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瑙在监狱里的经过一波三折,曲折离奇,走到绿提示过的最偏僻的牢房门前,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她听到了声音,牢房里面的人已经发现她。
灰色破旧的囚衣上书写印着大大的数字,九十三和九十四,监狱常规是按入牢时间分发囚衣,监狱一共一千个配置牢房,现在关押有人的房间不超过三分之一,从囚衣的数字看得出这两个孩子待在这里起码有一段时间,三年,或者更长。
“你不是这里的犯人。”
其中的女孩有点害羞地抬头看,巴掌大的小脸,两颊漾着薄薄红晕,像用绸缎制作的布女圭女圭一样。
鶯色的头发,两双眼眸都是泛着水雾淡淡的桃色,这种瞳色的眼眸很少见,也许附加有天生的秘术,后来女孩和男孩陆续说出的话,证实了玛瑙这个猜测。
“帕丝,不要跟她讲话。”男孩硬邦邦地说。在玛瑙的面前,男孩用额头亲昵地碰一下妹妹的脸。“接受宝石考验的人,请不要找我们兄妹麻烦。”
“啊,哥哥你看,眼前的魂体没有穿囚衣的,她不是这里的人,绿它终于把魔手伸向监狱外面的人。”
“为什么想着出去,在这里很好。”
女孩说,“在最底下的牢房,那颗寂寞的水晶,绿它今天不再唱歌了,它怎么了,陌生人,你知道吗?”。
男孩说,“水晶跑出去玩了,它一定跑出去了。”
“哥哥你看,这个的陌生人是透明的,像吹出的气泡,光折射到她身上变成流动的七彩,好美。”
“她也会留下,代替离开的绿,可怜的人,永远被困在这里,跟我们一样。”
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看这对兄妹旁若无人地交流。她没见过年纪这么小的犯人,玛瑙想着,他们能犯下什么大罪,这对兄妹的灵魂都是淡淡的粉色,很纯净美好的颜色。她说。“我会出去的……如果这也算是考验。”
女孩与哥哥对视一眼,笑说:“是的,考验,你的过去全部是都是一连串的考验,被安排好的考验。”
男孩也笑了:“是的,未来,你的未来一片漆黑,我看不到。”
宽大的牢房没有回响的声音,墙壁的吸音石让这次对话只有三人知道,也是不等玛瑙拒绝,这两兄妹在用颂唱的方式将以往的故事娓娓道来。
“你的过去好长,是一片狭窄崎岖的通道,那里充满着危险,另一端掌握的另一个你手上,或许你要我贴着耳朵给你说。”
很久很久以前,神灵刚刚创造这片大陆,他让神使麒麟在大地上行走,创造麒麟的乐园“秘远之境”,有幸能寻找到此乐园的人类就可称王。
然后一日一对兄弟进入了秘远之境,他们分别得到了白一族和黑一族的祝福,成为两国的王者。
国家需要扩张,这对兄弟携手以仁义为宣战书打败了其他国家的国君,渐渐分割了整片大陆。但是有一天,一个带着小丑面具的人走到这两位君王御前,问了一个问题。
他询问两位王者,这一棵树上结出来的两颗果子,哪颗最甜,哪颗分去了另一颗的养分。
两位王者回去分别思量了一天一夜,第二天,脸色沉重的他们举起了剑向彼此宣战。
那一战打得天穹塌下来,支配天空中的星辰纷纷陨落,大地裂开涌出融融的红浆,死去的人尸骨堆积成山,武器成冢日夜低鸣,两位王者想早日战得一个结果,就分别向麒麟两族求助,白麒麟王很悲伤地摇头拒绝了王者无礼的请求,但王者使用了诡计,他把死去的人类尸体堆积在麒麟的脚下,铺成长长的人肉血路,他用鲜血浸泡过的布料编织成为衣服披到麒麟神使身上,用武器锋利的一面敲打着麒麟,白麒麟王无奈之下施展了奥妙无穷的神术,令无数死去的生灵起死回生。
而黑麒麟王,肩负审判和处决使命从来铁面无私不参与人类之间斗争的黑麒麟一族,连王者的面都不想见,对人类失望了的黑之一族举族自行封闭,从头到尾都坚定兼之冷酷地旁观着二王相争。使用了诡计的王者赢了,他在王座上砍掉了自己兄弟的脑袋,把它高高地挂在宫殿的门前,他统一大陆,并将它命名为莎多。
女孩总结:“乐园秘远之境消逝了,之后就是漫长的报复虐杀过程,人类纵欲堕落,无恶不作。黑之一族作为战败国的代表麒麟被人类全部囚禁杀死,因为记恨交战时候黑之一族的袖手旁观,所有人类包括战败国里的国民都忿忿不平地追究黑之一族,熟悉利用阴谋的王者培养出来三个身负强大诡谲秘术能力的人类,黑麒麟王被合力击毙。”男孩接下半句:“而这位麒麟王其实并没有消亡,悲痛的神灵重新拼凑出她的灵魂,把一滴泪融入去,并第一次展开了逆天的‘朔’,送走了这个恪尽职守负伤太重的神圣生灵。”
亦真亦假,震撼人心的远古故事钻入耳朵里面,生根发芽。不被迷惑,她依旧牢记着踏入此地的目的,按眼前兄妹的口气似乎他们是能看到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玛瑙第一次听到这种完整的过往发生过的事情。一直以来近神者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些,觖也闭口不谈,并从不分享万年的记忆,她虽然隐隐觉得有值得考究的地方,却无从下手,每次都是心口一痛。
最后被送走了……送走了,反复回想这句。明明是虚无无所凭依的魂体而已,她却觉得那么难过,快要窒息,脸上有湿湿的感觉。
“你为什么回来呢,你心中牢记着要寻找阴谋产生的源头,盼望为过去的错误划下句号,你惧怕成为任何人的麒麟,你害怕人类本性中的善变。”
“活祭是考验,导师的死是考验,妖魔是考验,你到底比伦来也是考验,你的身边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考验。近神者受过的考验,他全部搬到你的身上重演,他对你心含歉疚,但又不会手下留情。”
女孩说,“都串起来了。”
男孩说,“都系一起了。”
“不要质疑我们的话,我们不是预言,我们仅仅是看到真实。比灵魂更深层的真实,它叫每个人的宿命。”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理清自己心里到底想要什么?”“从‘黒瑹’交到你手上那一刻开始。”能看透过去未来的兄妹牵着手,看着玛瑙,那洞悉规则因果的眼神深邃幽暗得叫人胆寒——不可回避,不可侧目,不可不作出选择。
玛瑙她很久以后,才缓缓开口。“你们告诉了我一些一直想知道却不敢看到的故事。”
“如果令我伤心……绝望,就是全部的目的,那么近神者他成功了。但今天……我不是来,知道这些的。”她的魂体从透明到慢慢形成雪白,单薄,洁净,无垢的白。“我仅仅是想知道,以前跟你们一个牢房的人,最终去了哪里……”
女孩做了个冥思苦想试图回忆的样子。“我们不知道,哥哥只看到了,他最终会死在底比伦的王都。”男孩接着奇怪看着她对她说,“你不担心吗,近神者不会放弃的,他会继续给你更多的考验,因为你是神灵特许重新回来的,近神者会通过熔炼你得继续追寻神灵的踪迹,他是另一个被神灵放弃了的麒麟,你养伤躲了一万年,他投入轮回就在大陆上一共奔走了一万年,不要再相信他的话,他已经是入魔。”
“这是来自未来的警告吗……?”
苦想一会儿,男孩泄气地回答。“不是。”
“还是谢谢你们。这些一万年的事情……按你们所说,说不清是谁的错,它们太悲伤,能压垮一个人的意志……以前它们是我的,但现在,我要忘记它们。至少有一样事情你们说错了,排除一切恐怖、灾难和障碍,我这次要从这里走出去。”
————我不会留下,非常,感谢你们。告别这对拥有多么神奇强大的天赋,比一个国家还要贵重的兄妹,走回去看着地上安静躺着的“黒瑹”,玛瑙沉思良久。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得不到你的认可。”玛瑙轻声对“黒瑹”说,瞧到了自己凝成实体的白皙双手,这双手,还能做什么。
全部都理清楚,“黒瑹,你想为我寻到一个王者吗?”。将听到的所有故事都锁在脑海的深处,不要再触碰它了。那么不再闭着眼骗自己,去找吧,人类中耀眼的王者,只有这一刻,玛瑙她终于了悟并承认自己还肩负着什么。“我们离开这里。”下一刻,这颗宝石瞬间到了她的手心,幽黑的它重焕然生机,喜悦地发出了夺天地光辉的光芒。
ps:嗯,订立契约也会是一个有爱的过程……这算今天第二更了,也许晚上还有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