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掠过周遭几个人,护卫叹了口气,视线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说话时候的语气中带了点惋惜地道:“咱们离开肃州的时候,弟兄们就说过,在深山中待久了比较遭罪啊。”
“看来说的都没错。”
那会儿还没出发,天放舟车劳顿赶至肃州,匆忙停留就决定要继续北上的。
于是在肃州城的时候,底下人曾经在短时间内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天放携带的行李。
但是他看过之后,最终没有带上那些他认为太过累赘的物品。
“比起北地总是好一些的,那边才冷。”
同伴看向另外几人,语气淡定地道:“真到了那里,有毛皮衣裳可以买。”
“咱们还能跟异族人交换,这点你们不用担心。”
护卫看了同伴一眼,视线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儿,自顾自接续道:“咱们出来的时候,带的东西不多。”
“理由我跟你们都说过了的。”
同伴沉吟了下点点头,继续参与这个话题。
他顿了顿,看向护卫道:“我明白你们担心主上,但是你们不用太担心,一到北地,保管他们都安排妥当了。”
“何况咱们不是住在野外。”
“咱们派去的人早就在临近的村镇安置好了住的地方。”
他将话挑明了,加上还在天放面前说起过,不可能随意诓骗自家主上的。
除非他不要脑袋了!
双管齐下,另几人应该可以放下心里的石头了。
“主上那会儿将肃州城内预备好的东西砍了一大半,都嫌弃累赘。”
“咱们进山之前,又精简过的。”
护卫垂下眼睑思虑过,总觉得这些话应该跟先行去北地的同伴絮叨几句,好让他们了解肃州这里对主上此行的重视程度。
想想身在肃州城东宅院的那帮护卫们,估计此刻他们的心情肯定不会太好。
“对了,主上可曾说过要继续调拨人手过去?”
护卫想起重要的事情,忍不住还得跟其余几人提及。
他不确定主上会不会透露些口风出来,他虽然是跟着主上出来的,但是到了这一带,单独行走扫清路障的时候挺多的。
特别是主上跟其余人还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在护卫看来,说不准还会有些遗漏的重要的消息。
他们在林子里等待着主上,照顾伤者,不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问清楚么?
几个人分别对视后语气很肯定地回应他道:“暂时还没有。”
同伴还恳切地补充道:“咱们要是听到主上开口说起,肯定不会隐瞒弟兄们的,放心。”
伤者中的一人想了想皱眉道:“倒是有在海国境内变动人员的可能。”
他提到的是另一个主题了,几人面色僵了僵。
的确,关于暗卫出手伤人,留下信件作为威胁的事情这件事主上暂时没有应对的措施。
他们相信应该是计划到了官道,有更便捷传信的渠道了,天放才会仔细布置。
目前已经按照信上的意思做出让步,不是都让他们撤出谷底了么?
话说一路上,就是在找出谷的便捷路径啊!
护卫憋了好一会儿,瞧见走去察看的天放仍旧未回,他才小声地道:“主上这一回的做事风格,完全不同以前。”
这句话说出来,有种释放的感觉,听上去是他憋了很久的。
同伴在旁插话道:“别提你们了,连去往北地的弟兄们上次也为这件事拿出来讨论过。”
“你们想想咱们主上哪一回行动的时候愿意那么琐碎呢!”
护卫闻言想了想,心中觉得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道:“肃州的宅院预备得格外妥当。”
他指的大家都明白,自然是说天放早先为了小师妹来的事,筹谋准备的过程。
的确是第一回瞧见主上亲自过问细节。
天放自己带着他们出来,不管在海国境内还是到了西兰,哪怕是在记忆中仔细搜寻都没有类似的先例。
说话间,护卫们的视线再次掠过天放所在的位置。
后者继续站在那片空地上,身形一动,移动到了更远处。
眼看着被枝叶遮挡,林木视线相隔,几乎都要隐没其中了,护卫顿时有点着急。
他们商议了几句,还是不敢贸然打搅天放。
那片空地有什么古怪之处呢?看起来天放好像是很有兴趣在观察,难道
等了大约一刻钟,天放终于转身回来了。
他的面色看着很平静,却也瞧不出什么异常的地方来。
这就很奇怪了,明明花了好些时间仔细看过的,怎么回来的时候,主上却不提到呢!
护卫直爽惯了的,看着天放,等待他走近后问:“主上,那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至少总能说出几个来吧,天放不会浪费时间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的,只有那人除外
“泥石流冲毁了庄子。”
天放抿了抿唇,思量后简单回应了一句。
听言后,几人露出震惊的神情。
主上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岂不是说整座村子都在这片空地之下,被泥石流吞没覆盖住了?
听上去简直太吓人了,护卫走南闯北,各种情况见得多了,但是乍一听见还是觉得后背有些冷飕飕的。
当然,可以想象出那种画面来的,不过护卫在心里说服自己,那片村子里的人也许有些个能运气好些,能逃出去的。
林中一片寂静,护卫们神情各异,心内思量着低下头一动不动的。
天放转头看向他们语气平静地道:“走吧,直接寻找出谷的路。”
他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天放走出几丈远了,身后的护卫才反应过来,起身跟了上去。
天放的举动会让他们产生疑问,照这么说,先前主上只是去看看的?
应该是的吧,可问题在于主上的神色好像太平静了些。
虽然知道他很少表露情绪,但是总觉得有点违和啊!
护卫们并不知晓天放心里的无奈。
事实上,如果顺着发现的踪迹寻找,意味着得换一个方向了。
可是那样一来,首先受伤中毒暂时压制的两名护卫可能会有危险。
第二点,临时达成的协议一旦破坏掉,海国那边的工程就将面临未知的风险。
要他放弃,还是给他选择,让他主动放弃天放紧抿着唇,沉默走在前头。
他心中知道,一旦选择了相悖的方向,选择了出谷的道路,那这次追踪就等于是彻底放弃了。
可惜,他还是得做出对方意料中的选择。
对于这个艰难的决定,也许他以后会后悔,可是他终究赌不起,海国那边的工程太重要了。
对方底牌强大,能深入刺探到一手情报,究竟暗桩埋在了哪里,细思恐极啊!
“小菱,你距离隔得这么远做什么?”
少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眼神闪了闪,转过头语气不悦地道:“离这么远,要是有点状况你还是在我后面的,我要怎么照应你!”
“小菱,你这胆小鬼,什么时候胆子变大了呢!”
我瞪了他一眼,简直不想多说。
好吧,我都答应他了不解释,也不跟衰大叔多谈论这件事了问题是我知道误会并没有消除。
看看衰大叔时不时回眸看一眼的神色,我就觉得说不出的膈应啊!
从我内心来讲,当然愿意在接下来的行走过程中尽量跟他保持点距离,我觉得那样比较妥当。
何况,我都已经跟在队伍的末尾了,是这支三人队伍最后面的一个人。
真像少年说的一样要说有危险,也是打头阵的最危险吧!
哪里会牵强到跟队伍末尾的人联系起来呢?
我跟在后头,走的都是他们走过的路,根本没有傲娇少年说的状况发生,不科学的好不好!
在我看来,他就是找个理由要说我而已,但是我不想听他的。
我隐约有种感觉,他似乎心情还不错,对的,我觉察到了,他好像挺乐意被大叔误会的。
虽然他劝说我的时候是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
我不想跟他争吵,所以我想了想,语气淡淡地道:“能有什么状况,这条路走到现在算顺利的。”
除开一开始进山洞时候那片看似波澜不兴但是底下潜藏激流的水域外,也就是那条深沟了,但是两回都顺利过了啊!
少年停下脚步,一脸不高兴地盯着我。
他看着我的眼神非常专注,引得前方的大叔也跟着停下来了。
两双眼睛一起盯着我,真是说不出的别扭。
我有点火气,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几步靠近他道:“行了,大少爷你别碎碎念了,我靠近些还不成么?”
“我不想跟你争这些没意思的事情。”
“小菱,”傲娇少年欲言又止,一旁的大叔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有什么话等休息的时候再说好了。”
我立刻制止他,看向衰大叔问:“大叔,探路到哪里的?全程都走完了没?”
我转移了话题,也不想他们太多关注刚才的事情,问的当然是最重要的。
之前衰大叔探路,走了一段再回来的。
让他产生误会的,正是他返回时候乍然看见的一幕了。
此刻我问的便是他探过的路段走完了没有。
在我看来,若是走完了,接下来又是状况不明的路段了!
所有先行者谈过的道路,有过仔细探查且平安回归的路,总比贸然行走的安全系数高很多。
我想我不用说太多,傲娇少年跟大叔都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衰大叔明显还有些魂不守舍的,我瞧见他的表情,心道我这个当事人都没咋地,他那么恍惚做什么?!
难道真的是看戏的更加着急不成?我心中转过念头,默默地跟自己说。
“没错,就到这一带,我还在洞内的山石壁上坐了标记的,走过去就能看到。”
衰大叔的思绪终于被他自己扯回来了,我表示这样才对嘛!
我立即对着他点了点头,露出笑容道:“那接下来就得着紧些了,万一遇见危险,大叔你也得打起精神。”
“别的都不重要,得顺利走过危险的路段才是前提。”
“嗯说得没错。”大叔下意识地回应我道。
一旁始终在等着的傲娇少年终于见缝插针找到了机会秀一下存在感。
他看向我,语气玩味的道:“小菱,你思路很清晰啊,那你还不离我近些,万一碰见危险我好照应你啊。”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回应。
偏偏少年不死心,再度靠近我道:“爷哪里说错了么?”
“没说错,大少爷您说的都很在理,但是我觉得目前这点距离很合适,不成么?”
“小菱,这样太冒险了!”
冒你妹的险!
胡说八道!明明前头有开路的人,中间有他掌控,我跟在后头,走的都是他们走过的路,哪里来的危险?
再说这一带又不是山溪水流经的地方。
若是我提到的那样,倒是不乏身后有危险的可能。
我晃了晃脑袋,有些无奈地转开了视线,我知道这种时候跟傲娇少年杠上,他小心眼的毛病肯定又要犯了。
“大叔,咱们别耽误太久,继续走吧,不过要小心一点。”
冲淡眼前这尴尬局面最好的方式就是进入下一步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大少爷,您走不走,要是您想在后头,您就落在队伍后面好了,我先走一步。”
话音刚落,少年立刻走了上前,继续在我的前头,跟着衰大叔走过的路线
三人队伍跟之前没有多大差别,当然会有些细微的不同。
比如我们的速度比刚才慢了一点,并且距离还是依照我觉得合适的,我才不理他的建议呢。
他有他的歪理,我遵从我自己的思路呗!
“小菱,你有没有觉得”少年忽然间开口道。
我以为他又要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刚刚想制止他,少年继续说道:“小菱,咱们自从进了这条通道以来,似乎高度有变化的过程。”
“什么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