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小姐,这里是书房。”我好不容易从脑海中憋出了一个她可以理解的词句。
“奴家怎么会在这里啊?”此鬼化身为好奇宝宝。她瞪着眼睛的姿态甚是吓人,眼白处血管崩裂的诡异花纹清晰可见。
我绞尽脑汁地给她解释她已经来到未来这个事实,但她整个眼神游离,瞳孔涣散,一副梦游的姿态。直到我告诉她她已经是一个鬼的时候,她才惊慌失措地一下子回过神来。
“什么?你说奴家现在是鬼了?这怎么可能啊?”她大惊失色地将眼睛用力一瞪,“啪啦。”两个滚圆的眼珠子毫无悬念地从她眼眶中月兑落下来,咕咚咕咚打着滚,滑到了墙角。
“眼睛。”她喃喃着,一脸忧虑地模着她那张白得快透明的脸,悲悲戚戚地弯下腰,十指芊芊做兰花状,矜持将地上的眼珠子捡了起来,还细细端详着。
“原来奴家真的死了啊。”她顾影自怜地欣赏了半天,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然后不甘心地将眼珠用力塞进了空荡荡的眼眶里。
不过她安装眼睛的技术也太差了。大半个眼白都露在外面,而正在瞳孔的部分,却被她陷入了深深的眼眶里。
我敢保证,她一定没安过电灯泡。
她怅然若失地模着她那两个白白的大眼球,脸上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大字“丧夫相。”
“小姐,你是怎么死的啊?”我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
可是话音刚落,我就立即对我这个白痴的发问忏悔不已。
这话不知挑逗到了她哪根神经,她一下子像一个孙悟空一样,上串下跳起来。一会又把自己的眼珠抠出来把玩几下,一会又把自己的猩红的舌头扯出来端详一番。不停地在我的眼前扮演车祸现场。
“奴家到底是怎么死的呢?”她喃喃着,恨不得把自己每个部件都卸载下来检查一番。
我发誓我再也不问她这种问题了,她明显就是一个神经错乱的女鬼嘛。我无可奈何地望着眼前这个三无女(无名字,无大脑,无来历),把疑问统统都吞到了肚子里。
“小姐。”我想我只能用这个称呼来她了。虽然这词放在咱今天来说,相当有歧义,但这词放在女鬼那年代,也不乏是尊称。
“恩。”她答应着,继续目不转睛地研究者她的身体部位。
“你能帮我个忙吗?”。我小心翼翼地开口着。
“请问找奴家何事?她抬起头黯然神伤地瞅了我一眼,又低下去了。
“明天晚上,我带你去看美男鬼怎么样?”我邪恶地引诱着。
她悲悲切切地蒲扇着眼睛,语气有些犹豫。“奴家也怕鬼啊。”
突然,她好像终于恍然大悟似的,“对啊,奴家也是鬼啊。”
她犹抱琵琶半遮面羞羞答答地答应了。
哈哈哈,看来美男的魅力果然是无穷的啊,人鬼通杀。
不过不知为何,有了这只鬼的加入,我心中的不安却越发强烈了起来呢?
我斜眼望过那痴痴呆呆傻傻的她。她一脸百无聊赖的神情。
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找了一个帮倒忙的呢?哎哎。
……
在校园的另一边的后院之中。
“相公,你确定那个傻女人明天晚上会来吗?”。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亲昵地窝在另一个同样奇形怪状的男人的怀里。月影斑驳地洒在她癞蛤蟆般凹凸不平的脸上,黑白灰错综复杂的光影,使得她月球般的表面越发怪异。
“那还用问?你没看见她那痴痴呆呆的表情吗?她已经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了,那个笨女人她一定会来的。真不明白,多么强大的灵魂种子啊,居然附身在了一个白痴女身上,真是暴殄天物啊。”男人带着温柔而穿透的嗓音侃侃而谈。
真奇怪,如此丑陋的容貌下却居然隐藏如此清透的男声,而这声音,赫然就是刚才与林小多一起的凌寒。
如今,他已变了另外一副模样。黑洞洞的脸颊,腐烂的肌肉,一条条贴在他若隐若现的白骨之间。头发中间,零星地露着血肉干枯的结疤。这完全与他先前的俊俏模样大相径庭。
他的手拨弄着女人水蛇般的腰,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其掌控之中一般,他慢腾腾地开口:“娘子,只要这次成功了,咱的封印一解除,就再也不用每天呆在这死不拉屎的鬼地方了,虽然这里学生的魂儿也很好吃。”
女人笑了,诡异的笑容在她灰白色的脸上蔓延开来,随即,她脸色一凛,不屑地望着角落。
那里有一个密室,一把滴血的锁正在晃晃悠悠。
锁上的符纸已经年岁已高,歪歪斜斜地挂在锁的表面,几近剥落,但它依然倔强地撑着,牢牢地粘在锁之上。
夜黑黑,风高高,两鬼的谈话真的神不知鬼不觉吗?
梁上君子听到了。
夜很黑,潇潇的风席卷着破烂的树叶,在灰蒙的草丛中间游窜。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
两鬼交谈的暗处,在齐腰的草丛中,乌云遮盖的缝隙里,正蹲着一个人,他的名字叫马贼。
马贼是一个贼。不,不,不,他其实不是贼,至少在大半个月以前不是。
那时,他还是一个大城市中的蚁族。一个每天都在愁房租水电钱和孩子女乃粉钱的社会底层。
他每天马不停蹄地跟着社会的脚步转啊转,却每时每刻被社会所淘汰的人中的一员。对,就跟我们一样。
命运往往就是如此,正当他郁郁寡欢地愁着孩子下个月的女乃粉钱的时候,他意外遇见了一个行窃的高人。
行行出状元,盗贼这个行当也是如此。其实高人往往都隐匿在普通人之间,只是我们都无法去识别罢了。
马贼很幸运地遇到了这位高人。在跟着高人混的大半个月里,他就意外地赚到了他差不多一年工资的钱。
马贼很欣喜,他万万没想到,当贼的钱也来得太轻松了一点吧。
从此,他无怨无悔地踏上了当贼这条不归路。
而这次是他单独行动得第一次,经过再三考量之后,他将他的目光瞄准了浩瀚中学。