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背光而立,随着被掀开的帘帐,大片煦阳蜂拥而入这湛蓝色的轿内,苏离沉了沉心思,尽量让自己做到面不改色,努力让她显得更为镇定自若,尽管,手心却是冒汗不已,心也急得砰砰直跳。
“二世子,好久不见。”捏着脖子细细的声线,带出了阴柔,裹着令人心里发毛的狠辣。
“这位公子,你该是认错人了。”苏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世人眼中,真正的陈苏离已经是一个死人,如果自己一口咬定不是那陈王二世子,兴许还能月兑逃。
苏离正打算故作从容地起身离轿,突然间,一把大力猛然揪住苏离的衣襟,重重往轿外一甩。
“砰”地一声,娇弱的身躯便被无情的重重甩到了黄土地上,从拖出一条不大不深的痕迹。
寂静的山岭里,杂乱的干黄土堆一个一个耸立,土堆上东倒西歪的野草,荒芜一片,荒凉的山野外,杳无人烟。
苏离单手撑起身体,缓了缓气,仰头间,一片黑影落在了自己脸上——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那朱红朱红的唇瓣如同鬼魅刚刚吸过血一样,与那苍白的面颊全然不协调。
“认错人了?”那银衣少爷吐着尖细的声音却是不信,扬了扬手,一块红线双鲤鱼环佩赫然从手心当中垂落,“你不是陈苏离,那这个是什么?”
苏离瞬时瞳孔一收,这是自己初出王府带出来的玉佩!
这人到底是谁?!却是在下一刻,迅速调整了自己慌乱的心绪。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扑捉到苏离眼里一闪而逝的震惊,那银衣男子得意地笑笑,轻哼一声,“我就知道那林轩独宠一时的二世子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死!”
苏离定了定心思,既然敢直呼林轩的名字,想来这少爷也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而自己这玉佩是在宫里丢失的,那这人也一定是宫里的人。
看着苏离垂眸不说话,那银衣男子继续扬唇而笑,迈开得意的步子,一步一步,缓缓朝苏离走去,在他眼中,苏离已是一只跑不掉的猎物,完全可以任他蹂躏,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而他想要的,不单单只是生,或是死那么简单。
苏离紧张地往后稍稍挪移了一步,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狡辩,“小人,不明白这位少爷在说什么。”
“哼!”银衣男子的步子微微一顿,挑了挑眉,“你不明白?”微微一顿,“好,我就让你明白!”
说罢,转过头,对着候在一旁多时的七八个家仆大喊一声。
“把他的裤子给我月兑了!”
尖细的声音霎时凄厉地破空而响,惊起了几只栖在绿枝上的飞鸟。
登时,一道大雷打过苏离耳畔,“有话好好说!”苏离重重喘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咬了咬牙,努力回想自己在宫里是不是哪里出错,得罪了什么公公一辈的大人物,还是林轩得罪了什么人,所以人家把罪受到了自己身上?
“怕了?”银衣男子徐徐转过头,阴柔的口气带出了咬牙切齿的愤恨,“陈苏离,当年你那一脚可把我踢得够惨!”
霎时,苏离瞪圆了眼睛,——是他?
金城世子,金世勋?
那夜被自己乌龙一阵暴打之后,难不成自己把他给踢残废了?!
看着苏离眼里那难以置信的震惊,银衣男子俯身,一把捏住苏离的衣襟,“今天,我就让你也受一受我当年的痛苦!”
“给我使劲往他身上踢!”
猛然甩手,苏离重重地摔回了尘土地上,看着那一个个面带不善,朝着自己越走越近的那些家仆,恍然间,所有的人影都有了一个分身,然后又多了一个分身,慌乱之下,只觉得面前的人影越来越多,凌乱的脚步也越来越杂。
“慢着!”
尖细的声音带出了一丝婬邪。
冰冷的手指刮过苏离脖颈,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扯住已被拉扯开的衣襟口,金世勋勾起那血红的唇角,苍白的面容更显狰狞,冰冷的手指,轻轻拍了拍苏离的面颊,却让她瞬间有了一种被毒蛇的信子噬舌忝的心寒,浑身战栗不已。
“细皮女敕肉,这么阉了你,倒是便宜你了!”
苏离噤声,浑身上下却被这一句话吓得一动不能动,到底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性别,咬了咬牙,如果告诉了他性别,那势必在他眼里,自己就不是那个陈苏离,二世子,但是如果告诉他自己的性别的话——荒郊野外,一堆面容狰狞的男人,自己孤身一个女子,难保不会被做哪些禽兽不如的事情,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不如放手一搏,“其实我是……”
“你要是女人,看你这年纪,不如送给我哥哥,毕竟他们现在正到处抓像你这等妙龄的少女……哈哈!不过没关系,我过会就能把你变成女人!”
一句话,却将苏离好不容易决定试试运气的话堵在了嘴边,横竖都是死,也实在想不到赤碧会以何种的状态来相救,只是知道,能逃一定要逃,恐惧如黑雾一样袭上心头,用力的缠绕已令得苏离几乎不能呼吸。
金世勋仰头狂笑,扭曲狰狞的面容,尖细的嗓音里带出了复仇的快意。
“不过,无论你是男是女,都让我的家仆好好享用享用,”冰冷的手指刮过苏离的面颊,金世勋眯着眼睛,咬牙满是愤恨地说道,“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苏离瞪圆了双眼,心中的慌乱已经掩盖了所有的意识,所有的沉着和冷静,狡辩已经没有用处,下意识之下,一把拉住那揪在衣领处那只手,猛一口用力咬了下去。
“贱人!”金石勋猛然抬手,一把甩开苏离的脑袋。
苏离却是趁着这众人都慌神的空当,一把撑起地,三步并作两步往山沿跑——就算死,也比被这群人羞辱死要好。
耳后一道凄厉的尖叫声响起,“还愣着干嘛?给我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