手上,他有礼物,需要由我这个父亲转交给你,他亲爱的渴望早日见面的弟弟。”
“……礼物?”
玛瑙对于这位远在他方素未谋面的哥哥没有想法,所以这才达到了意外之喜的效果,她没想到——该想到的,对的,保罗主教大人和阿蕾西夫人生下的孩子,当如其父母一样可亲善良,他一定是一个善解人意疼爱后辈的好哥哥。
“是的,你看,他信里说,希望你会喜欢这个礼物。”
一张白色的面具抵到她面前,它表面流转着象牙一样的柔润光泽,轻薄的面具覆盖整张脸,没有更多的装饰,却也无需再装饰,毋庸置疑,它本身就是一件透出舒雅慵懒之气的艺术品。
戴上面具,总比把头包满纱布像个怪人一样地来得可爱。
很贴心的礼物,玛瑙她想着。
“这件,才,衬得好看!”第二天为玛瑙挑选这身衣裳的是莎莎,一只品味独特并最为了解玛瑙的雌性蛇妖——为了衬好那张白色面具,莎莎第一个跑出来,一把撕烂了玛瑙原本那一套普通的白教袍,在仆人们呆滞的眼神中,从用丝带盒子盛着的衣服中挑拿出黑色的这套,强迫玛瑙她换上,并最终因为出色的搭配效果而得到阿蕾西夫人的称赞。
如若乔.希拉里和基里.希拉里那对活泼的双生子也站一起,就正成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黑与白的碰撞如诱人的漩涡,按阿蕾西夫人的话说——没有比这更令人喜爱的孩子了。
“近神者都说了,莎莎能来找觖的,谁敢欺负觖,莎莎……吃掉他!”
莎莎开口说话总是直,玛瑙不怀疑其中的决心,你不能奢望妖魔也懂得了撒谎和不诚实——那是想象一下都觉得相当可怕的。
只要莎莎不开口,站在玛瑙身边的她恬静如花苞,粉色丝绸长裙包裹玲珑有致的身材,发间插朵美丽的花朵,一路咯咯咯地笑,毕竟随风飘舞的绿色头发太难得,在一茬金发褐发中间分外显眼,大街上走人人都需回头看她。艳丽迷人的气质,洋溢在她脸上一派天真的笑容,瞬间感染不少人。
莎莎用脸摩挲玛瑙的手背。很疼吗,觖?你用了力量对不对,每当这种时候,你就疼得没力气更少说话了……他们都不知道,他们都不清楚。
吃掉,挖出内脏全部吃掉,抽掉脊骨,打烂糊状的脑浆,吸干每一滴血,这个看起来好吃,那个看起来难吃,路过街道的用惊艳目光看莎莎的人,全部都被这只任性的蛇妖打上了食物的标签。
夕阳染红了晚霞。
穿着蓝色礼服的阿蕾西夫人很高兴地拉起玛瑙的手,温和地说,“真出色高贵的衣装,黑袍的你如同宝石一样烁烁炫目,全身从头到脚都泛着星辰的波澜,而晚宴你就带着莎莎一起出席了,玛瑙。”
两辆马车同时抵达。
玛瑙她揭开车上的帘子一角,望到了彼此距离比较靠近的马车,那乃红国使者的使车。仿佛能从封闭的“大铁木盒子”透视出内里藏着的人物,莎莎坐在玛瑙身侧,也探头看——她来到帝都以后就迷上了一种无论贵族和平民都喜爱的甜食,用纸盒包裹,打开里面有甜甜的蛋糕和女乃油干果,入口融化的美味,跟吃生物的脑髓是一个味,莎莎她爱极了这个味道。
玛瑙牵着莎莎的手缓步走下车,看到另一辆车上也走下来了人。
“红国使者大人,欢迎。”
她首先打招呼,这是不得不为的,因为今夜她是晚宴的主角。长袍从头包到脚,鞋面雕刻百日香花图案的银扣,玛瑙在重要的今日居然抛弃了以往的白色教袍,全身上下一律黑色基调,深的浅的披洒像黑色波浪,除了帽子和袖子加两道精致素淡的银丝滚边,从纤细线条柔和的双肩,直到腰部,修长的双腿,以前玛瑙就足够引人注目,现在更是叫人移不开视线。
她像一颗夺目的黑珍珠,今夜美得沉静幽深。
当然,人们都会爱上拥有漂亮华丽外貌的东西,不管好坏,纯粹的追逐美的存在,假如玛瑙她能把脸上的面具也一并摘下,再如果,下面的脸蛋能一如她的气质般幽雅秀美比普通人出色的话,没准外面那些对她抱着不好态度的人们就会立即改观了,白袍黑袍无所谓,肤浅的理论,此刻等于真理。
“噢,光辉之子,你才是今晚的主人,就让我们一起进去吧。”
脸上堆满笑意,表面多么得体从容的红国使者的副官心里其实很烦闷。
原本都计划好,利用那个送上门的贪婪小人,那个武圣家里被辞掉的仆人,通过他的嘴巴给就能玩的晚宴造成混乱,谁知道这个仆人前晚喝醉酒,先是人找不到,真找回来就已经疯疯癫癫怕见人,并且说话都口吃不利索,即便是亲眼目睹妖魔杀害无辜的路人了,也无需受惊成这样,到底是看到什么可怕的场景。红国的人也有所顾忌和担忧——即便迫得转而孤注一掷,终得到了圣杯,他们逃得过帝都的腥风血雨么?
铺满荆棘的道路展开在面前,别怪他们,伊来斯卡帝国的帝都最后会变成怎么样,他们外人不来管,只要得到圣杯,其他一律冠以伟大并值得的牺牲之名。
油然心里涌上一种罪恶带来的快感,看着今日令人眼前一亮的“光辉之子”玛瑙,红国副官大人的脸色在转身间微微变了变。
变成墨夜之子吧,无光无亮地走下去,最终失去所有,然后最终等到的哪怕就是下半夜血流成河!他有点妒忌玛瑙,所以由此在这么重要的时刻里,暗自当着玛瑙的面,缺德阴毒地这样想着。
“……一起走吧。”静静地说着,应答着副官大人,低头瞬间眸底一闪而过一抹云雾般妖异的红光,玛瑙她轻轻碰一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