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搭耸着尾巴,清秀的眉目紧锁着,平静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四只爪子蜷缩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喂,喂。楠楠快醒醒了。我恶作剧地捏了捏她的耳朵。
小小的耳朵,无精打采地搭在那里,粉女敕女敕地煞是可爱。
“这是……”我激动地一跳三尺远,这不会是耳屎吧?
楠楠的耳朵里居然粘糊糊地贴着一些黑红色的污垢。污垢沿着她漂亮的耳廓,零星地挂在她粉女敕的耳朵上面。有的地方有些结疤了,干涸出龟裂的痕迹。
这小狐个人卫生也做得太差了吧。哼哼,看来得多让七教育她才行。我暗暗打定主意。
我微微地抬起楠楠奇怪的狐狸头,煞有其事地准备帮她清理一下耳垢。
血,血,全是血。楠楠耳朵里竟然全是血。
小狐狸全身剧烈地抖动起来,亮得刺眼的浓稠液体不断地从她的耳朵中喷射出来。滴在地板上,散发着呛鼻的腥味。血蔓延开来,鲜红欲滴,红艳艳地开满了一地。
我不可思议地盯着我的双手,如今的它,白得像瓷片一样,艳丽的梅花纹,彰显着它堕落的罪恶。
此刻的我,手中沾满鲜血,十足一个杀人放火的恶魔。
我的心一慌,一种揪心地疼,伴随着咯吱咯吱粉碎的声音,紧张的身体感觉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我踉跄地向后退去,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这是我吗?是我害的楠楠这样吗?
该死,我望着装着驱魔水的小瓶,细长的瓶身似乎在对着我嘲讽地挤着眼睛。
我愤怒地将手中的驱魔水扔向窗外。驱魔水在空中划了一个诡异的圆圈,蓦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楠楠,楠楠,我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小狐,心中惊恐万分。
不行,不行。先打电话找七。我手足无措,颤抖地从手中掏出手机。罪恶的双手像不听使唤一般抽筋地到处乱抖。
我像一个年迈的婆婆,连拨号的力气都几乎没有。甚至我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手指在手机上不自觉地滑动。
“啪啦。”手机像润滑的香皂,在我的指尖跳动着,直溜溜地飞了出去,跌落在了墙角。
我晃动着四肢,艰难地向手机滑过的地方爬去。冰冷的水泥地磕得我的腿骨很疼,但远远比不上我心破裂的疼痛。
我蜷缩在了墙角,机械地按动着号码。
悲伤与惊恐在我心中流淌着,汇聚成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我的太阳穴酥酥麻麻的,仿佛一不留神就要炸开了。
“咚,咚,咚。”有人在敲档案室的门,沉重的铁锁撞击着木门,瓮声瓮气地响。
有人来了?我心中更是慌张,一下一下的声音如同催命符,掐得我的脖子喘不过气来。
冷静,冷静,我对自己打着气。
深深地吸了口气,鼻子中却全是呛鼻的血腥味,浓郁地刺激着我的鼻膜。
我手忙脚乱地将楠楠的身体拉到了办公桌下面,用纸巾粗略地搽了搽地上的血迹。
来了,来了。我有气无力地答应着。手颤抖模索着去开档案室的门。
我很害怕,我不敢面对门外的那个他。档案室里浓郁的血腥味,让我的心抖动得厉害,尤其是桌子下面还有那只受伤的小狐狸。
门外,是一个面无血色的学生。
“你好,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助您吗?”。我不自在地撩了一下头发,空气中血的味道有点咸。
谁都能看出,我一脸惊恐的扭曲模样,除了他。
这位学生像一个木头人似的,对我满脸不自在的笑容视而不见,甚至对档案室里漂浮着的血腥味,连半点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毕业了过来调档案。”学生的脸白得跟上了5层粉,面无血色,干涸的嘴唇机械地一张一合。
“好的。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敢面对他的眼神,不知是因为他的眼神过于木讷还是我做贼心虚,更或许是两者都有。
“凌寒。”他灰白的嘴唇吐出2个字。
凌寒,这2个字如同重锤,沉重地敲在我千疮百孔的心上。我的嘴唇也开始颤抖了,哆哆嗦嗦地开口:“你真是叫凌寒吗?”。
学生用他灰白的眼珠瞅了我一眼:“2009级(4)班,凌寒。”
凌寒,凌寒,又是凌寒。如今这一名字,已经成为了万恶之源,如同沼泽谭中腐烂发臭的恶瘤一样惹人厌恶、
我的心很累,但我还是答应着,拖动着自己的脚走向了2009级的档案柜。我担心的是楠楠,我只盼望这人能快点离去。
我偷偷地望着办公桌下的她。
谢天谢地,楠楠的血终于停止了迸发,异常地恬静。
我站在档案柜旁边,一边翻查着档案,一边心有余悸地盯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还好,还好。自称凌寒的学生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察到一丁点的异样,秽浊的双眼似乎没有焦点般愣愣地盯着前方。
“凌寒,凌寒。”我翻动着书柜里密密麻麻的档案。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心不在焉的缘故,我死也找不出来高2009级(4)班那个凌寒的档案。
纸片划过空气,哗啦啦直响。
我发疯似的将档案翻了一次又一次。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最后,就连那个愣愣的少年也似乎无法等待了。
他晃动着他木头似的身材,一歪一斜地走了过来。
“老师你新来的?我来。”他对着我阴沉沉地一笑,两排大门牙白得耀眼。
他灰白色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档案架,而后又炫耀似的拿起一叠灰黄的档案袋。
我骤然发现,这档案袋的颜色,怎么和冥币的颜色如此相似。
“找到了。”他冷冰冰地晃动着档案。
档案袋上,大大的姓名晃着我的双眼,但是我敢一口咬定,这两个字绝对不是凌寒。
“同学,你是不是弄错了?”
“没错啊,是凌寒啊。”他指了指档案袋的名字,不耐烦地恨了我一眼。
我没有开口,我心中担心的是楠楠。
学生的身影慢慢地扭动出了我的视线。我长长地松了口气。
楠楠,楠楠,我焦急地呼喊着她的名字,把头往办公桌下面望去。
这一望,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楠楠,消失了。她居然在我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办公桌下黑洞洞的,像一个张着嘴的怪兽。
诡异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