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绝手!你是冶齐国上代宗师——慕容天河,朕的皇叔!你不是死了吗?!”一个传说中的名字从慕容昊天的记忆底翻起,他恍然记得那是景莲衣告诉自己的一段传说,关于大宗师的传说。
一切的声音都被贴身后骤然爆发疯狂破坏力的幽冥绝手所轰碎,慕容昊天只来得及将最强一招——莲华八法的内劲提起,便被江山阁主慕容天河击中胸膛。
伴随着可怕的骨裂声,慕容昊天整个身体如同皮球般倒飞出去,“嗵”的一声坠入荷塘。幽碧的水面上一翻白色的水花滚动,紧接着是一缕缕暗红色的鲜血冒出,在水面上漾成诡异的“红花”。
“哼,你以为本阁主带那么多人是为了你吗?收拾你一个小小的慕容昊天,本座只用一只手便足矣。”江山阁主,慕容天河冷笑着挥了挥手,正面看上去会发现,他的左右两边脸的神情极不协调,左边的是一张毫无表情麻木的脸庞,右边的脸却是嘴角上翘,呈现一种诡异的微笑状态。这使得江山阁主整个人更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派人下池塘打捞尸体……这关系到本座的下一步大计,一定要确认慕容昊天的死亡。”他用半边诡笑的脸庞朝着手下的黑衣杀手,语声淡淡的道。
“是。”
半月之内,南宛和冶齐国连.续三位帝王陨命,这究竟是天命使然还是天下大乱的开始?此时谁也不知道答案。
……
“父亲!你……你不能这么做!”
病床上,胸口裹着厚厚的白色纱.布的庄成急迫的咳嗽着,手里的药碗“铛啷”一声落到地上摔得粉碎,苦涩的药味随着四处流淌飞溅的黑色药汁充斥了整个房间。
这是一间门窗紧闭的房间,房.内只有两个人,一头冷汗,脸色煞白的庄成以及满脸阴晴不定的庄飞鹰。
“为什么不呢?”庄飞鹰干净利落的一挥手,以加强自.己说话的气势,这段时间他率领手下的精骑大破楚灵儿的人马,一举夺下南宛皇都,可以说正是意气风发一时无两的时候。做为一名将军,一名实际上掌握着现今南宛中最强骑兵武力的将军,庄飞鹰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野心和无可抑制的膨胀了。
实际上任何人到他这一步都会面临这种选择和.诱惑——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自己名义上遵奉的那个人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军事实力,那么,为什么我不再前进一步呢?
权利是一种看不见的罂粟花,就算是亲情面对.它的考验时,有时也会显得力不从心。
现在的庄飞鹰.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他的野心已经膨大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步。
“成儿,为父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吗?明氏皇族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为父就是南宛实际上的王,只要名份上再定下来就能做九五之尊,待为父百年之后,这江山还不是你的!”庄飞鹰沉默了半天后,终于坚定的开口,粉碎了庄成心中的一点期望。
“父亲!你这样做要置凤儿于何地?要置孩儿我于何地?!将来我们有什么面目再去见凤儿还有死去的先皇!”庄成原本就内伤未愈,此刻又惊又急,脸庞胀得通红不禁又是一阵强烈的咳嗽。
“不!成儿,你难道不明白,成为皇帝对为父,对你意味着什么?”庄飞鹰原本坚毅阳风的沧老面庞上忽然涌现出一种病态的狰狞之色,那模样就像是一只看中食物正准备猛扑上去的野狼:“为父为南宛镇守边关数十年,可是明氏给了我们什么?他们只是不停的猜忌我们……哈,现在风水轮流转,南宛已经尽在我的掌握,只要一伸手——龙椅也将落入我的手中!”
陷入兴奋中的庄飞鹰没有注意到儿子庄成的脸色越来越差,最终庄成一声剧烈的咳嗽喷出一大口鲜血晕倒在床上。
“成儿!”庄飞鹰这时才回过神来,赶紧扑上去抱住晕倒的庄成,心里升起一抹自责,但是很快这种情绪又被野心的火焰所扑灭。他咬了咬牙决绝的道:“成儿,就算你怪父亲这件事我也要去做,只要今夜派人刺杀掉凤儿,那为夫就可以……自古天家无情谊,你们都不要怪我!”
他咬牙切齿的说完最后几个字,扶着庄成躺平,正打算出去找医士时,突然听见“嘭”的一声响,一直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金灿灿的阳光直射进来,照得庄飞鹰不禁眯了眯眼睛。
漫天的光尘飞舞中,隐隐走来一行人。先是两明神情冷峻的景氏年青高手分列在大门两边,紧接着昭合朦胧的身影在光尘中渐渐清晰起来。
“凤……凤儿……”庄飞鹰一时间瞠目结舌,就算他已经下定决心做那谋逆之人,可是乍然面对自己的外甥女,仍让他感到有些不自然,毕竟就在前一刻他还密谋要派人刺杀昭合,自己做皇帝。
“舅舅……”璀璨的金色阳光笼罩着昭合,将她曼妙的身形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她仿佛就是从画中,从神迹中走过来。身上带着初升朝阳的蓬勃朝气,语音里却透着一种淡然冷漠的感觉:“舅舅,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从此以后,咱们的情谊就此一笔勾销吧。”
昭合说着,伸出纤细优雅的右手在自己的衣裙下襟上一撕“嘶拉”一声扯下一截绣满鲜花的布帛任其飘落在地。
她这样做便意味着割袍断义,就像古人裂席断交一样,意味着明氏与庄飞鹰的亲情关系自此画上了句号。
庄飞鹰的头脑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谋逆还没实现便被昭合识破!
“不!这不可能!”庄飞鹰瞪大着充血的双眼,眼见昭合转身想要离开,早已理智全失的他蓦地大吼一声猛地追着昭合的身影扑了上去,右手箕张成爪一记虎形恶狠狠的抓向昭合脆弱而纤细的脖颈。
抓住她!杀死她!我还有机会!我还能当上皇帝!
“大胆!”一声怒吼仿若晴天霹雳,庄飞鹰的手眼看要触到昭合温玉般的肌肤,他甚至已经嗅到发自昭合身体的天然体香,就在这时,一直侍立在门旁的两名景氏子弟猛地踏前一步,四只手掌后发先至扣在他的肩膀和腰胁上。
“崩!崩崩!”
一阵琴弦断裂般的声音传来,庄飞鹰绝望的发现自己双手和大腿的韧带筋脉已经被那两人用重手法硬生生撕断,从此以后,自己只能做一个躺在床上的废人了!
从未有一刻,庄飞鹰有如此的后悔,然而世上有后悔药吃吗?
有因必有果,没能克制做自己的,是他一手将自己推入覆灭的绝境!
……
昭合从房间里走出,虽然刚解除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但她白晳的脸庞上不见一丝喜色。在她的额头上缠着一条白丝带,表示出她正处于丧失亲人的守丧其间。
景莲衣静静的伫立在屋檐下,伫立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角落,仿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影子,一点也没有为自己揭露出庄飞鹰的异动而有任何居功自傲的表现。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昭合,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雕像。
昭合仰望着天空,刺眼的阳光下,她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有隐隐的水光流动。
这一刻,她想起了死去的父皇,想起了自己的母后,想起了自己未出世却永远失去的孩儿,还有……还有父皇在那晚皇城之夜里交托给自己的责任。
那一晚的皇城地牢中……
“凤儿,是你吗?”。虚弱的明元浩吃力的抬起头来,目视着昭合,那双微见昏浊和血丝的眼中爆发出一点生机喜色。
“我的女儿……快过来,父皇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明元浩让昭合附耳上来,喘息着吃力的在她耳旁道:“传国玉玺……楚霸天并没有得到……它就藏在……那个地方,记住了吗?假如父皇这次逃不出去,你就起出玉玺自立为女皇!我明氏皇族绝不能在你我手上断绝,否则……否则我们都是明氏的千古罪人!”
父皇的话还历历在目,可是,父皇却不在了!
他竟一语成真!
无声的泪水被坚强的她强自压抑在眼睛里,那种热辣辣的感觉,令昭合几乎喘不过气来。
良久,她缓缓开声下令道:“把庄飞鹰押下去好好看守吧,他虽对我不仁,但我还不至于像他那样歹毒……这样,成表哥或许也会好过一点。”
这一刻的她,仿佛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先前的温柔伤感再也不见,只有高高在上的自信与铁血。从她答应父皇那一刻起,从她的父皇为救她死去的那一刻起,过去那个柔弱的昭合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南宛未来的女皇!
明氏皇族延续下去的惟一希望!
南宛新历四月末,昭合在景氏门阀和欧阳门阀这两支世家力量的全力支持下,于南宛皇都登基成为女皇,年号——凤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