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爱的保罗主教大人,你真的要返回去?”帝国的士兵大队来得算动作迅速,上千万的穿着盔甲手握武器盾牌的士兵大吼一声,在妖魔的包围中冲开一条路,还有更多的军队在集结,他们找到了主教大人,而没有受伤,但悲痛最后淹没了这位老人的头顶,主教大人是这样说的。
“对的,请找到阿蕾西,我独自归家的妻子,并带她安全离开,请你们带她走!还有这些学者学徒以及孩子们,愿神灵保佑大家,我的职责让我必须留在神殿,引领剩下的人们。”
“……既然劝也无用,就请允许在下为您开路吧,愿神灵也保佑您!”
军长想出手挽留,想让这位可敬的老人放弃这一种可笑的念头,但看着被血浸染过的白袍,军长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这位纯粹硬朗的军人慎重地点头,与妖魔不断发生冲突厮杀,只为争取到极短暂的时间。士兵们一往无前,“不许后退!我们是从前线下来的勇兵,为你我的荣誉而战吧,底比伦的狼军我们都没有惧怕过,妖魔算什么?!”指挥官在马上遥遥指着神殿,高声命令士兵继续开路。“冲啊!”
神殿内不知外面的事情。
乔拿出一把短小的美术工刀,长年只曾抓过画笔的手,也只曾削过笔和木头的小刀,刀刃磨得寒光锃亮,也不晓得能起多大作用。
总好过双手空空,他看一眼玛瑙,真希望现在身边有一把大剑。
妖魔如怒潮一样涌来。
我们一定要出去,他的眼睛这样写着。“我们不要分散,千万别让妖魔们再闯入!”
这时候天上没有一丝光亮了,缓缓西沉的月亮又圆又大,蒙上一层朦胧的灰色云,天空变成黯淡的玫瑰灰,焕发淡淡的红晕,简直像一张宽大的华丽的挂毯,有人灵机一动登上高处敲响了神殿的大钟,一声声响起的钟声如泣如诉,寂静的夜里此声如一波波的浪潮,传播到极其遥远的地方,惊醒不远隔山处的不少犹自在梦中的人。
玛瑙忽而停住脚步回身探看。
黑袍撩起,令人费解地,微凉的手指一下子就点到正走到身后的神情恍惚的红国副官眉心,“你们……安排的……退路……在哪儿……”
她的声音于夜色中轻柔如同一声叹息。
引起不少惊叹,大家都见着这一声叹息的神奇之处,对啊,是否有秘密的出路?啊,人们的脸上燃起希望之星火。
“没有退路了,”这样干巴巴地说着,双眼露出刺骨的恐惧慌张之意,但红国副官大人无法后退,他甚至僵直着身子,不得不张嘴实话实说——神灵在上啊,惶然就恨不得把月复中全部阴谋都掏出来,为何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舌头,此刻这位副官大人再没有刚才嚣张的气焰。
“该死的,这是什么能力?!……哦,哦,若我们没有猜错,你们的国王辛迪.伊来斯卡太狠心,为了消灭保罗主教,他牺牲了你们全部人,杀死了我们的秘术士,妖魔们已经没有人能控制得住,我原本安排的退路也化为泡影,为今之计是逃或者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妖魔们满足后离开再出来!玛瑙觖,够了,……我全说了!全说了!”
“他说的是真的?”乔扳过身也吃惊了,他的目光幽黑,清楚地可看到她的面孔映在他的瞳中。
没有混弄人心的谎言,真话揭露的事实却如此伤人。
“噢,糟糕透了,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怎么会这样呢,玛瑙觖,自从你来到了我们帝都以后,没有过一件好事!”
玛瑙原本想从红国人口中得到挽救一切的方法,结果却是不随人愿,反而把大家的心打落了最深谷底。
神殿里,意志不坚定的家伙终于忍受不住,“蒙脸的怪人,懦弱的光辉之子,你若真的有大本事,怎么不救救我?”执意迁怒的人们抓起身边一切的东西就摔到玛瑙头上,玛瑙后退,抬手挡住。一位贵族夫人失态地趴在地上撒泼尖叫,不甘心风华正茂就进坟地,不久之后大概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变成妖魔的食物,或者是废墟上又干又硬的尸体——噢!他们自认没干过什么坏事,他们是虔诚的信徒,为何要遭受这种待遇?
有人恨恨地抖动双唇,合十双手,祈祷鬼神加祸于所恨之人。“武圣大人不知道从哪儿把你这个怪物捡来,身带灾难的邪灵,妖魔都是被你招来的!你是该下地狱的怪物妖孽,我诅咒你!”
你的存在就是对大神的亵du,我诅咒你,你真该死。
呜呜呜呜,一阵微弱的哭声传来,人群中跌跌撞撞走出了个孩子,满脸污迹,面孔稚女敕的他吃力地抱着另一个濒危死亡的同伴,哽咽着慢慢走到玛瑙面前,扯拉着玛瑙的袍子。
“玛瑙哥哥,玛瑙哥哥,求求你救救他。”
如果我办不到,为何让我站在这里……
————无论是自私的大人的诅咒,还是目光清澈的孩子的乞求,玛瑙自认全部办不到。气息微弱即将永远闭上双眼的孩子,玛瑙认得,那是第一天到达神殿,在殿前说种的花都枯萎了那个天真富足的孩子,蒙在孩子面上的黑色阴影如此的大,眼下和嘴唇都变成暗青色,现在这个幼小的生命看起来就跟他种的花一样,奄奄一息,即将逐渐枯萎。
“啊,妖魔又来了,它们全冲下来了!把咽下气和跑不动的孩子给它们,全留给它们吧,我们快逃!”
新鲜的人类孩童正乃美味,妖魔们不会放过。
何以去审判一个没有犯过任何过错的孩子,若真有神灵存在,为什么无情地抛弃这些纯净剔透的生命!
玛瑙在心里痛苦地呼喊着,引来另一半灵魂的轻笑声。
那一半漆黑的灵魂说——我的玛瑙,我可爱的玛瑙,沉睡吧,这个世界,有我觖来爱你就够了,你什么都不需要。沉睡吧,下次醒来,我会帮你把这世界变干净了……嘻嘻嘻……
“玛瑙,你怎么?”
乔,我多希望……带你们走,用尽我所有微弱的力量,即使徒劳无功。
这个世界有何值得留恋?
“妖魔都……进来了,你们快走……!”推开了还能跑的孩子们,抱着那个蒙受死亡召唤的孩子,玛瑙她好似听到身体里某些东西逐渐崩坏破碎掉的声音。
世界开始坍塌,手指开始颤抖,缓慢地抚mo过满身鲜血的孩子的脸蛋轮廓,黑色长袍荡漾一圈圈波纹,怎么勾勒都不够,玛瑙她浑身都在发抖——除了恐惧,愤怒,这世上还有更强烈刺激的感情。能叫人不由自主地咬紧牙忿然咬出血,即便最终眼前一黑。仅仅一瞬间,一直关注着玛瑙举动的乔,他回眸困惑地张望,似乎看到了些什么。
————交换吧,我教你怎么重新习惯去使用自己的力量,你让我出现。
————觖?
“别乱叫我的名字,我真正的名字叫觖……滚开吧,人类,这情景令我想起非常不愉快的回忆……”恍若初醒张开朦胧双眼,缓慢地转身回首,脸上的白色面具上一圈圈如水般的月华流动,分外安恬,有一种静谧到极致的优美。穿着黑袍的人儿,气质瞬间似换了个人地变化。
“……啊,张开眼就看到这个……”
混乱之中,她居然轻轻地笑了,以诡谲冰冷的口吻,吟唱比黄昏还要昏暗,比血液还要鲜红的东西,在时间之沙漏中出现,在您的伟大的名下,我在这黑暗中起誓,把阻挡在我们前方,所有的愚蠢之物,集合你我之力,赐与他们绝对的毁灭,解放天空的戒令,冰冻的黑色虚无之刃,全部游荡的嘶鸣的灵魂听我号令,与我的力量我的身体结合,一起迈向最终毁灭之程。
乔……这刻开始……马上远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