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楠木质的门被推开。连乐心中一惊。
灰青色的锦服拖曳而过,华丽青丝图案的袖边翻滚而过。无瑕玉冠着的发丝有些凌乱,他步履有些错乱,身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
“夫人。”他的话语中带着几丝呜咽,浓厚的酒气扑鼻而来,“夫人啊……”
连乐默不作声,双脚悄悄移动着。看见史长令摇摇晃晃的身体不断逼近,她的心跳得很快,她必须立刻离开这儿。
哐当……原本置于搁帘附近的青瓷被连乐绊倒,碎片撒于一地。
连乐忙打招呼道:“在下连乐见过史大人。曼夫人让在下在屋内等候她,估计她一会儿便回来了。在下先告退了。”
史长令仿佛并未在意连乐的话,依旧一脸醉意朦胧,眯着眼睛向连乐走近,似乎想看清站在眼前的女子是谁。
刺鼻的酒气,丝毫不顾及旁人的感受,强夺袭来。连乐不由得捂住了鼻子,有些厌恶地将头撇向一边。
“曼珠……”温柔的呼唤声,伴着史长令有些意乱情迷的眸子。连乐心中忐忑不安起来,使尽全身力气疾速往门口走去。一拉楠木质的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住了!
难道这是一个陷阱?连乐想起刚刚引领自己来到曼珠厢房的丫环,平日里并未与她解下怨仇,又如何会加害于她?虽然硬是想不起端倪来,但恐惧却瞬间袭满全身。
不,不,我不是曼珠!连乐脑子轰隆隆的响,身子一点一点儿地发软发虚,眼前震惊得模糊一片。只感觉后脊梁一阵阵发凉,额头涔涔汗水落下来,胸口越来越憋闷;望着不断向自己逼近的有些臃肿的身体,一下子跌倒于地,全身如同瘫痪般;心情无法平静下来,嘴里也有些语无伦次,完全不随思绪张合。
“我不是曼珠!我不是曼珠!”连乐拼命摇晃着头、尖叫着,使出全身气力推开史长令扑过来的重压如山的身体。周身都是恐惧侵蚀,双手胡乱抓着东西,向史长令头上砸去。
几行鲜血从头发间流了下来,史长令有些漠然地用手模了模脸,手上也沾了些许鲜血。他几乎带着哭腔地怒道:“曼珠,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你害得我好苦!好苦!”
他开始咆哮了,一手拽住连乐挣扎的手腕,将她拖至床上。连乐感觉手腕快被捏断了,全身宛若棉花团般软弱得无力抵抗。史长令滚烫的唇贴住了她的唇,向下移动着。一股热气涌来,宛若闷热的炉,憋得连乐直想呕吐。
连乐张开嘴,狠狠地在史长令手臂上咬下一口。史长令痛得有些面目狰狞,模着印着深刻牙印的已经有一片发红的手臂,目光更加冷地盯着连乐。“你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你还是惦记着离儿?!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你是他后娘!”
连乐顾不上他说的这些话,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匍匐着往门口移去。
“我不是曼珠,不是曼珠,我是连乐!不是你想要的曼珠!”连乐哭喊着,累得无力的双手敲打着门,“彼岸,木柴,救救我——”
身后双手环绕,被拥入怀。连乐身子一颤,直想后缩。此时,耳边响起温和的声音:“曼珠,我是真的爱你……你为何要如此惊艳美丽,连夷国国王玉都看上了你?都怪我,我不该向皇上提议和亲。可是我又如何能够料到,夷国国王指名,大汉国的女子非你不要。我,一堂堂将军,如今却也沦落至连一个女人都无力去保护……可悲可叹!”他抬起头,眼眸蒙上了一层水水的东西,紫红色的嘴唇在黑夜里微微发颤,“如果我没有带你去宫廷的夜宴就好了,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连乐无力地躺着,这些天不知为何,她的身体很虚月兑;白日虽已经晒了一日的太阳,休歇已久,本以为精力已经恢复了些;但如今却依然是全身无力,很疲惫很累……难道是屋内点上了软力香?这到底是谁设下的计谋,为何要如此陷害于她;还是,原本就命该至此?
她只能紧紧的咬着双唇,任由唇间一股又苦涩又酸咸的血腥味扩散开。泪水如雨倾下,顺着脸颊落入发间,将沾湿的青丝粘贴在脸上。
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开,一切都袒露开来。连乐只感觉一股凉气从下半身袭来,她惊悚得直抖擞着身体。史长令将头埋了下来,轻声说:“别动,不要害怕,我会好好待你的……”
那滚烫如同一团熊熊大火的身体碾过,连乐感觉自己快要被燃烧了,伸出双手想反抗着,却已经使不出丝毫力气。她只能不停地流着泪,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要……连乐听见了内心在恸哭,在哀嚎,在呼唤,在求救,“放过我吧,求求你了。”“彼岸,木柴,你们来救救我,救救我——”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如同咆哮般的洪水袭来……
此时,连乐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如同一团死灰。
她早已无力去挣扎,无力去反抗,无力去发出惨叫声,无力感受那一波又一波袭来的疼痛与抽颤。
她只能闭上眼,任由将要干涸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甚至连眼前这个已经疯了的人、已经失去理智的人的面孔也渐渐模糊不清,仿佛越来越远。连乐感觉自己视野里是漫天的曼珠沙华,火艳,赤红,妖娆,血腥,残忍,如同一团恶魔,在疯狂肆虐地对着她大笑!
连乐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止了,灵魂随着漫天的曼珠沙华翻卷,起舞。
她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月兑离苦海的,忘记了那团闷憋的大火什么时候突然从身体里抽去;她只记得史长令一脸错愕地望着她,刚才还是满脸的满足,瞬间换作一脸不解与无辜。他随手捡起两件衣裳,挡住了自己的身体,惊讶地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连乐并未应声,她两眼已经不止是恨意,而是心灰意冷得不带丝毫感情,是两口已经枯死的井,不带任何灵气,只剩下一团死灰般的绝望与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