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里头忙碌的那位忽然走了过来,那姑娘我是第一次正面瞧见。
她走到我们中间,低头看了看那盆花,忽然间问:”,你也懂这花的用途?“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双眼一眨不眨的望向我。
我看着这个从灯光暗影那头走出来的姑娘,尤其是跟翠儿几分相像的容貌,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
还没从那点惊疑中完全抽离,紧接着的这一句问话更是让我心惊。
我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住了自个儿露出让人起疑的神情,微笑看着她回答道:”怎么说?“
姑娘奇怪的看着我道:”不是特别喜爱这花?“”是喜欢但是你说起的用途,我倒是真的不知。“”哎,她哪里知道,算起来也比你早到不过没几天啊,“青芷走到我们中间,笑眯眯看着那个姑娘道,”宝善,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连着说了几句话啊。“
那姑娘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垂下眼眸道:”青芷管事,我只是问问小菱。“”我是不知道用途啊,你若是知道,不妨跟咱们说说,你面前站着的青芷管事,可是不光懂花草经,还懂不少验方呢,前任花圃管事最得意的弟子哦。“
我语气轻松的给青芷套了顶高帽子,引来她瞪了我一眼,”哪有说的这样神,我师傅是懂,我可只会伺弄花草而已。“
那位叫做宝善的姑娘脸更加红了:“让们笑话了。我刚才是一时间听到你们在议论说特别喜欢这花。”
“我家中以前是开染坊的,这花草是作染色时候添加的。”
“噢,”我忽然想到我将这紫草派上的功用。也跟颜色有关,只不过是反其道行之,今日听她这么一说,也算是长知识了。
“还有这用途?”听完她说的话,低头看着花草的谷兰也参与到了谈话当中来。
宝善简单的说了一下使用的方法,她说的家中开染坊,还是在她小的时候。也算国都城内的商户,后来家道中落,经营不善。那染坊也早就转卖给了别人。
枉我担心了!
幸好不是我想的那样,刚才她轻轻一提起,我可是被震惊到了呢。
几个人闲聊了几句,才知晓这位新来的姑娘也是心中没底。才秉持着勤快做事少的原则。生怕被管事挑出刺来。
说起家中的人,宝善的眼神明显变得黯然了,那一瞬间,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清思殿的梁雪。
似乎她们两个,都是不得已才进宫来的。
我听着她轻声细语的,一时间思绪有些飘远。想到初见梁雪的时候,对方惊人的美貌。也想到她贫苦的出身,虽然我曾经帮过她也没落到好,但是对于这样的背景,总是多了一份体谅的。
我叹了口气,青芷跟谷兰都在低声安慰她,直到蓬莱阁送花的侍从插了句话,我们才想起被晾在一边的他。
青芷眼神中含着歉意,对着那位侍从道:“光顾上跟们了,忘记谢你。”
“管事实在太客气了。”那位小侍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天色不早了,我赶紧回去跟管事复命,你们慢慢。”
“哎,你等一下。”青芷眼见那位小侍从就要推开暖房的门,走截住他道,“你今日到花圃来,是墨言让你来的?”
小侍从眼神诧异的看了青芷一眼道:“是啊,管事可是有话要我带?”
“你真是个机灵的,”青芷赞许道,“你回去复命的时候,帮我跟墨言说一声,宫中的冬衣还没有下发,我知道蓬莱阁那边得陛下另眼相待。“”麻烦帮我问问,可有多余的冬衣?“
青芷转回头看着我,还有谷兰,以及那个叫做宝善的姑娘,几个人都穿得很单薄,接着对着小侍从道:”就拜托你了啊。”
侍从客气的行了个礼,便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背影夹带着一股子吹进来的寒风,引得站门最近的青芷都哆嗦了一下。
窗外,那个身影推着小车穿过花圃,一路往桥边走去。
等他走远了,暖房内的气氛更加自在。
青芷倒了茶水,几个人围坐在小桌边。
屋内暖意融融的,谷兰笑道:“在这儿呆久了,真是不想回到自个儿的屋里去了。”
“那就晚一点再回去,咱们一处。”
青芷笑着回应,接着跟我们说起了筹备宫宴花圃内分到的准备事宜。
她说了一堆,我跟谷兰还有宝善都专心听着。
谈话告一段落的时候,谷兰低声道:“青芷,其实刚才我没好意思说,你问那个侍从,让他去跟蓬莱阁管事要冬衣的事情。”
“我其实想说的是,若是他们那边没有现成的,只要有多余的料子,我也是可以动手做的,我做的还不慢呢。”
“哎,”青芷拍了拍额头道,“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记了,咱们这里现在可是多了一个能工巧匠的,我刚才愣是没想起来啊。”
“下回记得提醒我。”
“不用提醒了吧,若是有的话,明早肯定会派人送来的,”我接话道,“青芷你跟那位蓬莱阁的管事不是还挺熟么?他这点面子总是会给的,除非是真的没有。”
“哪里都没有,蓬莱阁也不会没的,要知道陛下多看重他们,不会的,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青芷说罢,笑嘻嘻的安慰了我们几句,刚才那个小插曲过后。新来的那位宝善姑娘又恢复了沉静的个性,只听我们讲话,也没多余的话!
暖房内的热气快让人的倦意都上来了。我忽然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青芷猛然间抬起头,转向门的方向。
万万没想到,蓬莱阁的动作这样的快,门外多了两个侍从,一个是刚才见过的,另一个是陌生的面孔,不光带了棉衣来。还带了一个承装食物的大盒子。
青芷带着我们几个连声道谢,送走他们打开一看,才发现盒子里的点心都还是热的。
“真是心善。”青芷将点心分了一圈。感慨道。
“是何人?”谷兰奇怪的问青芷道,“蓬莱阁不是住着国师大人么?几时多了一个啊?”
“说的,就是国师大人,只不过蓬莱阁的人都称呼他而已。”我在一旁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出言解释道。
“小菱来了几天都知道了。你们是刚来,不太清楚。”
“我说的就是国师大人,咱们花圃是属于蓬莱阁的地方,总是能得到的庇护,你们都知道了么?”
宝善跟谷兰带着恍然的神情默默的点了一下头。
我嚼着点心,很巧,送来的也是我喜欢的,玉兰饼!
国都城的夜终于深了。临街的酒楼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客人。
清冷的夜风中,夹带着初冬夜里的寒气。跑堂瑟缩了一子,正忙着打烊关店了。
蓝衣人走下木楼梯的时候,见到地下两层都已经没有人了。
这意味着他是这座酒楼今日的最后一位客人。
掌柜的此刻坐在帐台后面噼噼啪啪打着木算盘核对今日的账目。
蓝衣人脚步从容的走出了酒楼的大门,往那条安静的小巷子深处走去
宅院内一片寂静,只有中间那间大屋子还亮着灯。
灯下的桌边,正对着而坐的是两个人。
坐在东面的那个,是眼下这支队伍的领头人。
观他样貌,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清瘦,说起话来却是中气十足,他坐在灯下的桌边喝着茶水,抬起头看了一眼他对坐的人。
只要见过他对面那位的,无不露出惊讶的表情,因面前这位实在长得有些雌雄莫辨,肤色细白,眉清目秀,气质温婉秀丽。
虽然长成这样,眼前这位的功夫可是实实在在的,也是这个戏班子的名角,来看戏的,只要眼不花耳不聋,一大半都是冲着这位来的。
放在这个背景下,一般人能娱乐的项目实在是很少,除了过年过节的热闹,听戏也算得上是其中的一项,偏偏西兰国这类从业的人员极少,比起邻国来,那更是少得可怜,这其中有些深层的原因,眼下暂时不提。
国都城中偶然也会有戏班子到来演出,这支驻扎在宅院的新来的队伍“玉仙班”,正是应了朝中一位女官的邀请,不久之后要进宫去的。
玉仙班的班主跟台柱子此刻是在商量进宫时候要唱的曲目。
两个人为了这一次进宫的事情可算是卯足了劲儿的,起先他们不过是在西兰南面的一个小地方开始唱曲,渐渐的因为受欢迎,队伍也慢慢扩充涨大。
从一开始的几个人,到现在二十多个人的一支队伍,风风雨雨也走了好几年了。
这一次遇上国都城出来巡视的女官,算是戏班子遇上了贵人,戏班主盘算着兴许能借东风在国都城落脚,挣下一处固定的地方也未可知。
只要女帝看得上他们的演出,打赏跟扬名都是逃不掉的。
戏班主也不敢怠慢,一直跟台柱子商量到了夜深,才终于结束了这一次的谈话。
送走了那位,班主吹熄了灯,预备歇下了。
脖子刚碰到枕头,尚且来不及翻个身,忽然有个凉凉的物件贴了上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